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鹿瞳孔微缩,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青灰的乌云密布,雷声轰隆,雨势愈演愈烈,地面坑坑洼洼也终于走到路的尽头。 贺云杉的声音不像从前那般温和,他说:“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拒绝。” “所以……”林嘉鹿仰起头,“你就任由他们造谣、编排我们?” 他是Omega,承受不起,被人造谣和认识不到几天的Alpha夜不归宿的代价,也不想和他传出什么在朋友之外任何出格的事。 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会跟贺云杉有什么。 他们只是朋友而已,或者说连朋友也不算很熟。 贺云杉呼吸一滞,有些自责,“对不起。” 林嘉鹿沉默了几秒,他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最好连可以道歉的事都不要发生,这样他就能更轻松一点。 “以后,别再让人误会了。” 贺云杉握紧伞柄的手指抽了抽,险些倒下去。 “你说这些,是因为祁帆吧。”他苦笑一声。 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林嘉鹿想,无论是不是现在都不重要了。 可贺云杉偏要点醒他,“祁帆和蒋芊芊的事你知道吧?” 他当然知道,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呢? 林嘉鹿心下微颤,低声说:“我知道。” “他知道你这么喜欢他吗?” 林嘉鹿无言。 贺云杉苦笑,“他都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第31章 方一静 林嘉鹿说对不起也说谢谢,总归他俩是不可能了。 一场雨寒了三个人的心,谁也没有占据高地。 下午后面的两人都没来上课,只有周一鸣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认真听讲,时不时还能听到他做笔记的声音。 “黑板上这道题谁来解?” 整个班顿时鸦雀无声,要知道学生最怕的不是点名提问,就是上黑板写步骤了。 十一班整体水平不行,稍微学习好的那几个也没有勇气上黑板。 数学老师看着齐刷刷的人头竟没有一个自告奋勇的,失望地对他们说:“你们班真是我带过最差的……” 林嘉鹿不忍心看老师这么尴尬,正要举手,旁边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老师,我来。” 所有人都向后看,看看是哪位猛士这么勇,这一看,好家伙,怎么是周一鸣?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不耐,“周一鸣,你一个体育生捣什么乱?” 周一鸣不仅没有捣乱,反而认认真真背了数列的几个模板。 他摸摸后脑勺说道:“体育生也要考文化的啊……” 这话他说得很没有底气,谁都知道他们班数学垫底三巨头,他排第二,第一自然不用说,是每回都交白卷的祁帆,这第三嘛,自然也不用猜,是每回考试都只选B的余向洋,而周一鸣既没有交白卷也没有乱选,只是单纯的不会。 但他只是理科不好,语文和英语倒是学得不错,不足以与他们同流合污。 数学老师被他这份诚心打动了,让他上来试试。 周一鸣堂而皇之地走上前,捻了根白色粉笔,背对着大家解了起来。 十分钟后,他写了一大堆,歪歪扭扭地,除了最上面的公式能看清,底下那些数字不像数字,字母不像字母。 很难分周一鸣是不是来捣乱的。 周一鸣写完就下去了,不带回头检查的。 数学老师仔细辨认了番,到底没有看出写的是什么。 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原则,他用红色粉笔在前两行打了个勾。 “虽然字写得不行,但前面的公式没错,看得出来上课有在听讲,不错,大家要多向周一鸣同学学习,不要怕,错了也没关系。” 然后他叫周一鸣好好看着,在旁边写下正确的解法。 周一鸣一一记在了错题本上。 错题本是新买的,错题是新记的,人也是上进的。 半天下来,除了午后有打瞌睡的痕迹,其余的他都有在认真听讲,好几个老师夸了他,他也不骄傲,虚心地记笔记,最后一节自习的时候还问了林嘉鹿一道物理题。 下午放学的时候,通常他是要去打篮球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天他没去,反而往篮球场相反的地方走。 林嘉鹿买奶茶的时候,碰见了他,俩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周一鸣提着一杯奶茶先走一步,林嘉鹿觉得那杯奶茶有点熟悉,像之前祁帆送给蒋芊芊那杯。 由于都是往教学楼走,林嘉鹿远远跟在他身后。 十分钟后,他看见周一鸣没有直接上楼,反而往架空层走去。 林嘉鹿觉得古怪,跟了过去。 熟悉的场景再现,只是送奶茶的人从祁帆变成了周一鸣。 蒋芊芊一身校服站在风中,亭亭玉立,她矜持地接过奶茶,说了句谢谢。 周一鸣有些害羞,磕磕绊绊地说不用谢,简单说两句后,蒋芊芊跟他道别,走之前告诉他要好好学习。 周一鸣乖乖地应了,说他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争取追上她的脚步。 蒋芊芊的笑留在风中,灌进了周一鸣心里。 隔得远,林嘉鹿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这杯奶茶他断定是祁帆托周一鸣送的。 这么想着,手里的杨枝甘露忽然失去了味道。 晚自习前,张怀秋走进教室,宣布了一则通知。 “同学们,由于晚自习放学时间太晚,不利于走读生的安全,对此经过校方领导一致决定,从今天开始走读生可以自行选择留在教室上晚自习,住校生照常上晚自习,但老师觉得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走读生还是早点回家好。” 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沸腾了起来,有欢呼雀跃的,也有苦大仇深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陶西问林嘉鹿:“你今晚留下来吗?” 林嘉鹿是走读生,随时可以走。 林嘉鹿想了想,今天的任务他都完成了,自己买的习题也刷完了,想去书店买几套新的试卷。 “不了,我先走了。” 林嘉鹿收拾东西匆匆离校。 他一向自律,无论在哪都能静下心来学习,家里人都对他很放心。 走过老街时,他习惯性走进书店,到教材区逛了一圈,挑了一套数学压轴卷和物理模拟题。 排队付钱的时候,身边站了个人,他有点意外。 “好巧。”方一静神色有些慌张,随手拿了本架上的杂志翻了翻,她佯装镇定,“等下你有空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林嘉鹿自觉和她不熟,也没什么可以聊的,婉拒了。 方一静有些着急,声音稍显尖锐,“是关于祁帆的,你不想知道吗?” “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们只是初中同学而已。” 这些天祁帆和校花蒋芊芊的事,方一静略有所闻,她放下杂志,将几缕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如果我说,他有危险呢?” 林嘉鹿心忽得一跳。 “下一个。” 收钱的服务员示意他拿给他扫码,方一静不好多留,凑近了小声说了一句左边第三个巷子见,说完快步走了出去,完全不像是来买书的。 林嘉鹿付了款,走到门口时犹豫了。 说到底他不该再管祁帆的事,可是如果真涉及到祁帆的安全,就算是普通同学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他这样说服自己,打算听听方一静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路过一条长而旧的街道,林嘉鹿停在左边第三个巷口,一眼望去,巷子蜿蜒曲折,幽而深,不见人影,两边墙上爬满了厚厚的青苔。 林嘉鹿一瞬间觉得恐惧,鉴于第一次在巷子里的不好回忆,他不敢直接踏入,而是站在巷口叫了一句方一静的名字。 “进来吧。” 方一静果然在里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 林嘉鹿说:“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就不进去了。” 方一静有些急了,“有些事在外面不好说你懂的。” 林嘉鹿不为所动,说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方一静无奈,只好走了出去。 “那你过来两步,我长话短说。” 林嘉鹿想着也就两步,便照着做了,这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紧接着脑袋发昏,视线变得模糊不清,隐隐约约看到巷子里面出来几个人,打头的那个很是眼熟。 陈天明。 “对不起,我……我是被逼的。”方一静低着头,小声道歉。 这句道歉隐没在无声的空气里,没有人回应。 陈天明吹了声口哨,阴暗地笑了,“干得不错。” 方一静战战兢兢地,双腿发软,“人……我引过来了,可以……可以放我走了吗?” “急什么?”陈天明拍拍她的小脸蛋,笑她的天真,“放你去通风报信啊?” 方一静瞪大双眼,下一秒就被身后的打晕了。 陈天明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小石子滚到林嘉鹿底下贴在他裤腿上不动。 “终于逮到你了。” 陈天明咧嘴笑,抓住林嘉鹿的书包一把抢了过来。 林嘉鹿手使不上力,挣脱不过,被他轻易甩在地上。 陈天明三两下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书啊笔的全倒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脚在那堆破烂里随意踢了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从里面拽出一个巴掌大的红包。 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有份量。 陈天明笑意愈深,用红包的尖角抵在他的下巴,轻轻一挑,“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钱,还说你没偷?” 巷子很窄,旁边几个属于陌生Alpha的气息让他呼吸不畅。 林嘉鹿张了张口,极力发声,但最终失力地倒在地上。 傍晚的天空忽暗忽明,消失在他紧闭的双眼。 陈天明踹了他一脚,然后比了个手势,几个小弟立马把两人抗走。 他转身点了支烟,慢悠悠拨了个号。 “喂,黑哥人已经带到了,就看祁帆那小子上不上勾了。” “放心吧,那小子保准上勾,我跟他之间的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陈天明赔笑,“那到时候江北那边,岂不是都纳入黑哥的手掌心,以后可全仰仗黑哥您了,可别忘了小弟我啊。” 黑哥粗旷大笑,“哈哈等我废了祁帆那小子,以后江北那片少不了你好处。” “那就先谢过黑哥了。” 挂了电话,陈天明敛起笑,转头发条短信给一个陌生号码。 此时祁帆正在江北的美食街,帮着江北的老大巡视场子。 他虽然混,但并不是真正道上混的,大哥留下他主要是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心狠手重,镇得住场子,经常有闹事的流连在这边的夜宵烧烤店一带,很多店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开的,为了让大伙好好做生意,他需要祁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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