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走开,宁宁本来就不用喝,跟我组我俩大杀四方,绝对把你们都干趴下!” 玩了几轮之后,众人看向许宁的眼光就从生疏变为热切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平时在健身房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兼职小保洁,这个不声不响的大学生,脑子是真的好啊。能记牌会算牌,除了第一局生涩摸索输了,后面就全没输过。 一时间许宁成了场上最炙手可热的人。 许宁很无奈。他也没想到,自己过程中一大半都分心去偷看罗啸动向了,还能赢这群人。现在想溜都溜不走了。 “什么干趴下?谁要把谁干趴下呢?” 许宁心里本来还在琢磨自己怎么能不动神色地凑到罗啸身边去,没想到身边忽然凑上来一个热源。 一只灼热而充满存在感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身体一僵。 “说宁宁啊,罗哥你是不知道,他技术可真好,大杀四方,把这群傻子给全干赢了!” “哎哎哎,骂人咋这么脏呢?” 眼瞧着场面又要闹腾起来,罗啸开口,“一会儿没见,你们关系这么好了?连‘宁宁’都叫上了?”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什么技术好到我不知道?” 许宁原本虚虚坐在沙发边上,可罗啸这两句话一出口,他坐都有些坐不稳了。 男人……第一次这么叫他。 耳朵痒,心也跳,他腰发软地靠向靠背,却不料半个后背都倚在了更坚实壮硕的地方。 “他们……说着玩的。” 许宁仰头望向身旁的男人,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颊泛红,眼神轻软,从俯视的角度看下来,有一种乖巧到任人拿捏的娇柔感。特别是这话说得还有种说不明的亲昵,仿若撒娇。 “咳,这么厉害?” 罗啸像被烫着了似的收了手站起身,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而后毫不留情地将蓝头发挤开,自己坐在了许宁对面。 “来来来,我也来体验一把!” 罗啸上场了,还和自己同家,按道理许宁是挺高兴的。 但瞥见坐在罗啸身旁的蓝头发,特别是他那朝男人越凑越近的脑袋和身体,许宁心里就泛起酸气,连带着嘴里也不舒服,干脆端起桌上一直满杯的啤酒杯一连喝了好几口。 “咋,还没打完就认输?” 罗啸抬眼。 许宁抿唇睨了他一眼,罗啸正不解呢,就瞧见小家伙打出三对拖拉机,直接给他们赢了好几十分。 “好家伙,我就说宁宁牛逼!” 蓝头发就是个自来熟,跟许宁玩了几轮已经玩开了,看到许宁赢分更是激动地朝罗啸胳膊拍了一巴掌,把罗啸拍得倒吸一口气,屁股往旁边挪了大半个人的距离。 场中无人在意,许宁却舒坦了。 唇边露出一点酒窝,看得人心软乎乎的。 “你刚喝不少酒了,别喝了,喝饮料。” 罗啸伸长胳膊从沙发旁的纸箱里捞出一听可乐,把许宁面前的酒杯捞到了自己跟前。 许宁有些愣神,等再望过去的时候差点收不住自己痴热的视线。 “罗哥,人家也喝多了~你帮我也喝了呗?”坐在两人中间的光头壮汉翘起兰花指,朝着罗啸恶心的撒娇,试图躲避输家喝酒的惩罚。 结果只得到了罗啸无情的一踹。 众人哈哈大笑。 这插科打诨倒是替许宁遮掩了,没让他因为酒精而放大的情绪外露到被罗啸发觉。 就这么又玩了几轮,许宁有心上人在跟前,打起牌更认真了,对家连连换了好几个人上场都没赢下他,反倒是一个个接连被罗啸灌了不少。 许宁也没有再升起想离开的念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真切。 有罗啸在的地方,好像他就不会觉得空虚无聊。 在场面最热闹的时候,罗啸的手机忽然响了。 好几声的叮咚声,像是有谁一连向他发了不少消息。 罗啸掏出手机看了眼发件人,面上轻快的神色被严肃凝重所取代,若仔细看的话,还会发觉这凝重中有一丝期待,像是一道困扰许久的谜题要被解开了似的。 “你们继续玩。” 他把牌往蓝头发手中一塞,连解释都没说一句,就跨步走向屋外,胳膊抬起拨通了谁的电话。 许宁望着罗啸的身影,心中划过一丝阴霾。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第42章 五味杂陈 给罗啸发消息的人是他所在健身房那栋楼的一个房东。 是的,就是那间囚禁了罗啸三天,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屋子的房东。 罗啸一直没有打消过找“绑匪”的念头。 就算对方很聪明,明面上将所有的痕迹都打扫地干干净净了,他也没放弃过找到对方。 那几天的“折磨”……太深刻了。 深刻到罗啸恨不得将人逮住也绑起来,让对方也尝尝滋味。 在从大楼保安王大爷那要到房东电话之后,罗啸就第一时间联系了对方。 可对方手机关机,发消息也不回,罗啸原本都以为这条线索断了。 但刚刚对方回了他信息,原来前段时间是出国旅游去了,刚回来,罗啸赶忙打电话过去将堵在心中很久的问题一股脑地抛了过去。 而他也如愿以偿地,终于摸到了对方藏起来的尾巴。 事实上,罗啸一直试图从动机上面分析出绑架囚禁他的人到底是谁。 他一没有势如水火的仇人,二没招惹过猥琐放荡的变态,从被囚到逃出来,无论罗啸怎么想,想破脑袋都没找出那个胆大包天又是色中饿鬼的人。 后来还是许宁给了他灵感。 罗啸记得对方当初来店里询问招工时,自己问过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这里可能需要服务的。许宁回答说他也不确定,只是为了生计一家家敲门问,可能就有哪家愿意了。 罗啸怜悯许宁小小年纪就要自己打工挣钱,便爽快地给了他兼职的工作。 后来罗啸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时,就琢磨着,如果不考虑动机,单纯从可能接触到那间屋子的人去一个个找呢? 于是他联络了保安,也跟前一家租户建立起联系沟通过,到现在找上房东,已经排除了不少人了。 “我那间房子当初图便宜买岔了,朝向不好,唯一的窗户对着隔壁楼也没什么光,不好租出去,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 房东的话直白到让还在还贷的罗老板感觉扎心,好在对方虽然手下房子众多,好歹还能记起这个小屋子的营生。 “钥匙的话肯定只有我和租客那里有,哦有的租客忘性大可能会给保安留一把,但不可能留到外人手里的。” “而且基本上每一任租客租了之后都会换锁的,我想想,嗯,上个开美容院的也是让我重新换了锁,所以不存在你说的之前租客能进去的情况。” “你是想租房吗,我要隔几天才有时间带你看哦。什么?你被人带进屋里看过了?还不是物业?” “那怎么可能?肯定是骗子!” “不过对方怎么进去的?不行我得找物业问明白,可不能随便把钥匙给别人……你说物业说没给过钥匙?还有没有其他看房子的人有可能去过?” “不可能。最近市场行情不好,都没人询,我才跑去旅游的。不过前几个月倒是有几个,有个差点就签合同了,我都请保洁把屋里卫生打扫好了,结果他妈的竟然鸽我……” 罗啸忽然打断了房东的碎碎念。 “您是说,您请过保洁去打扫卫生?”他心中莫名咯噔一下。 “是啊,出租之前都要打扫干净嘛,我可不是黑心房东。我本来还打算请个维修工去修一下电灯泡呢,那房间光线不好,上任租客自己装了盏顶灯,结果走了竟然也拆走了,真是,雁过拔毛啊……” 罗啸想起自己那几天感受到的昏暗,只觉得全都对上了。 他沉声问,“您找的哪儿的保洁?对方大概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啊这……我没见过,线上联系的。”电话那头的人回忆了一下,“说是看到我留的招租电话,他就在那栋楼里做工,问我要不要定时打扫卫生。我听着价钱合适就答应了,后来去现场看发现对方确实挺用心的,打扫得干干净净。” 罗啸心中冷笑一声。 能不干净么。绑他的床都一尘不染的,屋里什么能分辨的气味和物件都没有,害他完全猜不出是哪儿。 而随着房东的话一字一句在脑中扎根,似曾相识的感觉朝着罗啸铺面而来。 这种应聘的说法……有些熟悉。 熟悉到他眼前都能浮现出一张清晰的,怯生生的干净脸蛋来。 罗啸回头,隔着透明的落地窗,客厅内的男孩似乎又赢了一轮,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起哄,露出腼腆的笑颜。 他重重闭了闭眼,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您还有他联系方式吗,麻烦推给我下。” 在脑中乱了许多天的一团乱麻终于理出了一根线头。 而一切的不合理和解不开的难题此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罗啸挂上电话后,坐在花台边点了一根烟。 一边抽,一边盯着房东发来的推荐名片,脸上的神色在满是飞蛾的路灯下明明灭灭。 大拇指悬空了好一会儿,罗啸才点进去。 却发现需要提交验证信息,才能让对方添加好友。 而他本身手机里,是加了许宁好友的。 所以……刚刚是他,想错了? 拧成一团情绪翻飞的胸口忽地一松,罗啸一时间五味杂陈。被欺骗的愤怒,被隐瞒的不解,恍悟的震惊,离谱的不可置信,以及意识到对方对自己感情的不知所措。 原本怀揣着的仇怨和恶意毫无征兆地散去,只剩下满肚子的火。 这火依旧旺盛,但却不剩凶残狠恶。 可还没等罗啸消化完这个信息,证据又告诉他他判断错了,他胸口那团火像是被淋头冷水一浇,庆幸之余竟莫名生出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古怪遗憾来。 不,不对。 那个绑匪心思缜密,很狡猾,如果预谋已久的话,联系方式肯定也不止一个。 罗啸依靠理智将“绑匪”和“许宁”这两个身份给分开来看,而后继续向房东追问,要到了彼时对方联络工作时的电话。 聊天账户可能有小号,电话也可以有多个。 但做这些的人不会变。 罗啸抬起手指重新按下,拨通了屏幕上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嘟—— 嘟—— 一门之隔,屋外罗啸指尖的烟已经快烧到底,没抽几口,长长的烟灰挂在指尖欲坠未坠。 屋内的许宁刚好又赢了一把,放下牌,他摸出手机没看来电显示就心情愉悦地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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