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筷子指人。”谢锐用筷子狠狠敲了下张津望的手,“我谈不谈女朋友和你无关。” “老子感兴趣不行?”张津望说,“你为什么不找对象?喜欢什么样的?你喜欢那种清纯女大吗?你能接受和下属谈对象吗?你控制欲怎么样?” 一连串问题把谢锐问得直皱眉。 张津望在打听他的择偶观? 谢锐早就察觉,张津望这段时间有诸多古怪——突然来他公司;天天跟在他身后;还总聚精会神盯着他看。 张津望到底想干什么? 谢锐烦躁不已。 “喂,肉要糊了。”张津望突然开口,趁着谢锐没反应过来,直接包裹住他的手。 谢锐指尖僵硬,任由张津望滚烫的手摸过他的手背,划过他的指缝,从他手里接过夹子。 发现谢锐老看自己,张津望莫名其妙地问:“怎么?” 谢锐头皮一麻。
第7章 怎么,你觉得你很配? 次日,谢锐冥想一整天,也没给张津望的反常找到合理解释。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晚上七点,谢锐把杂念抛在脑后,换好西装,戴起腕表,扎上领带出了门。 “张津望!张津望!张津望!”金刚鹦鹉大叫着给他送行。 傻鸟。好歹把主人名字喊对。 谢锐刚走出花园,就看到张津望用流氓蹲的姿势,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网络小说。一身上好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与其说是保镖,更像来收保护费的。 路过的女邻居忍不住偷瞄他。 “今儿天不错啊。”张津望笑着跟人家打招呼。 张津望是长得帅,但也架不住那一身匪气。女邻居生怕他下一句就是“借你钱来耍耍”,赶紧捂着包走开了。 为这种货色烦恼,我怕不是脑子进水? 谢锐感到羞辱。 “怪事,是不是今天穿太帅?老有人偷看我。”张津望站起身,红着脸对谢锐说。 谢锐道:“不是穿太帅,是气质太突出。” “真稀奇。你也有夸人的时候。”张津望嘿嘿一笑。 “……” 本次晚宴的地点设在一家私人会所。 这个会所张津望曾经路过几次,只觉得金碧辉煌,外面还刻着天使和圣母玛丽的大理石浮雕。从来没有客人进去过,就是不见倒闭。 现在他可算明白了,这地方合着是富人的后花园,屌丝勿入。 “还记得我交代的事情吗?”谢锐出示过邀请函后,拦住准备往里迈的张津望。 张津望无奈地背诵道:“不要一进去就直奔餐饮区;不要跟任何人搭讪;不要高谈阔论,把自己当成个哑巴;还有,如果搞砸了,就说自己是憋不住来这上厕所的,千万别承认认识你……真婆妈。” 谢锐点点头,随后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把张津望扔在门口。 到处是身穿休闲西装的男人和小礼裙的美女,言笑晏晏谈着生意或调情,时不时蹦出几个洋词。张津望一个人都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晚宴的主题是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他楼上楼下逛了逛。 这家私人会所比外表看上去更大,进去后别有洞天。上下三层,占地得几千平。一楼有台球桌、棋盘室、茶室;二楼有餐饮区、舞池和会客厅,三楼则是露天泳池、健身房、和付费spa。 真气派,感觉可以当成写作素材。 张津望走着走着,忽然注意到一群年轻人聚在台球桌旁。他心说好久没打了,不禁有点手痒。 他四下张望,看不到谢锐的影子,于是抄起球杆,自来熟地融了进去。 谢锐把整个会所翻遍,也没找到想找的人。 这次晚宴,名义上是新锐企业家聚会。说白了,就是一群二代找个由头来认识新朋友。 谢锐之前一直是知名“孤狼”。 谢锐:听好了,这周末会举办一个超屌的派对,风云人物都会参加,但你猜,谁收不到邀请? 谢锐:你们所有人。 但他本次却一反常态应邀,只因聚会名单上出现了他感兴趣的名字——仁合风投的老总,王超兴。 可惜,这位先生今天似乎爽了约。 “嗬,谢总来社交?铁树开花喽。”耳畔突然响起揶揄声,随后谢锐的肩膀被人揽住。 转过头,一个狐狸般的男人眉眼弯弯看着他,“一个人?有伴吗?” “黄钰。” 谢锐和这位谷峰医药的少爷打小就认识,彼此却不是很亲密,介于点头之交和朋友之间。 “看你这样也不像有伴的,反正没事干,赶紧来江湖救急。”说着,他匆匆忙忙地把谢锐往台球桌旁边拖。 谢锐还有正事没解决,无心陪这帮二世祖胡闹。 “我不会打台球。” “别太离谱,上次在俱乐部你还一杆清台了。” 谢锐皱起眉,认真地问:“那次你也在?” “……尊重点我行吗?就他妈咱俩比得!” 黄钰死缠烂打了一路,谢锐终于无奈妥协道:“到底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就那个王一帆你认识吗?王超兴的弟弟。”黄钰说,“他斯诺克挺牛逼的,所以跟大家打赌,谁能赢他,他就把新买的百达翡丽送人家。结果被人打输后,他又小气吧咧不认账,非要搬救兵赢回来。” 王超兴的弟弟? 无心插柳柳成荫。 借此机会送他弟一个人情,也算是个结识王超兴的渠道。 谢锐松了口:“就一局。” “好好好。”黄钰哭笑不得地说,“你难请着呢。” 两人来到台球室,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等着看热闹。最中间的年轻人就是王一帆,一脸不耐烦,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黄钰介绍两人认识时,王一帆连个正眼都没给,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谢锐这一身行头。 当黄钰说“这位就是谢锐,小谢总”,他的表情总算有所松动,客客气气地跟谢锐握了个手。 “所以,和谁打?”谢锐拿起球杆,上了点巧克粉。 “望哥,比赛了!”黄钰对着餐饮区大喊。 “来了来了,催命呢。最后一把了啊,你喊谁都没用,哼哼,我全都……”张津望端着满满一盘黑糖啤梨磅蛋糕,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直到抬头看见谢锐。 “我认输。”他说。 “你不说谁来都没用?”王一帆冷笑。 那你也不能请如来佛祖啊! “认什么输?望哥,初次见面,来一局讨教下?”谢锐皮笑肉不笑地说。 张津望欲言又止。 趁众人不注意,他偷偷把谢锐拉到一边,“比可以,先说好,输了不许甩脸子的。” 谢锐愣了愣:“你觉得你能赢?” 张津望也愣了愣:“草,你觉得你能赢?” 那没什么好说了,这场比赛一下子上升为二人的尊严之战。 “我俩从来没正式比过什么东西,今天是第一次吧?”张津望痞笑着说。 “怎么没比过?”谢锐抬头看了他一眼,“比人生你早就一败涂地了。” “谢锐你有病吧?!” 张津望兼职时做过台球陪玩,然而斯诺克门槛更高,国内大部分顾客还是玩得黑八。 斯诺克球桌大,击球点难找,张津望会打,但算不上精通。对付王一帆这种半瓶醋还可以,一遇上谢锐就吃力了。 谢锐一个炫技般的扎杆,白球以优美的弧线击中红球,红球落袋。 四周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搬的救兵怎么样?”黄钰嬉皮笑脸问王一帆。 王一帆从鼻腔里轻哼一声,“能赢再说。” 谢锐打完后,形成了一个贴边球,张津望找半天都不好确定击球点。 太难受了兄弟。 输了表倒是次要,关键是输给谢锐,回去路上能被阴阳怪气死。 张津望斜坐在台球桌库边上,一条大长腿搭着地,扭着腰,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大力击球。好在,有惊无险的稳稳落袋。 “帅!”张津望说。 “犯规了。”谢锐平静地打断他。 “哪犯规了?!” “刚才手肘碰到其婻沨他球了。” “我没有,绝对没有,是你那个角度看错了。”张津望大喊冤枉。 谢锐淡淡地看了他一会,然后背过身去,“呵,又这样……无所谓,就当让你一球。” “什么叫又这样?什么叫让我一球,你少给老子来这套。”张津望差点气背过去。 “当年‘神之一手杯’,你就是这样脏我一子。” “放屁。” “什么是‘神之一手杯’?”黄钰好奇地问。 “我,我哥,和他之间举办的小型围棋赛事。”张津望解释说。 黄钰哭笑不得,不是说尼玛不认识吗? “中小学作文大赛那次,你不也抄袭我的故事拿了第一?”张津望开始翻旧账。 “二位,打球吧。”黄钰陪着笑脸说。 “你的故事?我自己不能去水族馆?” “谢总,球……” “哪这么巧?你去的时候,鲨鱼也溺水了?!” “球……” 围观者有的忍不住笑出声,还有的窃窃私语。谢锐这才意识到失态,立刻停止了小学鸡争吵。 此时,比分打到了51比51平,台面上只剩下黑球和粉球。这一局的胜负,将决定比赛结果。 张津望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球杆稳稳地瞄准了粉球。他知道这一击至关重要,稍有差池,前功尽弃。 球杆与球的接触瞬间,粉球笔直地滑向右上角袋——但最终,遗憾地停在了袋口。 四周一片寂静,紧接着响起一阵低语和叹息。张津望懊恼地用力挠挠头,等待谢锐的turn。 谢锐俯下身子,慢慢瞄准粉球。就在这时,他忽然抬眼,看向桌子对面的张津望。 张津望也死死盯着他,满心满眼都是这枚球。身子微微前倾,大气都不敢喘,好像高考揭榜那天都没这么紧张。 幼稚鬼。谢锐想。 今晚张津望怕要气得睡不好了。 如果是他们两个之间打赌,他不介意放点海,毕竟对方闹起来很麻烦。然而今天不巧,他还有他的打算。 谢锐吐出一口气,然后果断出杆。 球杆迅速而准确地击中了粉球,粉球以完美的角度撞击黑球。黑球被打向右上角袋,沿着一条精确的轨迹,最终毫无悬念地落入袋中。 胜负已定。 四周瞬间欢呼尖叫,掌声雷动。 “牛逼!” “好好好!精彩!” “厉害,小谢总下次我们切磋下。” 谢锐放下球杆,忽然走到张津望面前,伸出手。 张津望愣了愣,看看谢锐的脸,又看看那只手。随后释怀地叹了口气,笑着握住“和解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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