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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浩杨一口没吃下去，盯着被他挑烂的鱼发呆。 方凯铭看他这样子，又有点后悔，他安慰道：“哎虞哥你也别自责，你们那时候还小嘛，而且你当时肯定不知道吧……你俩现在好好的就行！” 虞浩杨的嘴角勉强牵了一下。 晚上吃过饭，方加逸先送方凯铭回家。到了家门口，方凯铭说：“到家了诶，上去坐坐不？” “没空。”方加逸说，对他微笑道：“要陪男朋友。” 方凯铭“切”了一声，拍拍他哥夫的肩膀，“他在拿你当借口！” 虞浩杨笑笑，“我的荣幸。” “行，我滚。”方凯铭愤然下车。 车上剩两人，虞浩杨拉他的手，突然很可怜似的看着他：“今晚我能跟着你回家吗？” 一般只有周末虞浩杨才会在他那里过夜，今天是工作日。方加逸摸摸他的头，“可以啊。” 快到家门口时堵了会儿车，车窗摇下一半，路边是一排烧烤店。 “好香啊。”方加逸说，“我每次吃汉堡，当时感觉吃饱了，没过两小时又会觉得饿。” “那等会儿下楼再续点儿？”虞浩杨说。 “好啊。” 停好车出了门。今天气候适宜，晚风吹得很舒服，烧烤的香味就被吹得更远，方加逸越闻越饿，想想近来饮食太健康，好久没吃这类东西，怪不得会馋。 拿了一大盘，还点了啤酒，方加逸首先撸了两串鱿鱼，很满足地说：“感觉有半辈子没吃过了。”虞浩杨倒不太饿，拿了一串尝了口，说：“咸了点。没有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好吃。” “咸吗。”方加逸又吃了一串，“还好啊，是你在广州呆久了口味养淡了吧。” 虞浩杨喝了口啤酒笑道：“可能吧。” 方加逸拿起盘子里最后一串鱿鱼，没有马上吃掉，而是看着它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对虞浩杨说：“你知道吗，那次聚会冉馨跟我说，高中有一次我们出去吃烧烤，你知道我喜欢吃烤的鱿鱼，就提前给我点好，还怕冷了不好吃，在我快来的时候特地给我加热了。”方加逸脸上浮起一丝淡笑，很轻地说：“所以她觉得，我对你是不一样的。” 虞浩杨愣了愣，老板把他们点的烤茄子端了上来。 “……她觉得没错。”虞浩杨说，“你对我就是不一样的，从那时就是。” 酒喝得有点上脸，回去路上，走到家楼下时虞浩杨拉着他，突然问他：“你现在有高中时那么喜欢我了吗？” 摊牌那天，方加逸说“我现在没有高中那么喜欢你了”。他停下，摸摸虞浩杨发烫的脸，虞浩杨看着他，脸在方加逸的手心蹭了蹭。 方加逸温声笑道：“你猜猜。” 虞浩杨往前一步，脚步有些不稳。他整个人靠在方加逸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声音像被微苦的啤酒浸得发涩：“不要那么喜欢了。”
第21章 月末方加逸回了趟家，方鸿照例问了问工作怎么样，方加逸每次都答“挺好的”，这回也是。 但饭吃到后半程，方鸿看了他几眼，提了件以前从未对他提过的事。他说：“你也这么大了，是成家的年纪了，有合适的对象吗？” 并不习惯问这样的问题，像在拿捏合适的语气，说出来就变得前半句严肃，后半句又谨慎。 或许是一转眼方凯铭都这么大了，也出来工作了，才让方鸿忽然考虑起他的事来。 他问的是他有没有“合适的对象”，而不是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方加逸在心里笑了笑，说：“有合适的对象，但不会结婚。” 坐在旁边的方凯铭猛地转过头看他，眼睛都睁圆了。 方鸿对这个回答十分不解，“为什么不结？” “我们两个都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方鸿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语气平淡地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话题便到此为止。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向如此，不会把话说得太深，方鸿似乎也觉得自己管不了方加逸太多，但又做不到完全不问。 饭后，方凯铭悄悄跟他说：“我刚才以为你要出柜了，吓死我了。” 方加逸在沙发上，只占了沙发前面一小截位置，板正坐着，闻言笑笑：“那一天我一定会提早通知你，让你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替你求情的准备吗？” 方加逸想了想，好像他一辈子不对方鸿出柜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并不是一定要告知的人。只要方凯铭别弯，也不打算丁克，方鸿就不会指望他来给方家留后。 方加逸于是拍拍方凯铭的肩膀：“你加油。” “啊？”方凯铭看着他哥，妥协道：“好吧，我会帮你拖住爸尽量让你别挨打的。” “你真好。”方加逸发自真心地夸奖道。 回到自己家的时间还早，他每次都不会在那里呆太久。 他给虞浩杨发微信，问他在干嘛，虞浩杨拨了个视频过来，接通后那边很暗，虞浩杨靠在床头，头发半干，说：“我刚洗完澡躺下。” 方加逸把手机搁在台子上，给灯灯倒狗粮，边说：“才八点呢，你好早。” “吃完饭跟我妈去逛了会儿超市，回家就洗了个澡躺床上，准备找个剧看看。” 倒好狗粮，方加逸拿起手机，对虞浩杨笑：“是吗，去买什么了？” “没买什么，就是饭后消消食，结果碰上那个超市在打折搞活动，里面好多人，我和我妈拿了两瓶饮料就赶紧走了。” 方加逸一手撑着靠在桌子边，很认真地看着屏幕里说话的虞浩杨，即使是随意地拉家常，方加逸的眼睛里也全是温柔。虞浩杨说：“我还跟我妈聊起你了。” 方加逸突然站直，“说什么了？” “我问她还记不记得你，我妈说当然记得，她还记得高三那次家长会，她叫你到家里去玩，但是后来就没再见你来过。 “我说我们最近又联系上了，我妈说‘那很好啊，哪天叫他来家里吃个饭’，我说我叫过了，他会来的。” 方加逸手指抠着桌子边缘，可惜桌面很平滑，没让他找到什么着力点。 “嗯……下次吧，有机会我就去……” 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虞浩杨看着他垂下去的眼睛，片刻，对他轻松地笑了笑：“知道，你别紧张啊。” “那能不紧张吗。”方加逸也笑笑，玩笑道：“把人儿子拐跑了，心虚得很。” “我死皮赖脸求着你拐走我的，你别虚。” 虞浩杨说这话的语气很平常，带着点笑，但方加逸却莫名脸热，低头去看已经吃完饭的灯灯。 “我去遛狗。”方加逸说，又有点舍不得，眼神转回屏幕。 隔着手机，虞浩杨没发现异常，说“去吧”。 过了几天，方加逸没想到周凡宇还会联系他。 正值午休，他靠在办公室的躺椅上昏昏欲睡，手机响了一声，方加逸迟钝地拿起手机，有人问他：“加逸，你有空吗？今晚能不能出来吃个饭” 方加逸朦胧地看了绿色的气泡几秒，才发现是周凡宇。眼皮很沉，方加逸皱了皱眉，垂下手闭了眼睛，手机就贴在胸口上。没多久又来一条微信，方加逸有点烦躁地点开对话框，回了句“不要再找我了”，就把手机静音，放在桌上睡了过去。 还是郑雅晴把他叫醒，她说：“你手机震了好几次了，要不要看看？” 拿起手机，是虞浩杨的电话，他接起来，虞浩杨问他：“你在哪儿呢？” 语气有点急。方加逸带着困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办公室，刚才睡着了……怎么了吗？” “没事……是你前任找你了吗？” “啊？”方加逸都忘了在他半梦半醒间周凡宇找过他，现在才想起。 方加逸说：“他是给我发了个微信……你怎么知道的？” 虞浩杨说：“你打开微信看一眼吧。” 方加逸切到微信，才发现自己中午想发给周凡宇的那条错发到了他和虞浩杨万柯阳的三人群里。 这个群隔三岔五会聊几句天，中午的第二条微信是万柯阳发的，他在群里问“下个月有空吗二位？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呗”。对话框被顶在了最上面，方加逸就迷迷糊糊把那句“不要再找我了”发在了群里。 下面是万柯阳好几条“？？？”，“啊？？？” 然后是虞浩杨的回复：“他应该是发错了” 方加逸调了静音，什么也没听到。 发错消息这种蠢事，方加逸干过两回。第一回是郑雅晴跟他吐槽，说某领导和某领导内斗拿他们底层员工做炮灰，天杀的全都是傻逼！还好方加逸那时手上在忙别的事，没有时间回复她太多，正好工作群来消息，他切出去又点进去的时候把本来想发给郑雅晴的一个上吊的搞笑表情包发在了工作群里，发现时已经撤回不了了，只能又发一条“抱歉，发错了”。 第二回就是这次。 “啊……我中午没睡醒。”方加逸解释道。 “他找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的，就问我晚上能不能跟他吃个饭。” “嗯，还没把他删除吗？”没有责备，只是询问的语气。 方加逸说：“我没有删人的习惯……我等下就删掉。” 虞浩杨说：“没事，刚才我以为他去找你了，你电话又不接。”所以有点急。 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了几句别的。挂了电话后，方加逸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回工位就忙去了，完全把周凡宇的事抛到了脑后。 周五晚上两人在一起，万柯阳在群里发了好几个旅游地点，问他们对哪个有兴趣。方加逸搜索了他说的第一个地方，把手机给虞浩杨看，“要不就去看看海，你看这个。” 虞浩杨接过手机，上面的通知栏弹微信出来，他就直接点开看了，但不是群消息。 “不是说要删掉他吗？” “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虞浩杨把手机还给他，是周凡宇。 “……我忘记了。”方加逸慌忙点进名片，删除联系人，确认。抬头解释道：“真的，我那天跟你说完就忙别的去了，没想起这事……你，我们三的群，还有两个工作群，还有同事什么的，对话框都把他的挤下去了，我没看到他的，就没想起来这事。” 虞浩杨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留着他，没怪你。” “反正我现在把他删掉了。” “嗯……”虞浩杨想了想，“但是，他到底为什么找你，你要不要跟他说清楚。” 方加逸摇头：“没必要了，我不想知道。” 虞浩杨虽然没生气，但心里有膈应是肯定的，方加逸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自己也确实不想再和周凡宇有牵扯。如果说他们俩还勉强能算好聚好散——虽然是一方出轨，但方加逸发现的那天也没有大发脾气，闹得太难堪，而是像毫不意外一样和他平静地提了分手，保留最后一点体面。之后那次周凡宇去他家说的那些不可理喻的话，才让方加逸彻底不愿再提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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