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锐觉得有点吵,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我给你准备了件纪念礼物。”那人又得意地挺起胸膛说。 谢锐抬起头,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纸盒子被搬到桌子上:“全套《假面骑士》的变身腰带!万代正版,帅不帅?” 谢锐看清了张津望的傻脸,猛地睁开了眼。 他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胸口微微起伏着。他还没来及庆幸只是个梦,忽然发现张津望趴在靠背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谢锐呼吸一滞。 张津望毫不避讳地说:“在观察你睡觉。” 虽然谢锐相信科学,但上帝在上,为了预防万一,他必须做点什么了。 于是“雅筑”科技迎来了一次小规模办公室调整,因着这次调整,张津望总算有了自己的工位,不用再去蹭谢锐的办公室。 或许是巧合,张津望的办公室里全是肌肉型男,洗完头甩两下都能上时尚杂志封面那种。 林苗开玩笑说:“这是把整个公司的门面都呈到你面前了,供皇上挑选。” “朕又没有龙阳之好,呈给我真是白瞎,不如来点美女。”张津望遗憾地说。 一群同龄男性聚在一起,少不了共同话题。张津望交了一群新朋友,下班后天天聚在一起打游戏,刚开始过得有滋有味。 但他后来渐渐发现不对劲,谢锐不再骚扰他,就连开车的工作都交给了老张。其他同事有自己的工作,但张津望一个贴身保镖不贴身就离谱。 上班时间,同事们都在忙,只有他闲人一个。而且他给谢锐打工就为了小说取材,见不着面也无材可取,于是他一有空就往谢锐办公室跑。 可谢锐看见他不再跟他吵嘴,而是把他当做空气。张津望犯贱几次,得不到回应,也渐渐不过去自讨没趣了。 “完了张哥。”张津望晚上给老张发短信说,“这回轮到我被架空了。” “谁知道他又犯什么神经,过段时间可能就好了。”老张宽慰道,“是不是你做什么惹他生气了? 张津望把手机扔到一边,平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最近怎么冒犯到谢锐。 是带着同事来他办公室喝下午茶?还是偷吃他冰箱里的三明治?是林苗暗地里开谢锐批斗大会没帮他说话?又或者两人出去看电影的时候,因为睡过头迟到了一个小时? 好吧,他确实恶贯满盈。 但谢锐都忍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能再忍忍?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一周,直到张津望在茶水间偶然碰到谢锐。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好久不见了哈。”张津望摆摆手。 谢锐盯着他好一会,才低下头淡淡地“嗯”了一声,给自己的手磨咖啡加开水。 “最近怎样?”谢锐问。 “还可以吧,比较闲。”张津望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忘跟你说个事,我哥不是要搬家吗,让我跟你两个人周末过去帮他打包。” “尧哥?”谢锐挑眉。 “嗯。” “好,我会空出时间。” 张尧的请求,谢锐就是答应得干脆。张津望本想再说点什么,但好长时间不见,连共同话题都变少。于是他尴尬地摸摸后颈,道个别后就走了。 周末,张津望按照约定来到张尧的博士后公寓。 张津望敲响门后,里面传来温文尔雅的应答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了,张尧清纯无害的脸出现在后面。 从小到大,永远都是张尧更讨长辈喜欢,他这张缺乏攻击力的脸功不可没。哪怕他今年已经29岁,却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跟个大学生似的。 “来了?小锐已经到了。”张尧推推眼镜,笑眯眯地说。 他身后正在搬箱子的谢锐扫了张津望一眼,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径直走开了。 这小子,死活不愿意跟我一起来,原来是想偷偷多干点,跟我哥邀功。 张津望嗤之以鼻。 张尧的公寓两室一厅,有独立卫浴、厨房和阳台。跟豪华沾不上边,但考虑到这是由学校免费提供的,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也算难能可贵。 他这次搬家,则是因为爸妈给他买了新房子,180平大平层,距离地铁站步行300米左右,附近还有大型公园湖泊。 “到底你是亲儿子。”张津望调侃道。 张尧觉得这话莫名其妙,“羡慕的话,你也去求爸妈给你买不就行了。” 张津望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谢锐全程不跟张津望说话,只有在张尧找他时,才勉为其难开金口。张津望多天来莫名其妙遭到无视,时至今日也被整烦了,跟谢锐打起冷战。 “你问他,刚才拿的剪刀呢?”谢锐低着头忙活。 “津望,剪刀呢?”张尧问道。 “这。” “哥,你问他台灯被装到哪个箱子里了?” “小锐,台灯在哪?” “那里。” 次数一多,张尧觉得不对劲了:“怎么,你俩是国际友人,语言不通?就这沟通效率,平时是怎么工作的?是不是还得雇个翻译?” 两人低着头,没人回答。 张尧正愁怎么缓和气氛,就在这时,他忽然打开一个尘封的纸箱子,里面放了满满的相册。 “你们快看,这全是我们小时候的照片。”他惊喜地说。 这话引起了谢锐和张津望的兴趣,他们凑过去。三个人头挨着头,开始品鉴老照片。 里面大多是张尧本人的,也有不少张津望和谢锐。 “看这个,我和津望初中的时候。哈哈哈,那时候张津望这么腼腆呢。” 照片是张津望刚被接回北京时拍得,他那时候第一次见到照相机,此生第一次拍照,胆怯地半躲在张尧身后,紧张不安地比了个“耶”。 “原来你也有能看的时候。”谢锐讥笑一声。 “什么叫也有能看的时候?小爷哪个时候不能看?”张津望摆了个帅气又严肃的表情,“现在也是英俊潇洒的小哥哥一枚呀。” 谢锐理都没理他。 “哈哈哈哈,看,我们三个人的合照。” 照片里,张尧笑容灿烂地搂住二人,但张津望和谢锐面朝相反的方向,脸比驴屎蛋还臭。 “你们从那时候起就关系不好,也不知道到底在赌什么气。” “我们没有关系不好。”张津望连忙宽慰他哥。 “没错。”谢锐认可,“根本就不熟。” “你丫的……” “我的天哪,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还有津望的杀马特照片!” 照片有很多张,全是张津望被偷偷抓拍的。有染着一头黄毛,对着镜头惊鸿一瞥的;有把香烟夹在耳朵后面,在马路牙子上流氓蹲的;有穿着坠满链子、到处破洞的衣服,45度角仰望天空的…… “啊!!!”张津望突然大叫一声,差点跳起来,脸都臊得通红,“谁偷拍的?这么缺德!别看了!看个屁啊!!!” “怎么,敢干不敢认?”张尧为了相册不被张津望抢走,赶紧传给谢锐,“再说,谁没有青春?” 谢锐接过后高高举起,“尽管有的人青春像鲜花,你则像风干后被践踏的牛粪。” “谢锐,我看你是厕所里打地铺——离死(屎)不远了!”张津望抢几次没抢到,直接急眼,“你们爱看看去吧,老子走了!” 见张津望真的拍拍屁股走了,谢锐和张尧对视一眼,继续往下翻。 下一张照片的地点是在生日宴会上,张尧戴着生日帽,面前是一个三层大蛋糕。他的朋友们围在桌子旁,给他庆生。 “居然还有这张照片。”张尧怀念地摸了摸,“那时候我们两个刚认识,我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嗯。” “你和张津望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那天,你可能都忘了。” “不是。”谢锐却说。 “绝对是的,你不记得了而已。” “不是。” “我打赌是那天。” “不是。”谢锐平静却坚定地反驳道,“我第一次见那家伙更早,那天你没带饭盒,让我陪你去家里拿。” …… 那天谢锐和张尧刚进张家的小院子,就看到有个小孩从二楼窗户,正往屋外的树枝上爬。 张尧气红了脸,大声对他说:“张津望,你干什么呢?你不是被妈关禁闭了吗?我要去告诉妈。” 小孩瞬间有点慌,但还是虚张声势地说:“如果你敢告诉妈,我就把你偷穿妈妈高跟鞋的事情说出去。” 张尧震惊地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小孩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慢慢站起来,顺着树枝一点点往外爬。 树很高,如果摔下来很严重,连谢锐都皱起眉。但小孩顺利地走到围墙那里,手一撑,就翻出去了。 谢锐至今记得那一幕,张津望骑在树丫上,居高临下地跟他们做鬼脸,然后露出一个意得志满的笑。仿佛赌了他哥的嘴,就赢了什么人生重要的比赛一样。斑驳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树影摇曳,花影婆娑,像是印上去的油画。 …… 谢锐说了半天过去的事,不见张尧的反应。于是他看过去,发现对方愣在原地。 “怎么?” “没事。”张尧哭笑不得地说:“你还真是……” 如数家珍啊。 【作者有话说】 本周周四,周日,周三更新。下周起恢复正常。
第20章 常觉亏欠是爱的开端 “真是什么?”谢锐皱着眉追问。 张尧摇头笑了两声,轻轻说道:“你还真是记忆力超群,这么久之前的事我都记不得了。” 谢锐不以为然:“我的记性一贯不错。” “这么看,你们确实认识很久了。”张尧看着这些老照片,“明明都认识这么久,怎么还不熟。” “你知道有个词叫白首如新吗?” “也是,你们两个天生不对付。”张尧笑嘻嘻地说,然后又把相册往后翻了一页。 这页相册上有很多照片,全是张尧和张津望坐在木质摇椅上吃西瓜,背后是个两层小宅院。院子里还种着棵梧桐树,郁郁葱葱的。 谢锐心中莫名一动。 “这里是?” “津望拿所有积蓄,在廊坊乡下买了个两层带院的房子,你没听说吗?被爸妈骂惨了,买个乡镇的房子,不保值。” 谢锐闻言愣住,慢慢地摇摇头。 他重新看看那些照片,又看看张尧。 “说是要留着以后躺平养老,都已经装修好了。但有一间屋,他没有动。问他为什么,他说这间是留给别人的,由那人来定。估计是他讨债公司里哪个狐朋狗友。” 谢锐浑身一僵。 他嘴唇微动,终究没说出一个字来。 “怎么了?”张尧发现谢锐不对劲,俯下身关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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