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抿了抿唇,又莫名有些难过又开心,他对寒深说:“那你说。” 寒深却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抬头看着季然。 他还在发烧,冷厉的气势全然不见,反而透着一股罕见的深情。 季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说点儿什么,就听见寒深说:“我15岁那年出了车祸,父亲在车祸中去世了。” 虽然早就从旁人口中听过这件事,但现在听见寒深亲自说出来,季然还是不由得心头一疼。 他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可又意识到说什么都显得很无力,只是怔怔地看着寒深。 寒深告诉季然:“自那以后,我就被爷爷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大家对我要求十分严厉。我当时压力很大,于是开始拍摄一些视频发泄情绪。是网友的支持让我找回了信心。虽然我后来已经不再需要别人的支持,但拍视频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寒深这番话半真半假,账号确实是那段时间申请的,可他夸大了自己的脆弱与压力。寒深对自己的优秀有着清晰的认知,从来就不是需要别人认可的类型。 他是从季然角度出发,选择了一种最能让他心软的说辞。 在被季然发现他就是虎鲸后,寒深用他那颗烧到接近40度的脑袋,迅速而严密地制定出了这个策略。 他不觉得这是欺骗,这只是他选择的恰当说辞而已。 ——等你媳妇儿跑了,你就知道什么尊严,什么真心都是狗屁,留住人才是最紧要的。留不住他的心,至少也要留住他的人。 他开始认同蒋亦的说辞,并且愿意为了季然,改变自己一贯坚持的原则。 季然听完后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寒深的心路历程和他自己太像了,季然无法不共情。 而且论迹不论心,不管是寒深还是虎鲸,其实都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季然已经没那么生寒深的气了,但又拉不下来面子,他觉得有些丢脸,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寒深见好就收,没有强迫季然立刻给出回应。 而且他现在还在发烧,已经没有精力再继续下去了。 纸箱里的小猫叫了起来,季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去买猫砂和猫粮。他给寒深倒了杯热水,转身出门了。 等季然从外面回来,发现寒深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舒服。 季然过去摸了摸他额头,还是很烫,可能是刚才出来时吹风了。 一排睫毛扫过季然掌心,寒深缓缓睁开了眼睛。浓密的睫毛下,眼睛泛着罕见的水润,像是浓稠的西湖水。 季然突然又生起气起来,寒深都病得这么严重,怎么还敢冒着寒冬追过来? 他推了推寒深胳膊,说:“去医院。” 寒深却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摇头说:“我不去。” 因为声音太低,听起来有些撒娇的意味。 季然咬了咬唇,感觉自己被寒深拿捏了。 可他才不会这么好哄,才不会因为寒深撒娇就放过他! 季然盯着寒深这张英俊得过分的脸,冷冷说道:“可你骗了我这么久,我很生气。” “是我不对,”寒深抓着季然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声音很哑地说,“我向你道歉,我愿意接受惩罚。” 寒深是不是烧糊涂了?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季然看着男人烧得发红的脸颊,喉结有些发干:“什么惩罚?” 寒深往季然这边靠了一下,被子在翻身过程中滑了下去,不经意间露出大片饱满的胸膛。 寒深却仿佛什么都不曾察觉,只是对季然说:“只要是你,什么惩罚都可以。”
第61章 寒深说完就睡了过去,季然蹲在沙发旁,安静地注视着他。看了一会儿,季然伸出右手,用手指细细描绘着寒深的眉眼。 人怎么可以长成这样?这张脸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准确地长在了季然的审美点上。 工作时的寒深威严而冷酷,但一旦他垂下眼眸,就会露出一种不符合他气质的温柔与忧郁。 每当寒深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会在季然心中激起一股征服欲。 季然为人随和,性格平易近人,乍一看完全不是一个占有欲强的人。 但他同时也自律严格,对自己有着极高的要求。是别人口中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可真的有这种对自己严格、对他人宽松的人吗? 至少在季然认为,更多人是像寒深这样,对别人要求严格,对自己要求更严格。 季然之所以对别人要求低,是因为不在乎。 因为那是别人,因为这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因为这件事和我无关,所以他表现得很随和,看起来很宽容大度的样子。 可事实上,他对属于自己的物品、时间这类东西,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和掌控感。 这在季然学生时代尤为明显,别人借他纸巾不还他能记几个月,有个高中同学欠他10块钱,季然记到了今天。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他珍惜自己的每一件物品,铭记每一次被剥夺和失去。 直到工作后经济状况好转,季然这才变得不那么斤斤计较,因为他可以承受一部分财物上的失去了。 但这样的性格已经深入骨髓,他的成长经历也让他无法做到真正的宽容与松弛。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阴暗又扭曲,只是他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抑制自己内心的阴暗,把自己规训成一个积极向上的正常人。 但对于自己真正珍惜的人,季然依然有着很强的占有欲。 之前是他父母。 在彻底和解以前,季然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埋怨,父母背着他偷偷生下了弟弟。 后来他和家人和解,但也把他们排除出了自己最亲密的范围内。 季然把同学同事、甚至是朋友亲人都划在圈外,真正的核心位置,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现在,寒深来到了他的内圈,穿过层层屏障,直抵他跳动的心脏。 和父母、朋友都不同,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光是想到这里,季然就按捺不住心头的悸动。 他从未真正拥有过谁,可现在,一个诱人的选项摆在了他面前——他可以拥有寒深。 寒深对他表白了,就像是签订了某种契约,一旦契约达成,他们就能成为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他可以接纳他,拥有他,占有他,并在双方都允许的前提下,对他做任何事情。 季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又想起了寒深昏睡前说的那番话—— 是我不对,我愿意接受惩罚。 只要是你,什么惩罚都可以。 “惩罚……” 季然轻声低喃,感到了一种轻微的颤栗。 作为一个掌控者,寒深比谁都能明白,这两句话所蕴藏的杀伤力。 季然固然明白这是寒深抛出的鱼饵,但他确确实实上钩了。 没有谁能够拒绝这样的引诱—— 让高傲的人在自己面前低下头颅。 季然用目光细细描摹寒深的身体,已经在脑中描绘出了各种惩罚的场景。 不过比起那些,他现在需要照顾寒深的身体。 寒深太大只了,蜷缩在沙发上像只熊,肯定睡得不舒服。季然废了一些力气才把寒深弄到床上,又守着对方退了烧,这才回到客厅,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季然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里已经没人了,门外传来小鸟一样的猫叫声。 他推门出去,看见寒深蹲在地上和小猫玩。猫咪追着寒深手指跑来跑去,但大脑和四肢各有想法,跑得乱七八糟,十分可爱。还有些被戏弄的可怜。 虽然猫猫很凶,但它只是被寒深逗来逗去,根本碰不到他手指一丁点儿。 寒深似乎觉得猫有些可怜,就停下了动作,把手放到了小猫面前。 猫猫伸手一把抱住,想张嘴咬他。 “你小心一点,”季然提醒,“我还没给它打疫苗。” 寒深举起手给季然看了下,说:“它很乖,没咬我。” 季然没看见伤口,便放下心来,又问:“你已经退烧了?” 寒深说是,又问季然:“你要养猫吗?” “不养,”季然向寒深解释,“它生病了,我只是暂时带回来治病。我出差多,没时间照看。” 说完,季然蹲下身检查猫咪身体,发现它眼鼻里已经没有多少分泌物了,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寒深说:“你出差可以放我那里。” 暗示得太明显,季然才不吃他这一套,自顾自地和小猫玩耍。小猫已经能认得季然了,用脸颊蹭他手指,季然顺势挠了挠,猫就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寒深笑了一下:“它蹭人时的表情,和你一样。” 季然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沉默,起身给猫开了个幼猫罐头。 趁着猫咪吃饭,季然去衣帽间换衣服准备出门上班。 却不料刚打开衣柜,身后突然贴来一堵温热的身体。 季然动作一滞,勉强稳住呼吸:“你干什么?” 寒深胸膛贴着他后背,双手绕到前方扣住季然的腰,声音很轻地说:“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季然不想让他这么便宜,扯开他的手说:“要惩罚过了才算。” “我记得,”寒深在季然掌心落下一个吻,说,“请你惩罚我吧。” · 不知是不是出差综合征,季然时隔一周回到公司,感到有些心不在焉。 目前他没有新项目,只是按部就班地处理一些日常工作。刚整理完一份文件,就突然听见Luke说:“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您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季然还以为是问他,但又意识到Luke不会对他用“您”。 身后传来寒深的声音,很有耐心地回答:“是好事,办公室里所有人本月奖金加倍。”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阵欢呼声,Asher也说:“看来这次出差收获颇丰。” 寒深不置可否,点了季然名字:“Julian,你说是吧?” 季然从电脑背后抬起头,寒深停在他工位前面,穿着一袭手工定制西装,神情冷淡,一副精英派头。 那一瞬,季然明确了惩罚的内容。 心中被挑衅的不满消失,季然笑着回答:“嗯,的确收获颇丰。” 寒深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季然身上停留了十几秒,仿佛带着实质性的触碰。 季然垂下眼眸,遮住了自己眼底的情绪。 因为有所期待,所以上班时间变得尤为漫长,连寒深这样心无旁骛的人,都在频频抬手看时间。 Asher和寒深合作许多年了,当年无数重大项目谈判,都没见过寒深这么着急。 他问Luke:“Samuel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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