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子停下,林洋让陈笠去扛北冥。 “呃——”陈笠站在林洋前面迟疑地挠头。 陈笠这阵子,挺清闲的,被北冥撵得几乎没活干了,退休了似的。北冥对他的敌意莫名的大,他一出现北冥准没好脸色,所以他基本绕着北冥走。 这会儿让他去扛北冥,他都怀疑自己会被他一脚踹死…… 林洋按了按太阳穴,和陈笠对视两眼,几秒后啧了一声。 他一手撑着车门,把靠在车里闭着眼的玩意一把拽起来,“走了。” 北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林洋楼下那套公寓买下来了,这阵子就住在林洋这小区里。 北冥被他拽下车,身子不稳地踉跄靠在车身,抓着车门不愿动弹。 “不走你特么就睡这儿吧。”林洋撒开他就走,一副真不想管他的样子,刚走几步又被拽住。 “别走。” 林洋背对着北冥从鼻间叹出一口气,回身,抓着北冥的手把他从车门扯下来,搭到自己肩上,沉默地带着人往电梯走。 北冥一直在醉醺醺地重复“别走”两字,林洋被他念得脑壳疼,很想把他塞路边的垃圾桶里。 电梯现在北冥的那一层停,林洋把他送到屋里,扔在沙发上就准备走,但临走前发现北冥的额头有点烫。 他探了探,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确实是烫得有点不对劲。 在北冥这一眼看上去跟被洗劫过一样冷清的公寓环顾一周,林洋觉着医药箱这种东西大概率是不存在,于是打了个电话。 等人来的期间,林洋回楼上洗了个澡,刚洗完从浴室出来,沈问就风风火火地开门进来了。 “这么快?”林洋擦着头发走过去问。 沈问挎着个医药箱,“你发烧了还洗澡?不是……你特么不是快病死了?” “不是我。”林洋把手里的毛巾扔在一边,把宽松的T恤往身上套,“在楼下。” “我特么真想掐死你。”沈问没好气地咬牙回他。 电话里林洋跟他说发烧了,叫他快来,声音听着还很沙哑,他还以为真出事了,火急火燎地赶来。 林洋带着沈问下楼,他输入密码的时候,沈问在他后边幽幽地说:“你最好别告诉我,这烧是你睡出来的。” 林洋没回嘴,把门打开。 北冥这门锁密码故意设置成和他楼上的一样,还不止一次有意无意说一嘴。 林洋自己那串密码一直也没改,也没必要改。北冥要真想进去,他改一百次也没用。 进了门,沈问一眼就看到了北冥,他眼睛转向林洋,“啥意思?旧情重燃?”又伸手上下指了指,“有必要搞两套房?卖一套给我吧。” 沈问当初想在这里买一套,但没买到。 “你少看点爱情小说。”林洋懒得跟他说,走近,疑惑地盯着背靠沙发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的北冥。 他走之前北冥是躺在沙发上的,这闹什么?酒后emo? 林洋踢了踢北冥,没得到回应,索性上手准备把他提到沙发上,但没提动,反而被北冥拽了一把,差点没站稳栽地上。 “你特么……”林洋开嗓要骂他,但没骂出来什么。 北冥眼睛通红,不言不语看着他,像在确认什么,伸手捻了捻他的衣摆,又低下头去。 林洋看不懂他这什么行为,把他手打掉,回身对沈问说:“就这么测吧。” 沈问在那站着跟看戏似的,嘴角勾着,从医药箱里拿出来水银温度计,两秒又丢回去,拿出来一把耳温仪。 林洋问他:“测哪里?” “耳朵。” 林洋没管北冥的视线,把他的头拨起来。 沈问把医药箱放一边,耳温仪往北冥耳朵伸过去。结果刚伸到一半,手里的耳温仪突然就被打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在远处。 北冥像应激一般,手劲奇大地拧着沈问的手,面露凶狠冷冷地说:“滚——” 林洋沈问同时凝眉,林洋眼疾手快把沈问的手掰出来,推了一把阴沉沉的北冥,站起身。 沈问在一旁转手腕。林洋看了一眼,问他:“没事儿吧?” “还好。” 林洋拳头紧了紧,走去捡起来耳温仪,在北冥面前蹲下,指着他,“你再犯神经我特么弄死你。” 北冥不再狠毒地看沈问,低下头来伸手拽林洋指着自己的手,拇指在手腕上摩擦,呢喃一般:“会忘了你。” 林洋眉间动了动,看一眼北冥,但没出声,按着他手,把耳温仪在他耳朵贴了一下,测了温度。38.3°。 林洋把温度计给沈问。 “也没有高烧啊。”沈问说着又问北冥这几天的身体情况。 林洋肯定说不上来,他又不是时时刻刻关注这狗东西。 沈问看了看北冥,“等他酒醒去医院做个检查,我给你留一点退烧药,烧到38.5就吃一颗。半夜要是烧起来你直接带到医院去吧。” 沈问说着又从医药箱里拿出来一个采血管,“抽个血,我先带回去化验。” “你不是会把脉么?那神呼呼的把一下就看出来什么问题了。”林洋说。 沈问扬了一下眉角,对林洋说:“手疼,把不了。” 林洋:“……”记仇的玩意。 “手。”沈问拿着针走近。 林洋瞅他一眼,又看看北冥,把北冥手抓过来,捞起衣袖,按着让他扎。 然后沈大医生得偿所愿在北冥手弯处留下一大片乌黑的淤青。 沈问背着医药箱离开后,林洋蹲在北冥面前,撵着手指沉默地看他。 北冥在林洋按着他抽血之后就没抬头了,闷在那,与世界质壁分离。 林洋看了一会儿,喊他:“死狗。” 北冥似回神,抬眼看他,视线交织,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北冥低头下去,说了一句:“liar.” 林洋心道我特么骗你什么了?但他现在也不纠结这个,只好奇于北冥刚才说的那句‘会忘记你’。 他问:“怎么忘的我?” 北冥这次没抬头,也没搭理他,静静地坐在那。 林洋问不出个屁,把他拽起来扔到沙发上。 茶几上有沈问留下来的体温计、药和一些降温的物品,林洋扫了一眼,拿过桌角的烟和打火机。 打火机不是那枚黑色的,是很普通无奇的款式。 再见面后,林洋见过北冥用过三种打火机,先前黑色的那一枚没再见过了。 他磕了一支烟走到窗前点燃,边抽边拿出手机给寒邃打电话。 电话接起后,寒邃在电话里问:“怎么了?” “之前送你那里的人后来是怎么治的?”林洋吐了口烟问。 林洋没指望寒邃能回答出来,他想寒邃可能都没见过北冥。他当时没说北冥是谁,只打了个招呼告诉他放个人去他那里治治。 但寒邃却回答了,他先是问林洋:“你故意的是吧?” “?”林洋有点疑惑这个回答。 “每天都吵着闹着要见你,毁了我一个仓库,还差点把我岛给炸了。”寒邃。 林洋滞了滞,捻了捻手指,“然后呢?” “然后?”寒邃说:“他好了就走了,跟他一起来的人留在这干活赔钱。至于怎么好的,我让人选了个最方便快捷的方式,让他忘了你,就差不多好了。” “……”林洋:“怎么让他忘的?” 寒邃无所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催眠对他不管用,好像是电休克疗法,后续我没关注,你可以问医生。” 寒邃说完又问:“这疯狗是谁?” 林洋:“北冥……老爷子的孙子。” “……” 寒邃那边没再传来声音,电话挂断了。 林洋吸了口烟,回身看着沙发,回想刚才北冥拧沈问手的那一下,沉默地吸完剩下的烟。
第105章 你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 半夜三点的时候,林洋还是扛着北冥出门了。高烧39°8. “别睡,醒醒。”林洋把人放到副驾,边系安全带边拍北冥的脸。 每两小时测一次体温,前一次测明明已经退下去了,现在却又突然高烧起来。 北冥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又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低低地喊了一声:“林哥。” 林洋没应声,抿着唇合上车门坐进驾驶室里。 不知道为什么点这么背,撞了一路的红灯,林洋在一处60秒的红灯前停下,偏头去看北冥,见北冥右手捂在左腹下,头朝他这边偏着,眼睛又闭上了。 林洋看着他捂的地方,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伸手去推他,“别睡。” 北冥没反应,林洋只好更用力地摇他,“纪司律——醒醒!” 连续晃了好几次,北冥才缓缓又睁开眼,“为什么叫我纪司律?” 林洋没搭理他,见他睁着眼睛,松了口气,不再管前面的红灯,踩了油门直接往医院冲。 …… 沈问今晚不在医院,北冥在做检查,林洋自己坐在走廊里,沉默地盯着地板缝。 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告诉他北冥的脾脏情况不太好。 具体是什么个不太好,一堆术语林洋都听不进去,只抓着医生问:“能治好吗?” “能的,林少放心,但是要注意饮食作息。烟酒和刺激的东西都尽量不要碰,注意保证睡眠。他明显没有好好睡觉,还这样喝酒,不行。之前脾脏受损就很严重,虽然恢复得不错,但近两年还是不要这么折腾身子,要多注意一些。” 林洋听完有几秒的沉默,然后才问:“他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有点胃炎,注意饮食。”医生说。 林洋靠在墙上点点头。 医生把病床推回病房,北冥手上输着液,林洋坐在床边,幽幽地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亮后,林洋被查房的护士吵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病床上睡着了,北冥这会儿靠在床头看他。 “……”林洋揉了把眼睛,起身进了裕室。 等到林洋出来的时候,北冥坐在床沿,踩着一双一次性的拖鞋。 “你要走了吗?”北冥问他。 林洋甩了甩额前滴水的头发,没回他,站在那静静地看北冥,好一会儿,不冷不热地问他:“你晚上不睡觉都在干什么?” “你在担心我。” “回答我。” “什么也没干,只是睡不着。” 林洋扫他一眼,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把水杯重重放回桌上,他才转过来,“你那破脑袋到底有没有治好?” “好了。”北冥这样回答。 林洋用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 北冥:“不信你去问,或者找医生测。” “好了为什么睡不着?” 北冥定定地看林洋,几秒,他突然问:“千分之一也会这样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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