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书本后,祁帆把他送回了家,分别后他转身走向了那家常去的网吧。 —— 红毛已经很久没有他们祁哥的消息,自从黑秃子和陈天明进局子后,祁帆就再也没露过面。 几个兄弟私下都找过他,但都以养伤为由拒绝了他们。 虽然祁哥表面不说,其实他们也知道,祁帆跟他们几个不一样,他不是生来就是混混,他还在上学,兴许运气好的话,可以上大学。 跟他们这些混混的儿子区别大了。 刚认识祁帆的时候,红毛就没想过他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大哥,当然祁帆自己也没想过,他能这么混。 无非是混口饭吃,浑浑噩噩地活着。 这两年红毛都看在眼里。 自从余向洋报警后,他俩就被道上除名了,江北那几条街再也没见过他俩的身影。 有人说祁帆怕了,但他知道,祁帆连死都不怕,为了兄弟什么都豁得出去。 这晚红毛漫无目的地来到他们经常玩的网吧,以前都是祁帆和余向洋每月按时交网费供兄弟们打游戏,一打就是一整个通宵,这下突然变成他一个人还有点不适应。 他也没地方去,只能来网吧。 刚进门,柜台一个戴帽子的小哥拿着笔正写着什么。 红毛摸着鼻子想,网管又换人了? “兄弟,包一晚。” 帽子小哥不假思索,“身份证。” 看到他脸的那一刻,红毛惊呆了。 “祁哥!” 祁帆抬起头来,发现是红毛。 “祁哥你这些天都去哪了?我他娘的想死你!”红毛神情激动,眼看就要抱上去。 祁帆手一推,挡在身前,“我没走,在上课。” 红毛冷静下来,还是很欣喜,看到桌面上一堆新买的书和摊开做了一半的卷子愣住了。 “祁哥你这……” 在网吧写作业? 他不是在做梦吧,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他们祁哥写作业还是在网吧? 祁帆咳了一声,说来代班,挣个外快,顺便写写作业。 红毛大跌眼镜。 “祁哥你咋突然变得这么好学了?”红毛直接问了出来。 据他对祁帆的了解,他一直都是无所谓的状态,不爱学习,不管闲事,喝喝酒,打打架,仿佛对什么都不敢兴趣。 很多时候,红毛觉得他们祁哥就跟个假人一样,无欲无求,完全不想以后。 祁帆一听,顿了顿,“没什么,突然想学了。” “哥你该不会……”红毛安耐不住,“不会是有Omega了吧?” 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果然,祁帆罕见地沉默了。 红毛立马就明白了,他这是猜对了。 想到这,他来了兴趣,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他们不可一世的祁哥心甘情愿地从良。 红毛:“谁啊?不会是方一静吧?” 之前有段时间,他们经常看见这女的追着祁哥跑,祁哥瞧着也不像对她有意思的样子。 “不过,她看着也不像是会读书的料啊……” 纳闷了。 祁帆:“别瞎想。” 他不想说,红毛也不追问,而是把心里一直担心的事问了出来。 “祁哥,你跟余哥以后……” 他没把之后的话说太明,但到这了谁都明白什么意思。 “嗯。”祁帆说:“本来也没想混。” 不知为何,红毛感到一股难言的落寞,“那兄弟们可就没大哥了,以后要是还有人闹事那咋办啊?” 咋办?谁离谁不能活?他们还能混一辈子? 到了年纪,谁不得学门手艺,干正经事去? 道理他都懂,只是这两年习惯了跟在祁帆后面快意恩仇的日子,有架一起打,有事一起抗,有酒一起喝,有时候他在想,有大哥罩着特安心,想一群兄弟一辈子就这样也挺好。 可惜谁都有长大的时候,谁拦得住时间? 祁帆站起身拍拍他的肩,“以后兄弟们还能一块聚,网费我给你们交了,想玩随时来。” 话说到这份上,红毛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走正道,虽然不舍,但心里他是服气这个大哥,他也想祁帆以后的日子能有个盼头,别再折磨自己了。 红毛释然一笑,“好。”
第38章 回家 余向洋觉得全世界都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比如周一鸣为搏校花一笑,发奋图强,比如祁帆金盆洗手,从良上岸,比如自己莫名其妙加入从良大军,毫无怨言。 陶西眼尖地抓到他在偷懒,把书盖在他脑袋上,“阅读理解写了嘛你就发呆。” 余向洋假装痛呼,说你个小兔子管得越来越严了,自己休息一下都不行,你看人家嘉鹿哪有后脑勺也安装摄像头的。 陶西才不管他胡说八道,“是你求我监督你写作业的,反正我就着这样,你不乐意你找别人吧。” “别别别,我哪会能找别人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管得严的。”余向洋口是心非地哄着,心想这是我祖宗。 “这还差不多,快点写!” “写写,立马写!” 余向洋苦逼地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头都大了。 反观一旁的祁帆,正在复习昨晚林嘉鹿给他划的知识点,那模样别提多认真了。 余向洋没忍住,偷偷问了句,“这些,你都看得懂?” 祁帆瞥了他一眼,“凑合。” 余向洋觉得他在装逼,凑过去瞧,发现他看的都是高一的基础知识,顿时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你的那么简单,我的难得要死。” 祁帆不慌不忙拿出练习,“水平就这样。” 虽说如此,余向洋发现光是这本红色的剑桥初级英语他就已经做了一半,这才多久,速度都快赶上他学半个学期的了。 “没办法,老师教得好。”祁帆两眼不眨。 说着戳了戳前桌,说有个语法不会,要他给自己讲解。 林嘉鹿看了看,是高一一个不算难但容易出错的语法,耐心地给他讲了一遍,引导他记笔记,讲完了还问他有没有听懂,祁帆脑子好使,语法本身不难,很容易就听懂了。 林嘉鹿觉得对自己的爱徒很满意,检查了他其他的作业,出乎意料地发现完成度非常高,还都一一改正了。 这么认真的学习态度得到了林老师的高度评价,把祁帆夸得飘飘然,写题的干劲更上一层。 余向洋目瞪口呆,心说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 可惜这傻小子不开窍,否则他就会明白自己也是爱情力量的受益者。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拉你一把,对你好,无非是对你有所企图。 江蔓来了电话,告诉他过几天她和他爸爸会回国陪他过十八岁生日。 林嘉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难怪前几天祁帆问他有什么想要的,原来是在给他准备礼物。 因为中途转学的缘故,他和祁帆都算是重读了一年,虽然还是同一届,但他看着小,实际比班上好多同学都大点。 听到这个消息林嘉鹿既期待又忐忑,在有记忆以来爸爸只有小时候给他过过生日,其他时候都是给他寄礼物,就连电话也很少。 江蔓原本想提前回国给他举办生日宴,毕竟十八岁生日不是普通的日子,当然想给他风光大办一场。 可想到儿子害羞低调的性格,觉得还是不合适,便商量着在家开个小型聚会,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 林嘉鹿问可以叫同学一起吗? “当然可以。” 林嘉鹿很高兴,当即就把这个消息发在了他们的学习小组群里。 这个群,是在他们垫底三巨头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一刻成立的学习互助小组,里面有六个人,除了他们三个,还有老师三剑客。 分别是林嘉鹿、陶西和蒋芊芊。 余向洋是群主,陶西进群不意外,祁帆和嘉鹿就有点暧昧了,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觉得祁帆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冷酷无情,至少他对嘉鹿很关心,也就慢慢放下对他的成见。 只是他搞不懂校花怎么也在群里,而且他们班上的周一鸣对她特别殷勤。 蒋芊芊刚被拉进群的时候,也很纳闷,以为自己进了什么诈骗组织。 校霸转性当好学生了?笑话。 可当周一鸣经常在群里艾特她时,她才发现这个群有多不简单。 林嘉鹿生日,大家纷纷响应,说要去他家蹭蛋糕。 生日那天是周六,林氏夫妇周五就回了家。 林嘉鹿进门的那一刻,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总觉得不真实。 时间一晃而过,盛夏早已远去,深秋已进入尾声,衣物添了又添。 每年过年才匆匆回一次家的人,正不紧不慢地喝着热茶,看到儿子的那一刻手不禁一颤。 林仲生想,他长高了,头发也长了不少,年初的时候还是个缩着脖子的鹌鹑。 林嘉鹿背着书包,滞在原地,鞋也忘了拖。 林仲生习惯维持严父的假面,将茶放回桌上,“不认识我了?” 许是,没有听见那声敬畏又依赖的称呼,说出口的话带着一丝不悦。 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倏地紧绷身子,“爸……爸爸。” 听到他开口,林仲生脸色才好点,“把鞋脱了,像什么样子。” 林嘉鹿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回来的路上沾了点泥土,看起来脏脏的,把地板都才脏了。 连忙换了拖鞋。 林仲生让他过去,林嘉鹿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却不敢直接坐下,以为他又有指示。 从小林家就遵从慈母严父的模式管教小孩,林嘉鹿被教养得很好,即使心里委屈也不敢忤逆父母。 对于这样一位严父,除了爱,更多的是敬畏。 林嘉鹿哀哀叫了声:“爸爸……我还要写作业的。” 林仲生心口一沉,他们父子俩这么久没见,还没好好叙叙旧,林嘉鹿就要写作业,作业比他这个爸爸更重要? 一口气堵在喉咙,林仲生语气生硬,“这么多作业写得完吗?” 写不完,当然写不完,不过是想躲着他罢。 林嘉鹿又不是头一回这么别扭,口是心非。 装作乖巧听话的样子送爸爸出门,背地里偷偷给妈妈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他。 现在他回来了,又说要写作业。 林仲生叹了口气,说到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他。 “坐下吧。” 林嘉鹿僵硬地坐在离他好远的沙发上。 林仲生拍拍旁边的位置,语气不似一开始严肃,“坐近点,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登时,林嘉鹿就红了眼眶,低着头慢慢挪了过去。 林仲生看着自己儿子心中无限感慨,从一个半大的肉球长到现在将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这一晃就是十八年了。
53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