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仇人还是朋友?” 姚玉安眼神闪躲:“……当然是仇人,他偷走……” “下来。”霍如临打断了他的话。 姚玉安犹豫了几秒,在霍如临冰冷的注视下慢吞吞下床。他侧着身,护着自己的肚子问:“要干什么?” “请原谅我刚刚的粗鲁行为,”霍如临伸手抚摸过姚玉安脖颈的红痕,又恢复了优雅公子作派,绅士又温柔,“为了补偿你,我请你看出好戏好不好?” 姚玉安想拒绝,但霍如临已经拉着他的衣袖,不容拒绝地带着他往外走,坐进车里。 “去闰城。” 司机得令,刚开出别墅,闰城暴雪的天气预报便自动推送播放,霍如临摁着手上的绷带,血慢慢渗了出来,他侧目去看缩在车另一边的姚玉安,轻笑了一声,说:“回去吧,等雪停再出发。” 暴雪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天刚晴,沈如风也在晨光初生的那一秒入土为安。许青木已经没有眼泪流了,他捏着沈如风留给他的遗物,一张卡和一个去寺庙求的平安符,捏到指尖泛白,煞白的脸上蒙了一层灰,要往后倒时,沈如风的妈妈扶住了他,说:“忘掉吧苟苟,如风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许青木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着头,好半天才用沙哑的声音说:“妈,你们先回去吧,事情都办完了,你们身体不好,闰城太冷了,回江平去吧。” 送走亲人,许青木一个人矗立在墓碑前,新翻出的土散发着腥味,处处都一派荒芜萧条的景象,他上前亲吻了墓碑,温柔告别:“如风,我要走了,明年你的忌日我再来看你,再见。” 像行尸走肉一般沿着林间水泥路下山,远远便看见一辆黑车向这边来,许青木脑袋木木的,侧身让开,但车停在了他身边。 电光火石之间,他拔腿就跑。 紧随黑车其后的还有好几辆车,将许青木团团围住。 “你想去哪?” 沉稳又清脆的皮鞋声在寂静的林中响起,简直比野兽吼叫还可怕。 “许青木。” 被叫名字,许青木后脊发凉,慢慢转过身,水泥路两边栽的是四季常青的松树,那么高,站在上坡的霍如临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黑压压的,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乌云,潮湿又闷热,他向他伸手,说,“过来。” 他不说话,咬着唇肉,有些怨恨地看着霍如临。 霍如临被这样的眼神激怒,他打了个响指,姚玉安被人从车里带了下来,他身后的保镖拿着锄头铲子往山上走。 许青木心一抖,他拽住了领头保镖手里的锄头把,颤声问:“你想干什么?霍如临你想干什么!” “挖沈如风的坟。” 霍如临言简意赅,顺手把想往后退的姚玉安推到许青木面前,说,“他不是你的仇人吗?现在仇人就在面前,你想怎么做,都行。” 姚玉安大脑飞速运转,转身贴进霍如临的怀抱里:“你是我老公,你看着办就好了。” 霍如临抬起双手,想要推开姚玉安,却又想看许青木什么反应,只一眼,他就怒火中烧,许青木毫无反应。 他推开姚玉安,把许青木拽进怀里,用力扳掉那抓着的锄头把的手。 眼看那行人就继续往前走,许青木疯狂挣扎,抓着霍如临的衣袖苦苦哀求:“我不逃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霍如临你让他们回来,让他们回来!求你了……我不跑了,我听话,我听话啊……” “告诉我,姚玉安跟你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我都说了我想杀……” 霍如临毫不留情地打断姚玉安的话:“你闭嘴!让他说,我只想听他说。” “……你答应我,无论什么答案都不要让他们去碰沈如风,好吗?” 那样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霍如临就算嫉妒得发疯,也不忍心。他咬牙道:“说。” “就像他说的,他想杀我,我只想躲……” “把姚玉安从山坡上推下去!” 姚玉安吓得小脸苍白,推搡他的大汉似乎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许青木捧住霍如临的脸,急得满脸通红,“这是我们对外这么说的,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多亏了他……” 后面的话不用讲,霍如临也懂了。许青木能骗过他霍家所有人不稀奇,毕竟他在结婚之前,没有见过姚玉安,但姚家那边,又怎么会被一个假姚玉安骗过去?除非真假姚玉安分工合作。 “那他更该死了。” 霍如临脱掉手套,用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抚摸许青木捧着他脸的手,“他死了,你就是真正的姚玉安,毕竟你曾经是他,你就当姚玉安好了。” 许青木仓皇地看着他,哀求道:“好了好了,你想要什么你说,不用说这些话吓我,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吧,别折磨我了霍如临,这一点都不好玩,你饶了我吧……饶了我……” 霍如临沉静地盯着许青木,就在许青木快要崩溃,又要开口讨饶时,他薄唇微启:“吻我。” 许青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闹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吻。 “再对我发誓,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不会骗我,我就饶了你。” “……” 许青木仰得头酸,又或许是霍如临是座山,无法撼动,绝对权威。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靠近,鼻息相缠,他颤着唇吻了上去,沙哑低迷的誓言像春日里鸟雀,叫得让人心旷神怡—— “我发誓,永远都不离开你,不骗你。” 雪扑簌簌从笔直的松树上掉落,将他们的头顶染白,霍如临心跳不已,他抱紧许青木,深深地嵌入自己,唇瓣厮磨:“我也一样。许青木,谁违背誓言,谁下地狱。”
第四章 坐进车里,霍如临紧挨着许青木坐下,车内氛围降至冰点,许青木看向姚玉安,姚玉安慌张摇头,提醒他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惹恼霍如临。 许青木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离婚么?” 霍如临突然出声,姚玉安条件反射地护住自己的肚子,他往旁边又缩了缩,说:“不愿意。” 霍家能给孩子提供很好的生长环境,就算是死,他也要把孩子留在霍家。 “那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霍如临嗤笑道,“这样难看的关系,存心为难我吗?”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结婚。” 许青木直直看着霍如临一寸寸寒下来的眼睛,认真地说,“姚玉安也不会跟你离婚,你就这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霍如临抓着许青木的手不由地加重力度,片刻后他突然笑了:“我知道了,你许青木就爱干偷情的勾当,之前有沈如风还来勾引我,现在不让姚玉安跟我离婚,你要当我的地下情人,好啊好啊……” “你胡说什么!” 姚玉安听不下去,先出声打断了霍如临。 许青木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霍如临的手指几乎要把他的筋抠出来,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现在一切都很荒谬,但又好像全是他自找的。 “好,我答应你。” 霍如临并没有因为姚玉安的话生气,他甚至心情愉悦地低下头亲了亲许青木的脸颊,“我不觉得你会老实待在我身边,那就把姚玉安养在霍家好了,你不听话要逃,逃第一次,我杀掉他肚子里的孩子,逃第二次,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姚玉安,让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姚玉安。” “那是你的孩子!” 许青木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如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霍如临,你为什么……” 霍如临指着姚玉安的肚子,平静地问:“那是谁的孩子你再说一遍。” 姚玉安蜷成一团,不敢动。 许青木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只是说:“……孩子是无辜的。” “被你利用的我就不无辜?你现在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不恶心吗?” 霍如临尽力压制着从心口涌上来的酸涩,把这个玩弄他感情的罪魁祸首紧紧抱在怀里,“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不知道?好……我来告诉你。我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神经病模样,都是你逼的。你在霍家这几年,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我?许青木,你说话啊,你告诉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许青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流泪,霍如临的呜咽声困在胸腔里,几乎把他自己震碎。 “对不起。” 许青木似乎用尽全力才说出话来,“都是我的错,全都怪我。你不要牵连其他人,我们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 霍如临没有再应声,抬眼看向窗外,公路上还有许多没有化的雪,满路的白,白得刺眼。 他闭上眼,睡意很快袭来。这段时间夜里总是惊醒,看无数次天气预报,想要天快点晴,又想要天晴得慢一点,他怕太阳一出来,许青木就跑了。 来的路上车打滑差点翻车,但他稳坐如山,根本没有要退步的意思,司机只能硬着头皮往山路上开。 现在往回走,车有打滑的迹象,他却让司机熄了火,等雪再化一些再出发。车内气氛很压抑,霍如临靠在许青木肩上,昏昏沉沉又睡过去,许青木心如死灰,一动不动,仿佛被虫蛀空的朽木。 姚玉安心绪难平,下车去吹风了。 孩子保住了,但也成了威胁许青木的筹码,许青木对身边人都很好,宁愿自己受苦,也要亲人朋友过得好,这样爱吃亏的好人,果然吃了一个绝世大亏。 太阳晒了一中午,路上的雪水都干透了。霍如临补觉结束,醒来隔着许青木的衣服摸了摸他的小腹,许青木心里一咯噔,但因为冷,衣服穿得多,摸起来似乎是鼓起来些,霍如临心情明显好转,他让司机出发,在微微摇晃的车里说话,像梦呓似的:“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婴儿用品了?过完冬天,再过一个春天,到夏末,我们的孩子就来了。我要孩子跟我姓,这样别人都知道他是我霍如临的孩子,你许青木是我的伴侣,为我生了一个小孩,你不要不开心,你想要孩子跟你姓的话,那我们再生一个,让老二跟你姓,你让让我,好不好?” 许青木没觉得太阳暖和,坐在车里也如置冰窖,摸在他肚子上的手更不是什么温暖的手掌,更像一把要将他开膛破肚的屠刀。 霍如临说的话他只挑一句回答:“我不会不开心。” 其他的他一个字也不敢答,毕竟他答应不会再骗霍如临了,之前的骗了就骗了,以后不骗就是了。 “木木真好啊。” 霍如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贴到许青木脖颈上亲了一口,浑身都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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