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又给技术科打了个电话,问他们交接过来的受害者随身物品跟资料什么时候能拿到,对面说还要一个小时。 程间寻看叶涸脸色不太好,拉了条椅子让他坐下:“你身体怎么样了?” “老样子,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纪流关上窗,替他挡住风:“说了让你在家好好休息,怎么总是不听。” “我也说了我不愿意,你们劝不动的。”叶涸没坐,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一块牛轧糖往前递,等了半天也没见纪流接,“干嘛呀,不要啊?桃酥不吃,牛轧糖也不吃,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这些了吗。” 纪流淡淡道:“我不吃甜的。” “真的假的?”叶涸逗他,“我和小寻可不吃牛轧糖,那我们小时候每次去超市买的那么多牛轧糖都喂狗肚子里了?” 他说的是实话,纪流也没法反驳,切开话题道:“受害者还在你那吗?我去看看。” “现在看了对你们不好,等康赴回来了一起吧。怎么说他以后也要自己扛起法医室的责任,现在有实践机会就让他多跟跟。” 程间寻注意力还停留在他前一句话,抓住重点:“为什么对我们不好?” 叶涸扬唇笑笑,把碗筷分发下去。 “对你们食欲不好。” 他伸手把纪流拉到跟前,眼疾手快地剥了糖塞他嘴里,从身后拎出一个饭盒,按着他坐下,笑道:“甜的不吃,肉吃不吃?给你们炖了点肘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查案。” 叶涸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程父程母年轻的时候忙于工作总是不着家,纪流跟程间寻的一日三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叶涸家解决的。 他比两人都大几岁,从小体质就差,喜欢数学更喜欢金融,本来是想朝这方面发展,但在知道纪流跟程间寻以后都要走警察这条路后,还是放心不下他们,毅然决然学了法医。 与其说他们是朋友,叶涸更像是专门来照顾他们的哥哥。他因为身体情况吃不了油腻,但能看着面前两人吃,他也高兴。 纪流没什么食欲,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见程间寻吃得正欢,便把还没吃的都夹到他碗里。 办公室里肉香四溢,康赴回来的时候味道都没散掉。 “副队,技术科的人说监控调取还要一会儿。” “还有多久?”纪流问。 “差不多半个小时。” 纪流点头表示知道了,等程间寻咽完最后一口肘子,又贴心地给了他十分钟的消化时间,才带着几人去法医室检查尸体。 “死者名叫董丽,22岁,嘉林大学临床医学的大四生,在市医院临床部门实习。” 尸体腐败程度不明显,光从样貌上看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纪流戴上手套,小面积地动了动董丽的四肢。董丽的表情很安详,身上除了尸体呈现的正常现象外干净得过分,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连双手的美甲都是新做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程间寻虽说见过的死者不少,但刚吃饱饭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趴在纪流背上干呕,被纪流打了两下才不情不愿地移开,杵在旁边表情扭曲地看。 “四肢上没有擦伤,脖子上的勒痕也只有两条,她是一点都没挣扎就死了。” 叶涸点头,指向那道偏下的勒痕:“从尸僵程度看,死亡时间大致推断在昨天下午三点到六点之间。致命的勒痕是这条,不像绳子,倒像是用布条勒的。她指甲里也没有提取出皮肤组织,没有挣扎的痕迹。” 程间寻撑着桌面沉思片刻,见纪流垂着头打量董丽前胸,看得还挺认真,连忙上前捂住他的眼睛:“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你放尊重一点。” 纪流:“……” 纪流移开他的手,让他别闹,捻搓着衣服的料子,看向钱多,示意他把董丽的家庭资料拿过来:“董丽家经济情况怎么样?” “父母是开水果摊卖水果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董丽实习后不住家里,医院实习没工资,剩余一家三口住在一间50平米左右的出租房里,年收入应该不超过十万。” 钱多往后翻了翻,跟机器人似的念着:“她妈妈说她还有个男朋友,同个学校麻醉学的,叫李阳。除此之外就没了,董丽平常性格比较内向,也没什么较好的朋友。” 康赴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起她家的经济情况。在场的众人各有各的事,他只好朝一旁当散仙的程间寻问道:“她家有什么问题吗?” “她家没问题,估计是衣服有问题。” 程间寻从纪流摸着衣服开口的时候就同频了他的脑回路,虽然他花钱如流水从不关注市面物价,但纪流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意图,他竟然问了,大概率就是董丽这身穿搭跟她实际经济情况不符。 正经了没两秒,程间寻就欠兮兮地求证道:“哥,我没说错吧。” “嗯。”纪流赞许地点了头,“这套衣服我之前陪阿姨逛商场的时候见过,是奢侈品牌的夏季限量款,只对门店一次性消费超过10万的特定VIP 开放。” “包括她佩戴的这些首饰,一身下来最少也要十来万。”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真的能负担得起这些开销吗? 纪流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虽说有些奇怪,但这或许只是一个对查案没有任何帮助的疑点,而且他也不能排除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副业…… “咚咚——” “纪流。” 一道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众人回头望去,门口站了个穿便服的男人,打眼看去行事风格像跟程间寻属于一个类型——比起警察,更像流氓。 “偷鸡贼来了。” 程间寻坏笑着怼了怼面无表情的纪流,又跟摸不着头脑的康赴介绍道:“二队队长,萧遥,你们副队的大学室友。” 青团独家独家付费 钱多头顶亮了个灯泡,恍然大悟,小声絮叨:“我知道他,就是上次比武大赛偷了副队两只鸡的那个。” “啊?”康赴也跟着点头,“怪不得程顾叫他偷鸡贼,确实像贼。” 纪流看向萧遥:“你来干什么?” “你师傅让我来的啊,说你们人手不够,喊我过来帮忙。” 萧遥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辜,只是这点无辜没持续多久,就换了个人模狗样的造型跟几人打招呼,顺便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纪流。 队长隔着网线跟几人把重点事项交代清楚,随后让纪流把免提关了,自己有事要单独跟他说。 程间寻等他们那边说完才好奇地平移到纪流跟前:“队长跟你说什么呢,还要偷偷讲?” “师傅说——”纪流停顿几秒,等程间寻八卦地把头伸过来,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说让你好好工作,不该问的别问。” 程间寻哪会听不出来纪流是故意的,也故意地佯装落寞惋惜道:“不说算了,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永远都没有秘密。” 纪流:“……” 钱多一口水险些喷在康赴脸上,接住程间寻核善的目光,连连咳嗽着往角落躲。 昨天是暴雨天,众人把现有的监控资料逐一排查,董丽自从周五早上从家里出去后就再没回来,民宿附近的监控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线索,倒是董丽住址附近的监控拍到了两个可疑人员。 ——一男一女,出现的时间不是同一天,但最近一周以来,只有他们两个去过董丽家。 女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步伐犹犹豫豫。男人手里抱着束玫瑰花,也在楼下徘徊不前。 纪流把监控倒回去,放大了男人的脸,叫住钱多:“这是不是他男朋友?” 钱多对比了照片:“是他。” 纪流默应一声,突然转了话题:“你刚刚说他男朋友学的是什么专业?” “麻醉啊。”程间寻抢先一步回答,随后动作一怔,“嘶”了一声。 他刚刚听纪流分析的时候就觉得哪里说不过去,这阵想起来了。董丽是人不是玩偶娃娃,不可能乖乖地站那让人把她勒死吧,她又不是个傻的,除非—— 除非她被勒死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叶涸。”程间寻拧眉道,“董丽身体里有没有麻醉剂的成分?” “要尸检才能知道,得经过家属同意。”叶涸道。 纪流把监控里出现的男女拍照记下,转身吩咐:“董丽家属应该还在楼下询问室,你们去做家属思想工作,我跟小寻去董丽家附近看看。” 钱多提醒他们:“要不要我去申请搜查证?” “浪费那个时间干嘛。”程间寻从办公桌上跳下来,“董丽是独居,人都死了要什么搜查证。” “那你们怎么进去?” 程间寻从抽屉里顺了根铁丝,在钱多面前晃晃:“这有什么难的,聪明人自有妙计,学着点吧你。” 钱多哑口无言,看了眼纪流,眼神明显在问,这等非法入侵行为不管吗。 纪流也不想等程序,但还是摆摆手让钱多把该走的流程走了,至少到时候他们因为先暂后奏被兴师问罪时也能有块免死金牌。 董丽住的地方就在市医院附近,离市局不远,开车过去不过十几分钟。 人口密集的老房区,缺点一大把,但架不住房租便宜,几百块钱就能租一个月。 董丽家住七楼,楼栋没有电梯。监控里看见董丽出门前去了趟楼下的便利店,纪流就让程间寻先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撞见什么有用的线索,自己则顺着楼梯往上爬。 楼道里的灯破破烂烂,隔几秒忽闪一次,好在现在是早上,无关紧要。 七楼总共四间房,从门口的摆件跟整洁程度来看,只有董丽一个住户。 纪流站在门前打量片刻,先是敲了敲门,余光往周围扫视一圈,神情微顿,拿出铁丝就准备开锁进去。 “你是谁!” 身后一声低吼传来,脚步声逼近,有人迅速冲了上来,纪流还没来得及回头,脖子上就被布条拧成的长绳死死勒住。 男子手上劲不小,他被勒得有些喘不了气。 “终于让我抓到你了!你就是跟她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吧!” 纪流早就察觉到消防通道后面有人,出于好奇并未声张,挣脱这点束缚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他敏锐察觉到男子口中的她应该就是董丽,于是开口套话。 “什么电话?什么男人?我不知道。” “还他妈想装!你就是董丽在外面偷的那个野男人!” 纪流顺着他的力气往后退几步,让自己好受一点,正想继续从他嘴里问出那人的信息,就听见男子突然惨叫一声,紧接着脖子上的力道瞬间松开。 “野男人?”程间寻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冷冷地看着他,“再给我发神经我让你变成野死人。” 他一只手把男子的胳膊往后折到一个惊心的角度,甚至能听到骨骼细微的磨蹭声,仿佛再用点力就能拧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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