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鼻尖一酸,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委屈:“你来就是为了凶我吗?” 寒深似乎没想到季然会是这种反应,神情微怔,随即放缓语气说:“抱歉,我担心你的伤势,去医院看看好吗?” 季然没吭声,寒深没再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季然觉得心情似乎没那么糟糕了,于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第18章 镇医院晚上只开了急症,一位年迈的医生昏昏欲睡地坐在候诊室,见季然进来,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情况,让他先去门口挂号。 季然拿着单子回到候诊室,医生接过看了眼,放下单子问他:“什么情况?” 季然看了眼寒深,撩起衣袖说:“手臂擦伤了。” 医生看了眼,又伸手按了按,然后问他:“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季然迟疑片刻,说:“背也有点儿疼。” 医生:“衣服撩起来,转过去背对我。” 季然脱掉外套,还在犹豫要放到哪里,寒深伸手接了过去。季然说了声谢谢,撩衣服前抬头看了寒深一眼。后者左手臂弯挂着他外套,右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似乎没有避让的意图。 季然抿了抿唇,动作迟缓地扯出衬衫,轻轻撩起了下摆…… 南方医院没有暖气,冰冷潮湿的空气开始刺激季然裸露的皮肤,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小幅度发着颤。 医生双手在他皮肤上按压,突然间,后腰传来一阵刺痛,就仿佛有铁钉钻进他骨头,季然难以自制叫出了声。 “嚯,这么大的血肿,”医生松开手,又按压了他周围别的地方,“这边也疼吗?” 他都快被疼死了。 季然紧咬牙关,艰难挤出几个字:“有点儿。” 之前本来没这么痛的,没想到休息了两个小时,竟然越来越严重。 医生还在检查旁边的部位,寒深站在季然身后,安静地注视着他。 面前的男生身体紧绷,纤瘦的后背在冰冷的空气中不安地颤抖着。季然后背到侧腰有一大片青紫的伤痕,这让他本就瘦弱的腰肢更显脆弱,仿佛被人凌辱……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医生抬头看了眼寒深,目光有些责备。他把寒深当成了季然的监护人。 季然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医生误会了,忙摇头道:“不关他的事,我自己摔倒的。” 医生没有多言,又问:“还有别的地方吗?” 季然想了想,摇头:“没有了。” “应该没伤到骨头,就是血肿,消肿了就好了,”医生站起来对季然说,“去床上躺好,伤口面对着我。” 季然只得坐在床上,犹豫了一会儿,脱掉皮鞋趴了上去。脸颊陷入理疗床的圆孔,季然视线受阻,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他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然后医生的声音响起:“衣服撩起来。” 他又重新掀起衣服…… 因为趴着,腰部往下自然凹陷下去,露出一个脆弱的弧度。 寒深依旧站在旁边,安静地注视着。 医生开始给季然按压排血,他的手掌很热,劲儿也大,挨着季然皮肤,像是记忆中外公的大手。 就是这股劲儿也太大了,季然被疼得有些受不了,双手握成拳头。 “有点儿疼,你忍忍,”医生一边按一边说,“你这个部位靠近内脏,不好包太紧。只能先把淤血按下去,后稍微加压包扎。” 季然“嗯”了一声,他其实挺怕疼的,但他很能忍痛,哪怕疼得再受不了,也不会叫出声来。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疼疼疼疼疼疼! “呜……”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季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呜咽。 医生的按压还在继续,比起疼痛带来的痛苦,更让季然害怕的是等待疼痛来临前的恐惧。 那仿佛幼年时父亲随时会落下的打骂,哪怕长大后父亲已经不再打他,但季然依旧活在这种恐惧中,觉得自己永远无法逃离。 直到一只宽厚的大掌抚上他头顶,寒深沉而稳的声音响起:“没事,再忍耐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寒深在安抚他。 季然鼻头一酸,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太丢脸了,这么大的人还在医院哭出来。 季然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太疼了。” “都疼哭了?”医生笑了起来,“枕头都不用洗了。” 看着枕头上那一大片深色的水印,季然羞愧的低下了头。 见推拿结束,寒深开口说:“医生,包扎吧。” 医生这才放过了季然,拿出绷带给他包扎受伤部位。 洁白的绷带在男生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季然腰本来就细,被这么一裹更是不盈一握,寒深几乎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包扎结束,医生又开了一些药膏,让季然拿着收费单子去缴费拿药。 季然还没来得及下床,寒深已经伸手拿过缴费单:“给我。” “可是……”季然不敢麻烦他。 “公司报销。”寒深说完,拿着缴费单出了门。 季然有些茫然地坐在床上,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从床上下来,慢吞吞地穿上外套。 医生和他搭话:“那是你领导?” 季然点点头。 医生:“不容易啊,你这领导还挺好的。” 季然点点头,也有些出乎意料,他根本没想到寒深会过来。 而且他怎么来这么快? 没过多久,寒深拿着几盒药膏回来了,医生又交代了他们一些冰敷的注意事项,季然一一记下,和寒深一起离开了医院。 今晚的火灾来得突然,也幸好发现及时。 除了季然试图用灭火器救火受伤外,没有出现别的伤亡。 医院门口很安静,季然在寒风中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今晚谢谢您过来。” 寒深没有看他,很客套地说:“不客气。” 季然:“可您怎么来得这么快?” 寒深:“刚好在邻市。” 季然哦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医院门口建了一片广场,广场不能停车,他们要穿过广场才能抵达停车场。 季然和寒深安静地走在广场上,寒冷的月光洒下,照亮寒深宽阔挺拔的肩膀。 他还是一副话语不多、冷冷淡淡的模样,但在季然看来,却觉得这个人好像没有那么冷漠了。他虽然严厉,但确实是一个有能力也有担当的领导。 季然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让领导先上车。 他刚弯下腰,后颈突然一紧——寒深捏住了他后颈。 体温伴随着掌心的压力传来,轻而易举就禁锢住了他的身体。季然身体瞬间一麻,几乎要跳了起来。 “Samuel,”小镇漆黑的夜色中,季然有些惶恐地抬头,“您怎么……” 男人粗粝的手指拂过他后颈的红痣,目光冷淡幽深:“这里,沾了药膏。” 药膏? 季然迷迷糊糊地想起,他离开前确实涂过一次膏药,现在身上都带着浓浓的药味儿。 季然忙低下头,感激道:“谢谢您。” 却不知他这一低头,让后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寒深右手只要向下,就可以顺着脊柱长驱直入,轻易入侵他的身体。 不知是不是营养不良,季然身体有一种未发育的孱弱,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青涩的少年。 但寒深知道这只是表象,就是这具看似孱弱的身体,案发后第一时间抱着灭火器冲进酒窖,并在救援抵达前身先士卒,阻止火灾进一步扩大。 明明自己都在火灾中受了伤,他却还能坚持工作,甚至在深夜还交给了他一份漂亮的项目书。 寒深见过太多优秀的年轻人,他们往往出身优越,性格外向,精通社交,专业能力也不错,能轻易取得别人的好感。 和他们相比,季然给人的第一印象要普通得多,他不是那种第一时间就能让人信服的人。他性格内敛,不善言辞,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坠落风险。 可每当有人觉得他会崩溃时,他又总能奇迹地坚持下来。 太努力,太能干,也太过乖巧,让人不由得想再逼他一把,直到他抵达极限。 旷野的风穿过山间吹向空旷的广场,寒深右手捏着季然后颈,眸色深了深…… “老板?” 直到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将他唤醒。 寒深这才收回手,语气冷淡道:“走了。” “哦。”季然点点头,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第19章 回去的路上有些尴尬,季然伤了腰不敢往后靠,但镇上路况不好,一路都在颠来颠去。季然系了安全带都差点儿栽倒,多亏寒深伸手扶了他。 季然有些尴尬,忙道:“谢谢您。” 寒深收回手没有回应,季然更尴尬了。 他有些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气氛,试着活跃气氛:“您今晚住酒店吗?” 寒深说是。 镇上只有一家还可以的酒店,他们调研小组都住在这里。 季然又问:“那您什么时候离开?” 寒深说:“处理完工作就走。” 结果来得比季然想象中还要快,第二天上午他就收到消息,纵火的人是酒厂老总的弟弟。 兰亭酒业是他们父亲留下的产业,当初酒厂规模还小时,由兄弟俩同时经营。因为经营理念不合,弟弟带着一部分秘方出走自创品牌,剩下哥哥继续经营。 这些年来弟弟发展不太好,哥哥的事业却蒸蒸日上,一跃成为了本地的龙头企业。 股份制改革时弟弟就回来过,兄弟俩发生冲突,现在兰亭酒业一部分专利配方在弟弟手中,还有财务牵连,情况很复杂。 “有点儿坑啊,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金石投行的人不满。 “虽然很气人,但还好现在爆了出来,”Leo说,“要是在送审前才知道这件事,那才要人命。” 企业和投行本是一条船上的人,但也不排除会有一些蠢蛋公司,把监管机构和投行都当傻子,为了上市报喜不报忧,刻意隐瞒缺陷。有友商就曾在申报前一周被企业背刺,损失惨重。 怪不得这次寒深都亲自过来了。 他们又在当地留了三天,处理了最紧迫、最棘手的方面,还有一些遗留问题则需要留给时间消化。 等季然回到沪市已是元旦,他只休息了一天,又马不停蹄继续开始了工作。 除了工作,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毕竟元旦一过马上就是寒假,他家人就要过来了。 三个人至少一周的吃喝住行,这对季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且现在住的房子不太方便,他想攒钱换一个带卫生间的,不过这个需求可以往后靠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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