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的时候,又因免责声明让人没法恨他。 闻亦轻轻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支票本,刷刷刷写了一张撕下来。然后弯腰看着他的眼睛,很温柔地说:“你跟了我也这么长时间了。” 小男友闻言,忍不住抽噎了一声更响的,妈的,也就三个月。 闻亦腻得是很快的。 闻亦被他那声抽噎弄得顿了一下,见他不接,闻亦只好无奈地拉拉他的手,轻轻把支票塞到他手心里。 小男友泪眼朦胧:“闻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闻亦听他这么说,表情严肃起来:“宝贝,千万不要怀疑自己。你只要记住,走到这一步完全是我的原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好吗?” 他这话看似是为对方考虑了,实际上还传达了另一个讯息。因为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意味着没有任何改正的余地,以及,没有重归旧好的可能。 小男友攥着那张支票,嚅嗫道:“我不是为了钱,闻总,我可以不要钱。” 闻亦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一点都不想要,是我非要给。算是我对你的祝福,希望你以后越来越好。” 小男友绷不住:“我今天找你,更不是想要什么分手费!” 闻亦擦了擦他的眼泪:“不是分手费,这是我对你祝福的具象化。” 小男友:“……” 尽管他是真的很伤心,可还是被闻亦这温柔到丧尽天良的渣男语录弄得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无语。 闻亦很会说一些漂亮话,情动时候的甜言蜜语也不吝啬。但那只是为了让情爱尝起来更甜的工业糖精,如果当真就完蛋了。 他总是断崖式甩人,在那一刻来临前,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打破魔咒。 小男友攥着那张支票,抽抽搭搭不说话。 闻亦又给他擦了擦泪:“别哭了,今天这里多热闹,既然来了就好好玩。” 他声音如金币碰撞,叮叮当当四个字,钱货两讫。 他脸上也不是结束一段关系时应有的表情,像和平解决了一桩肇事事故,甚至带着隐秘的轻松。 闻亦不同于一般的渣男,他性格中有逸出渣男应有的温柔,可又牢牢套在渣男的壳子里,因此更让人觉得无奈。 伤了人的明明是他,可他又是真心希望对方能幸福。 小男友握着手里的支票,红着眼睛低声说了句什么。 闻亦抬了抬眉毛:“在这?” “就当分手炮。” 闻亦不是很乐意:“……宝贝,这可是厕所。” 小男友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挂他身上:“你还在意这个” “这里不干净啊。”闻亦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来,躲着他的吻,皱眉说:“宝贝,别这样。” 小男友突然又哭了起来。 闻亦:“……又怎么了?” 小男友问:“闻总,我叫什么名字?” 安静。 尴尬让本就安静的洗手间更安静了。 小男友不死心,退让了一步:“我姓什么?” 闻亦还是没说话。 小男友突然崩溃了似的:“我说你天天宝贝宝贝地叫,合着你是记不住人名,怕叫错人。” 闻亦:“……不是,宝贝,你知道有一种病吗?就是记不住人名。” 小男友:“你编的!” 闻亦:“……” “别哭了。”闻亦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从旁边墙上扯了张擦手的纸,给他擦了擦泪,还在心里吐槽这纸的纸质真糙。 小男友抽抽噎噎地又往他脖子上挂。 闻亦倒像是被人蛮不讲理地为难了似的,掰下男孩儿的手,无奈道:“宝贝,能不闹了吗?” 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小男友就老实了下来,他也知道以闻亦的耐心,哄到这会儿已经是极限了。 盛星河在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听完了全程,低头又看了眼手机,离七点就剩几分钟了。他得赶紧出去找人报道,开始干活。 可外面那俩人叽叽歪歪的,还没完没了起来了。 实在管不了那么多,哐当一声,盛星河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来。 正在那拉拉扯扯的两人跟被点了穴似的定在那,朝盛星河看过来。 盛星河在隔间就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昨天送快递时遇见的那个渣男,他声音挺有辨识度的,低沉又温柔。 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是。 渣男有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他斜靠在洗手台上,身形很潇洒。头发打理得漂亮,很精致的感觉。 皮肤白皙,一双猫似的眼睛,凉薄又脆弱,类似某种无情又胆小的动物,仿佛一声呵斥就能令他晕厥。却偏偏又长了一张微笑唇,不笑也像笑,这样的割裂让他看起来有种心口不一、口蜜腹剑的虚伪感。 闻亦看到从厕所隔间出来的青年,显然也认出了他。尽管身上还挂了个人,他还是冲盛星河笑了笑。 闻亦看着他。 又一次在心里感叹,真他妈是好伟大的一张脸啊。 这个人帅得甚至能改变环境,闻亦觉得整个厕所似乎都变恢宏了。 盛星河没靠近,就能猜到这人身上肯定有种昂贵的香气。无视他的注视,盛星河直接往门口走去,发现门上横着一把拖把,把门从里面卡死。他把拖把从门上取下来,直接推门出去了。 看着他出去后,闻亦才转向小男友,有点怪罪的意思:“你瞧瞧,这事儿弄的。” 小男友委屈巴巴的:“我是检查了,最后一个隔间一般不都是放杂物吗,我以为是清洁工锁起来的。” 宾客陆续到场,盛星河在吧台报道完就开始忙碌了,学长没骗他,这活儿确实挺好干的。他只要到吧台那里取上一托盘酒,在场子里不停绕场,顺便收一下空杯,再偶尔帮宾客点一下酒水就行了。 有钱人很会在享受上头下功夫,连眼睛都要照顾到,现场的侍应生就没有一个丑的。 盛星河总觉得不自在,他骨头太硬,给人一种弯不下腰的感觉。 没多久,盛星河又看到了那个渣男,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看起来已经处理好了厕所的事。 他在场上很受瞩目,身边一直没断过人。就像一个磁石,身上自带吸力,不管走到哪,很快就有源源不断的人像碎屑一样吸附上来。 盛星河听到旁边的人都叫他闻总。 晚春的夜风很温柔,吹得灯光树影婆娑,宴会逐渐热闹起来。 盛星河上手很快,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游刃有余了。他看到渣男坐在树下的一个位置,被一群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 明明是被簇拥着的中心,他却显得和整个场景格格不入。他明显是被恭维奉承的那一个,看起来却无辜又易碎。 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很有艺术气质的男生到渣男身边,似乎在给他介绍。 过了一会儿,盛星河从旁边经过,只听到那个清高的男生神情孤傲地说了一句:“我的画只卖给懂的人。” 然后周围响起其余几人倒抽气的声音。 空气安静了两秒,中年男人陪着笑对渣男说:“闻总,这孩子说话就这样,你别……” 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似乎也知道这圆场没法打。 盛星河以为姓闻的渣男是要发脾气,然后起身走人的。结果他只是笑了声,开口是很宽容的话:“艺术家都有点脾气,这搁在他们身上不算坏毛病。” 然后旁边人又说了什么,盛星河就听不清了。 盛星河走了一遭,托盘空了,他收了些空杯子回吧台。吧台是靠近出口的一个小木屋,周围一片木棉树。树影稀疏,漏着光。 他在这边等吧台给他酒,然后就看到刚才那个男生冷着脸往这边走,似乎是想离开。 “夏丹青,等一下。” 有人在后面他,男生停下了脚步。 盛星河也忍不住看了过去,是刚才打圆场的那个中年男人。 夏丹青应该是那个男生的名字,倒是挺合适他的职业。中年男人走到夏丹青面前,两人隐到树影下说话,盛星河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那中年男人蹙眉问:“你刚才怎么回事?有人买画你还不卖?” 夏丹青:“我只是不卖给他。” 中年男人:“他怎么你了?卖个画你还挑上买家了?” 夏丹青一脸孤傲,还带着不屑,说:“他买回去哪怕只是为了装逼,今天这画我都卖了。可是你没看出来吗?他分明是有别的心思。” 男人盯着夏丹青看了两秒,冷笑道:“你管他有什么心思,你卖画又不是卖身。别的事你不愿意,他还能强迫你?” 夏丹青嗤之以鼻:“这谁说得准,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男人无奈地吐了口气,说:“那姓闻的人是花了点,浪了点。但是你也看见了,就他那身家,身边压根不缺人。我可没听说过他强迫谁,人家真不至于。” 夏丹青还是拒绝:“不卖,带这种心思来买我的画,我嫌脏。” 男人没好气道:“你干净,你兜也干净。干净就不用吃饭了吗?你工作室的房租欠了多久了?你助理的工资不用发是吗?” 夏丹青倒是没再反驳什么,但看起来仍是傲得很,只哼了一声。 接着男人压低声音又说:“你说他有别的心思,那不正好。画卖多少钱,还不是随你开。” “他还给了你名片,说明他没跟你生气。我跟你说,他这样的人一年也给不出几张名片。” 男人好说歹说,可夏丹青还是油盐不进,张口还是那俩字:不卖。 话说到这个份上,男人似乎也觉得没劲了,举举手对夏丹青说:“行,今天算我多事。” 然后就板着脸离开了。 夏丹青站在树荫里,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指尖轻轻一弹,一片雪白的东西像蝴蝶一样从他手中翻飞出去,落到地上。 然后他看都不看一眼,转身也离开了。 盛星河这边也摆好了新的一托盘酒,准备继续去绕场。经过刚才两人说话的地方,盛星河看到被夏丹青扔在地上的东西,是一张名片。 渣男的名片跟他的人一样,精细雅致。那张在别人嘴里金贵无比的名片,就这样被随便扔在地上。 盛星河看到中间印的两个字,闻亦。 闻亦坐在树下的户外沙发上,看到盛星河,他不说避免尴尬当不认识,反而还冲盛星河笑了一下,流露出的神情十分生动,招招手让他过来。 盛星河走过去,微微弯着腰把托盘放到闻亦面前,让他自取。 闻亦拿了杯香槟,看他的眼神热切不加掩饰,想要跟他说话,刚张嘴就被人打断了。 一个男孩似乎是认识闻亦,直接上前打招呼:“闻总,在这见到你,真意外。” “意外吗?”闻亦转头看向他,微笑唇的加持让他看起来十分亲切自如:“那一定是个美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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