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深没说要去哪里,季然也没有问,他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路过一株株古老的梧桐,充满历史古韵的街道。 沪市不像京市,哪怕是冬天树叶也不会全掉光,黄的绿的梧桐树叶挂在枝头,被阳光一照,仿佛翡翠般透亮。 前方有外卖员骑电瓶车逆行,寒深伸手把季然护到身旁,说:“小心。” 季然的额头就撞到了寒深肩膀,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道。 季然扬起被太阳照得发烫的脸颊,红着耳朵说了声谢谢。 糟糕,他好像有点儿太高兴了。 季然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直到发现寒深停在了一家店门口。 “想进去看看吗?”寒深问。 竟然是一家猫咖,季然眼睛都亮了:“我想去!” 他们点了一份豪华版双人撸猫套餐,赠送饮料蛋糕猫咪零食和十张照片。 饮料蛋糕都很普通,但猫真的太可爱了,季然刚坐下就有只布偶来蹭他小腿。首先是脑袋,然后是肉嘟嘟的身体,最后是毛茸茸的尾巴滑过小腿 季然伸手摸了摸布偶脑袋,猫就直接跳到了他膝盖上,季然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它很喜欢你。”寒深递了只小鱼干给季然,说,“你可以喂它。” 季然刚一接过鱼干,布偶猫立刻就吃了起来,别的猫闻到味道也过来了,季然手忙脚乱,有些应付不来。 “寒深,”他求饶地抬起头,语气中带上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快帮帮我。” 寒深欣赏着季然的窘迫,挑眉道:“想我帮你?” 季然:“嗯嗯嗯。” 寒深:“求我。” 季然:? 他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寒深会说出来的话。 这人怎么这样啊,这种时候还要欺负他! 可猫真的太多了,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上爬,季然虽然喜欢猫,但也无法同时招架一大群。 而且这是寒深给他的西装,他不想被猫猫抓坏。 季然抬眸看了眼寒深,又飞快低下了头,红着脸小声说:“求、求您了。” 寒深这才打开一袋猫零食,一半猫咪被寒深吸引走,季然把手里的小鱼干喂完,最后只剩下那只布偶猫在他腿上舔毛。 猫多时季然无法招架,然而当猫真正离开后,季然又有些失落,嘴里不停嘀咕着:“果然是金钱买来的爱,来得快也去得快。” 寒深递给他一张湿巾擦手,说:“猫就是这样一种动物,想粘你就粘你,想走开就走开,一点不受人类控制。” 听起来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季然有些意外:“您养过猫吗?” “我奶奶在养,”寒深打开相册给季然看照片,“它叫朱膘,今年12岁了。” 照片里出现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长毛大橘,金色瞳孔,非常有气质。 “好霸气的猫,但为什么叫朱膘?”季然歪了歪头,有些不解,“是颜料?还是说它的体型?” 寒深笑了笑:“都有。” 从猫咖离开后,他们路过了一家中古店,橱窗里展示着几条漂亮的中古裙,季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和他在网上买的廉价小裙子不同,这些裙子设计经典、裁剪优秀、做工精良,光是穿在模特身上就非常优雅,不敢想象人穿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太好看,但也太贵了。 季然只是隔着玻璃单纯欣赏了一会儿,就和寒深一起离开了。 寒深看了眼门牌号,他记忆力很好,一下就记住了这家店的地址。 他们在街上逛了很久,后来寒深又带季然去了那家老式裁缝店。 上次季然回去后搜过这家店,没想到店面看起来貌不惊人,但只接待会员,价格更是贵得咋舌,不比那些奢侈品成衣差。 寒深似乎是这家店的老顾客,和店长打过招呼后,又说:“请给他量尺寸,做一套西服。” 老裁缝在鼻梁上架起眼镜,又问:“想要什么款式?” “冬夏各一套,”寒深说,“面料用……” 他们谈了挺久的,直到裁缝进去拿工具,季然这才找到机会开口:“是给您弟弟做衣服吗?” “不是,”寒深说,“这是做给你的。” 给他做的?季然呆了一瞬,又连忙摇头:“不用了,我不能收。” 寒深没吭声,但季然觉得对方没把他的拒绝放在心里。 季然解释:“我送您钢笔是为了谢谢您之前帮我,又不是想要您给我做西服。” 寒深却问:“你想感谢我有许多种方式,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季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他送出物品除了感谢对方,其实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只要一想到寒深身上有物品和自己相关,季然就会觉得开心。 但他不可能告诉寒深这点,只是反复强调:“就是为了感谢您,而且送礼不是很常见的吗?” 寒深:“你是我助理,以后会和我一起出席很多正式场合,我给你置办工作服也很正常。” 季然不信,固执地追问:“真的只是这样吗?” 寒深安静地看了季然一会儿,突然伸手把季然脑袋转到一边,说:“小孩儿别问这么多。” 不回答就算了,怎么还弄他头发呢?知不知道他为了把呆毛压下去有多辛苦! 季然有些不开心,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寒深:“才二十岁,不是小孩儿是什么?” 季然不服气反问:“那您多大?” 寒深挑了挑眉:“你猜。” “四十岁。”季然赌气,故意说了个很夸张的数字。 寒深被他气笑,伸手捏了下季然脸颊:“没良心的小家伙,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 柔软的手感让寒深有些意外,季然看起来身上没什么肉,没想到脸捏起来还挺软的。于是他又捏了捏。 果然把他当小孩儿,都开始捏他脸了。 季然一把拍掉寒深的手,有些闷闷不乐:“谁让你叫我小孩儿。” “看看。”寒深碰了下他胳膊,递了张卡片过来。 季然低头一看,竟然是寒深的身份证。 之前他们一起出差,他也帮寒深办过入住,可是一直不敢看对方的私人信息。 季然首先看到了照片,这人真是要命,连身份证证件照都这么好看。 然后他看到了寒深年龄。 光看外表,寒深无疑是很年轻的,要不是气场太盛,说他二十七八也有人信。 但寒深30岁当上投行PM的事迹流传太广了,季然只知道他年纪超过三十,再多就不知道了。 没想到他才32岁,还很年轻嘛。 毕竟沪市初婚年龄都到31岁了。 寒深:“身份证都给你看了,这下相信我不是四十了?” 季然把证件还回去,莫名有些脸热:“反正也快了。” 寒深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年纪很大了吗?” 季然被他受伤的表情吓到,忙摇头:“没有的。” 他有些紧张地解释:“我没有说您年纪大的意思,32岁还很年轻,而且您身体精力都比我好。” “也不年轻了,”寒深说,“我毕竟比你大了12岁。” 没想到寒深会介意自己的年龄,季然更着急了,又说:“我刚过完生日,已经21岁了,您只大了我11岁。” 寒深沉默了一会儿,问:“所以你不觉得我年纪大?” 季然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完全不觉得,您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寒深帮他压了下头上的呆毛,说:“这才乖。” 季然呆呆地看着寒深,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脸颊越来越红,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后面的画面都变得轻飘飘起来,季然只记得店里的暖气好热,下午的太阳好大,季然沉浸在蜂蜜一般的闪耀甜蜜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化了。 他们又去吃了晚餐,可结束后时间还很早,于是他们又去看了话剧。 直到晚上12点,寒深把季然送到楼下。 季然在副驾驶坐了一会儿,清晰地意识到这天就要结束了,于是他解开安全带说:“那我先走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好。”寒深说,可紧接着又叫了他名字。 寒深又开始叫他季然。 季然心跳得有些快,回头问:“您还有事吗?” 黑夜中,寒深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他沉默了十几秒,或者是更长的时间,然后他问季然:“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一个人可以吗? 季然歪了歪头,以为寒深是指他自己上楼,季然笑着回答:“当然可以,您别把我想得那么没用。” 寒深便不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对季然说了晚安。 当晚,季然再次梦见了寒深,梦境比以往都要激烈。 早上醒来,季然对着被打湿的内裤呆了几秒,抬手捂住了烧红的脸颊。 季然开始对上班充满激情,开始渴望见到哪怕是工作状态的寒深。 之前他住得远,路上又要挤地铁,基本每天睡不醒,更别提花时间注意形象了。 但自从搬到公司附近后,季然早上时间明显富裕起来。他可以睡到8点才起床,还能在楼下跑步半小时,然后再洗个澡步行去公司。 不过今天他没能跑步,季然起床后洗了个澡,洗掉湿哒哒的内裤,又喷上香水,全副武装来到公司。 他期待能把周末的快乐延续,却直到中午都没能看见寒深。 公司依旧繁忙,依旧有数不清的工作等他完成,季然却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Samuel怎么没来公司?”Asher也在找寒深,抓住Luke问,“人不在,电话也不接,他不会忘了今天还有个午餐会吧。” 季然偷偷竖起耳朵。 “抱歉,我忘了告诉你。”Luke说,“Samuel中午去见杜小姐,说午餐会安排Amanda替他去。” “杜小姐?”Asher反应过来,“他又去相亲了?” Luke露出苦笑:“老寒总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Asher咋舌:“能让工作狂取消开会,看来老爷子是真急了。” “老寒总似乎身体不太好,”Luke说,“这个月Samuel已经去了好几次医院。” Asher叹了口气:“这人挑个下属都这么费劲,更别提挑老婆了,希望他能挑个喜欢的吧。” 季然呆呆愣在原地,大脑出现了漫长的空白。 寒深去相亲了。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寒深是要结婚的。 和真正的女孩子结婚,而不是像他这种穿裙子的男人。 季然突然明白昨晚寒深那句话的意思了:季然,接下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别把我想得那么没用。季然也像昨晚那样做出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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