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鹿靠在车座上,心里有点失落。 一周前,林父听说他闹着转学不太放心说会回国看他,今天是他们约定的日子,但看江蔓有些歉意地眼神,他便明白了。 “宝宝。”江蔓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头发,心里阵阵泛酸,这孩子一年到头跟他爸见不上几面,做父母的总是亏欠居多,“你爸爸原本是打算今天回国,但公司有紧急会议要开,你爸爸他也脱不了身……” 林嘉鹿平静地按下车窗,极速而过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像感知不到一般,看向车外。 “我知道了。” 工作永远比他更重要,去年他的生日也是这样的,一个家总是很难完整。 “不是还有妈妈陪着你吗?”江蔓耐心地哄道,用着平时最为温柔的语气,林嘉鹿却早已经不是三两句就能哄骗过去的小孩了,他闷闷地说:“可是过两天妈妈也要回平城了。” 平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有着他最完整的童年,父母的陪伴,和最好的祁帆。 如果不是工作,爸爸不会去英国;如果不是祁帆,他也不会离开平城。 成长的列车走走停停,有人上车自然也有人选择中途下车,青春的每一次不告而别都是他不再被人需要的终点,只有他装了一路的风景仍念念不忘。 “平城是我们的家不是吗?”江蔓叹了口气,“好好的,为什么执意要来南川?” 每次问他,林嘉鹿总是岔开话题,一副不想说的表情,这次也是一样,默不作声地结束了话题。 * 校门口,方一静将拍好的照片保存,快速地踹进口袋里。学校的地盘,校主任经常在附近抓迟到早退,还有偷偷带手机的学生。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方一静塞上耳机转过身,没走出几步发现面前停下一双白色球鞋。 方一静侧过身准备让开路,却见前面的人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心想谁这么无聊,不耐烦地抬起头。 眼神接触到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时,忽地一怔。 “祁哥?”方一静光速变脸,夹着嗓子甜腻腻地凑过去,“好巧啊,你还没走啊?要不我们……” 话未说完,她明显感觉到周身散发着丝丝冷气,一辆洒水车缓缓朝他们开来,路过的空气都陷进了水雾中,视线模糊一片。 祁帆一手插着兜,模样瞧着颇为冷酷,无声地瞥了她一眼,没理。 随后他退后两步,避开湿地面积越来越大的路面,往旁边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走去。 “祁哥,你等等我呀。” 方一静乐颠颠地跟上去,想跟他一起回家。 祁帆在小路口停下等了几秒,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五官精致的女孩,随后目光转移到她一直插在防晒衣口袋里的手。 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旋即心口涌入一股怪异感,方一静莫名不安起来,口袋里的手捏紧了手机屏幕。 “祁哥……怎……怎么了?” “拿出来。”祁帆淡淡地吐字。 方一静心里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故作姿态地装傻:“啊?拿什么呀?” Alpha眉峰鼓起,冷硬的面色提醒着她这个自己追了一个多月的人对她提不起一点耐心。 方一静咬紧下唇,慢吞吞地拿出手机。 被一把夺了过去,点开手机上面出现一张亲密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一个身着不凡的女人正抱着林嘉鹿的头亲吻他的脸颊。 祁帆转头,沉下脸,“你想做什么?” 他缓缓走上前,带着紧迫的压制感。方一静紧张地攥紧了裙边,被他逼得一步一步后退,“没……我没想做什么。” 下一秒后背紧贴上墙,方一静被他逼得退无可退,手机被明晃晃地抵在她眼前,“那这是什么?” “我……”方一静被他蛇吐信子一般冷血的眼神烫得嘴唇发抖,面前放大的狗男女冲击着她内心无处宣泄的不甘,她恨恨咬牙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他都被人包养了,你还当他是什么纯情的Omega么?” 不屑地冷哼一声:“说不定早就被人标记过了。” 下巴旋即被一把捏起,娇嫩地皮肤迅速红了起来,方一静被迫仰起头,心里泛起一阵阵恶寒。 “你听好了。”祁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抵在冰凉的手机界面,注视着照片里身着不凡的女人,“这是他家人,不是你口中不三不四的人,嘴巴放干净点。” 他说话的语气异常认真,不似作假,方一静用力抿了下泛白的嘴唇,偏头躲开他抓着下巴的手。 “那又如何……”她几乎有些口不择言,“他家那么有钱,你跟他能有结果么?” 祁帆眼神一黯,修长的手臂垂了下来。 方一静眼里泛滥着微弱的荧光,热切不甘地抓住他的手,“我喜欢你啊,难道你看不见么?” 抓着他的手旋即被甩开,祁帆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神情,毫无感情地扫过女孩泛着泪光的双眼。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 他顿了顿,想起那天这女人作死闯入黑秃子的地盘吓得魂飞乱颤的模样。 “听说黑秃子还在医院躺着……”身前的人果然紧张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祁帆冷冷地勾唇,淡淡道: “再有下次,你就去陪他。”
第10章 抓包 余向洋发现以前十天半个月才来一趟的祁帆,最近来得特别勤。 听说上次体育课还抱了一个中暑的Omega去医务室,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 他就纳闷了,祁帆看着也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何况主动去抱一个Omega。 今天祁帆来得挺早,距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 前面的座位空着,桌洞里米白色的书包端端正正地塞在里面,座位的主人应该是出去了。 位置空下来,周围变得冷冷清清,安静得很,除了笔尖划在书页上的声响,没有刻意伪装的好学者前来问问题,和他没来一样耳根清净,也了无生趣。 余向洋玩着手机抽空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子盯着林嘉鹿的座位发呆。 突然,耳机里响起一声警报声,提醒他附近有敌军出没,余向洋也就没空管他了,埋头继续大杀四方。 最后两分钟,林嘉鹿才姗姗来迟。 他一靠近,陶西就敏锐地闻到一股淡淡地烟味。 “嘉鹿,你身上怎么有股烟味?” 祁帆拧眉,显然他也闻到了。 林嘉鹿坐下的动作一顿,随即状若无事地回道:“哦,厕所有人抽烟。” 陶西下巴抵在笔盖上,撅着嘴:“怎么一大早还有人跑去厕所抽烟,风纪那些人都干嘛去了。” 林嘉鹿含糊应了句,坐下时口袋里掉出一个东西,“啪嗒”一声落在大理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陶西:“什么东西?” 林嘉鹿反应极快:“笔掉了。” 赶忙弯腰去捡。 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抢先一步。 林嘉鹿顺着那只手抬头,从结实的臂膀一点点往上,就见祁帆舒展了一半的眉头一点一点拉得更近,挤出两条深浅不一的细纹。 阴沉的脸扫视过来,漆黑的眼眸如寒潭般发出冰冷的湿气,祁帆握着打火机的手沙沙摩挲。 倏地捏紧,透明的塑料壳上绽开几条树状形的裂痕,掉下几块红色的碎片。 林嘉鹿心惊地咽了咽口水,紧巴巴地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 “铃铃铃铃铃……” 上课铃乍一响起,语文老师应声踩铃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今天背诵《将进酒》,上课会点人抽查。” “余向洋。”一个粉笔头精准地砸到他低着的脑袋,“还不赶紧拿出书来。” “哎哟哟,背背背……”余向洋一把将手机丢进桌洞里,苦哈哈地翻开了崭新的课本……什么玩意儿?这么长,一个早自习怎么背得完? 再回过头时,祁帆已经攥着打火机直起身,不再看他,林嘉鹿抿着唇慢吞吞地转身,翻开课本。 一整个早自习,林嘉鹿都心不在焉,课本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背后那道似要把他捅穿的视线一直挥之不去,使他原本就僵硬的上半身此时更是一动不敢动。 煎熬。 熬着熬着一上午就这么熬没了。 一直到中午放学,林嘉鹿都没敢回头看一眼。 身后发出桌椅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林嘉鹿头皮发麻,祈祷着某人赶紧离开。 随即耳边响起陶西的催促声。 “嘉鹿我们快走吧,等下菜都要被高一的抢光了。” 错峰就餐,高一年纪是最早一批放学的学生,比高二提前了十分钟,去得晚就只能吃剩饭剩菜了。 林嘉鹿没忍住偷偷转头瞄了眼祁帆,一眼太短太匆忙,没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就下意识躲避他凌厉的眼神。 “哦好。”他囫囵地点头,跟着陶西快步走了出去。 “一个Omega怎么就这么能吃呢?一放学就冲食堂,干饭这么积极?” 等人走后,一直歪在桌上的余向洋吐槽了两句,转头对旁边的人说:“我们也去食堂吧。” 祁帆盯着手中碎裂的打火机,点了点头:“嗯。” 前后不过差了几步的距离,到食堂时祁帆一眼就看见了在微暗环境中白得发光的林嘉鹿,他身形高挑,瞧着很瘦,属于吃不胖的体质,站在人群中十分吸引眼球。 他站的那队人比较少,前面不过几个人,他一个人安静地随着队移动,跟他一起来的同桌估计去了别的窗口排队。 余向洋跑去了一个他常吃的窗口,那里的阿姨手稳,肉打得多,祁帆隔着两个人站在了林嘉鹿的身后。 林嘉鹿浑然不觉,没几分钟就到了他。 Alpha的基因有着天然优势,个子普遍高于Beta和Omega。祁帆尤其高,十八岁身高将近一米九,比中间两人高出一个头,因此将林嘉鹿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刷卡时,林嘉鹿从校裤口袋掏出两张印有一中校徽的饭卡,他停顿了两秒,将其中一张抽了出来按在刷卡机上。 “滴——” “余额不足。” 透明的电子屏上显示荧红色的数字,0.50。 林嘉鹿这才发现这张卡没钱了,于是不假思索地换上自己的饭卡。 这回机子没发出警报声,显示扣费和余额后就慢慢暗了下去。 食堂阿姨把饭端给他,他一只手接了过来,另一只手还拿着放卡。 转身之际,他看见了祁帆。 早上刚被抓包,以至于他现在看到祁帆就发怵。注意到他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旋即想到什么,林嘉鹿迅速地翻转卡面塞进了口袋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面前的人眯起了眼,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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