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长泽揉着他的腰,敷衍道:“没时间。” 谢淮舟挡开他的手:“没时间就让助理弄。” 郁长泽眼眸一沉,气恼道:“哥哥非要现在谈这些吗?” “不然呢?你想谈什么?”谢淮舟缓缓吐出一缕烟,凌厉的眉眼在白雾中显出几分讽刺,“郁长泽,我快三十了,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和你睡一觉就把你捧在心尖上当宝一样护着,然后再被你当狗一样呼来喝去耍得团团转?” “打个炮而已,别太当真。” 郁长泽怔了下,胸口突然泛起钝钝的疼,他抬起头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似乎与多年前的谢淮舟对视。 那是他们刚发生关系的时候,谢淮舟以为他俩在一起了,而郁长泽却连个承诺都懒得说。 他野惯了,成日混迹在酒吧、秀场和飙车道。 谢淮舟管着他,刚开始郁长泽还觉得新鲜,愿意卖好装乖,时间长了,不免觉得厌烦。 有天晚上,趁着谢淮舟不在家,他答应了和人飙车。 龙尾形山道,一万米不到的距离就有318个弯道,陡峭悬崖没有任何护栏,冲下去就是死。 临上场前谢淮舟赶过来拉着他的胳膊不许去。 篝火和人声混成一团,身后的飙车党尖叫着起哄:“Leo,快滚回妈妈怀里喝奶吧。” 郁长泽脸色很差,甩开他的手跨上机车。 谢淮舟挡在他车前,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跟我回去。” 郁长泽忽地笑了声,身体往前倾,那张漂亮妖艳的脸几乎触到他鼻尖:“我凭什么跟你走?” “你是我...”谢淮舟声音顿住了,他看见郁长泽眼里明晃晃的讽刺。 郁长泽拉下头盔上的挡风玻璃,锐利的眼尾轻飘飘落在他身上,却像刀一样剜过他心口。 他说:“哥哥,打个炮而已,别太当真。” 时至今日,郁长泽已经忘了龙尾山道的惊险刺激,只有那日谢淮舟惊愕、受伤的神情在他脑海中永不褪色。 他想上天还是公平的,年少时开的枪,此时正中眉心,他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郁长泽沉默了半晌,忽然起身下床将谢淮舟拦腰抱起。 谢淮舟惊了一跳,拿烟的手离他远远的,生怕烫到他。 “你发什么疯?” 郁长泽抱着他往浴室走:“好歹是一套别墅,服务要到位呀。” 一服务又是一个多小时,郁技师擅自加钟,谢老板咬牙切齿扶着腰出来后,强烈谴责,给出一星差评。 郁技师委屈,但爽。 ....................... 闹腾了一个上午,谢淮舟缓过腰酸后便去厨房做饭。 郁长泽帮不上忙,在客厅里乱捣鼓,一会儿一个问题:“哥哥,拆下来的床单放哪?” “衣帽间里的门怎么打不开呀?” “这套西装我有同款,下次出门一起穿情侣装啊。” 谢淮舟没理他。 郁长泽并不是真的想要回答,只是想通过不停说话刷存在感,属于变相撒娇。 谢淮舟煮了一锅米粥配上几个爽口的小菜,十几分钟就做好了。 郁长泽喝了口米粥,香香糯糯的,干涸了半天的五脏六腑瞬间舒坦。 他眯着眼笑:“哥哥,你厨艺更好了,我想吃烤羊排、鲜虾煲,下午做这个好不好?” “吃完你就回剧组。” 郁长泽摇头:“我在A景的戏都拍完了,李导允许我休息两天。” “那就回家,我这里不欢迎你。” 郁长泽失落的“哦”了一声,从冰箱里拿了几个打包盒准备打包饭菜。 谢淮舟一脸问号:“你这是干嘛?” 郁长泽可怜兮兮道:“我孤零零一个人,回家连口热饭都没得吃,我打包回去胡乱对付两天,等去剧组了,再领盒饭。” 谢淮舟:“.......没人做饭不会点外卖?” 郁长泽无辜地看着他,歪了歪头。 谢淮舟揉了揉眉心,这么多年这人嘴刁的毛病还没改,不吃酸的不吃辣的,甜的不碰,咸的不要,宁愿饿着也不愿委屈自己。 谢淮舟那一手厨艺就是他磨出来的。 以前谢淮舟常常想,要是没遇到他,郁长泽早饿死在异国街头了。 “行了,少装可怜。”谢淮舟把他手里的打包盒放回去,“吃完再说。” 郁长泽眉眼带笑乖乖坐到谢淮舟旁边,吃完饭后,自觉去洗碗。 谢淮舟在阳台给郑咚咚打电话,确定郁长泽真的休假了,毕竟他做得出为了赖在这旷工的事。 电话很快被接通,郑咚咚立刻猜到:“谢总,长泽是在您那?” “嗯,你们来个人把他接走,地址稍后我发给你。” 郑咚咚为难道:“长泽在休假,正常讲团队是没有权利干涉艺人私生活的。” 这种官方的说辞,听听就算了,大概率是郑咚咚也管不住他。 “知道了,你找个信得过、厨艺好的阿姨到郁长泽现在住的地方,之后会有人送他过去。” 郑咚咚应了,挂断电话,谢淮舟点开通讯簿在江宴的号码前停顿了许久,如果是他要求,郁长泽一定会回家,但郁长泽绝不想和江宴有任何联系。 阳台的玻璃映出郁长泽的身影,谢淮舟定定的看了几秒还是拨通了电话。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面对郁长泽时的心跳和悸动越来越强烈,他讨厌这种被人一举一动牵动心神的感觉,却又无法拒绝,所以只能借助外力将其驱逐。 对他而言,郁长泽就像沼泽,一脚踏进去便越陷越深,在被泥水溺毙前,谢淮舟只能抓紧唯一的浮木。 ................. Alpha对被标记对象有天然的好感和亲近欲望,谢淮舟体内郁长泽的信息素还未代谢掉。 在郁长泽眼里,此时的谢淮舟从里到外都是他的味道,想想就有一种隐秘的兴奋和满足。 他抓住一切机会黏在谢淮舟身边。 午时阳光正好,郁长泽枕在谢淮舟腿上昏昏欲睡,他微睁着眼看谢淮舟,阳光落在他的眉眼发梢,像神龛上俊美圣洁的神像。 郁长泽心里发慌,他不喜欢这样的谢淮舟,看上去离他太远遥不可及。 他想亲亲谢淮舟,让年轻的神祇沾上世俗的烟火气,却在触碰的瞬间被狠狠推开。 谢淮舟嫌恶又厌弃的看着他,原本的阳光与温暖消失不见变成药味浓重的阴冷病房。 痕迹斑驳的白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他看到镜中的自己,骨瘦如柴,形如枯槁,头发扑簌簌的往下掉。 他惊恐地捂住脸,寒意顺着脊椎一点点爬上来。 看不清人脸的黑影包围着他不断叱骂。 “狗杂种。” “天生的下贱胚子。” “怎么还不去死啊,死了多好。” “有妈生没爹教。” “丑八怪。” “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出生!去死啊!去死!” “生来肮脏也敢摘明月?痴心妄想。” “郁长泽,阴沟里的老鼠都比你干净。” ……… 人影憧憧如深渊将他淹没,他被逼到墙角,透过微小的缝隙看到人影后一点莹莹光亮,他拼尽全力扒开一条缝,向光亮中的人伸出手。 然而那人却后退一步,他心心念念的人满眼鄙夷:“郁长泽,你的喜欢太廉价,我看不上。” 郁长泽仿佛掉进冰窟里,冰水将他心中唯一的温暖浇熄,人影化成利刃,在他身上扎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郁长泽猛地睁开眼,没有病房,没有黑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淮舟坐在他对面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郁长泽的目光在他脸上定了几秒,扯出一个笑,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没事,睡觉姿势不对,魇住了。” 梦中那种彻骨的冷意和深深的绝望仿佛还残留在骨髓里,郁长泽握住杯子的手控制不住颤抖。 谢淮舟眉头皱得更紧,他合上电脑:“你梦见—-” “叮咚。” 门铃打断了他的询问。
第13章 突然响起的门铃打破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 郁长泽如释重负,匆匆站起身:“我去开门。” 他快步走到玄关,打开门与来人撞个正着。 高升脸上的笑假得像画上去的一样:“郁少,下午好—” 郁长泽“嘭”一声把门关上,心跳比之前还快,胃里翻腾着一股股恶心感,刚刚消退的寒意又重新爬上来,他垂下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中的痛苦和狠戾。 谢淮舟听见关门声过来,只见郁长泽垂首靠在玄关的柜子上,看不清脸上神情。 “外面是谁?” 高升在门外听见说话声又按了一次门铃,谢淮舟看了眼郁长泽,见他没动,便想自己去开。 从郁长泽身边走过时,他忽然抓住谢淮舟的胳膊:“哥哥别开门,他会...抓走我的。” 谢淮舟愣了下,立刻猜到来人。 江宴是郁长泽同母异父的哥哥,他身体不好,常年在老宅里修养,有什么事都会让自己的助理高升去办。 谢淮舟知道他不喜欢江宴身边的人,以为是郁长泽误会高升要带他回老宅。 “是我让他来的,不是送你回江家老宅。” 郁长泽忽然抬起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双目通红,脸色苍白,额角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充血的眼珠牢牢锁定在谢淮舟脸上,低声呢喃了一遍:“是哥哥...让他过来的?” 谢淮舟被他这副模样惊到,伸手去碰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郁长泽躲开他的手,神情恍惚像是陷入一场诡谲的梦里:“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要让他们把我抓回那个鬼地方?” “什么?”谢淮舟觉得郁长泽整个人都不太对,他挣了下手腕想扶他去休息。 这个举动莫名惹怒了郁长泽,他忽然回身将博古架上的收藏品刀刃,塞进谢淮舟手里。 “哥哥以为搬出江宴我就不敢招惹你?没用的,你要真不想看到我就杀了我。”他握着谢淮舟的手,将刀尖抵在心口上,“往这捅,用力一点,刺破心脏,只要一分钟我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谢淮舟被吓得心惊肉颤,他不知道郁长泽是受了什么刺激,尽力用温和的语气劝他:“我不讨厌你,也没想赶你走,我明天要出差,你一个人待在这儿,我不放心。” 郁长泽却什么都听不进去,脑袋里有无数种声音在不停争吵,每一道都叫囔着让他“去死”“去死”“去死”,他看见谢淮舟脸上的惊惧和恐慌,他笑了笑,轻声说:“哥哥别怕,我不脏你的手。” 谢淮舟瞳孔蓦地放大,他用最大的力气抢那把刀,拼尽全力往自己怀里揽。 郁长泽还陷在梦魇中,双手发虚,被谢淮舟夺过刀刃后,又扑上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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