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沈同学是没有考研的吧?那这样丰富青春记忆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尝试呢?老师知道你是有那个能力的,这真是一个为学校为学院争光的好机会……”老师用慈祥鼓励的目光看着他。 “……”沈声含假笑,内心已然崩溃,心想大一军训的事情您还能记到现在呢…… 最终,在覃老师恩威并施的压力下,沈声含被自愿答应了这个节目。 回程路上更蔫了。 傍晚回到小公寓,沈声含揉了两把小白,躺在沙发上耍手机,觉得左右都不自在,有点焦虑,他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翻了个身把自己倒立起来,点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收藏夹,看了几个燃爆的剑舞视频,觉得自己又行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不去咋地。 说干就干。 沈声含虽说总叫着小公寓小公寓,其实这地方一点也不小——也许在林泽冉眼里确实小,公寓里的卧室配有衣帽间,还有专门的电竞房和练功房。 练功房是用来给沈声含练舞用的,但是根本没有被使用过,沈声含其实也纳闷,他也没跟林泽冉说过自己会跳舞这件事,林泽冉身体梆硬,也不像是会这些的。 小公寓定时有阿姨打扫,练功房即使没有被主人光临过,依旧一尘不染,剑不是问题,这种装b利器,他怎么可能没有,甚至有很多模样,最后挑了把最简洁的——也简洁不到哪去,剑神上的竹叶纹路还是沈声含亲手刻上去的。 他换了身宽松的短袖短裤,对着手机视频像模像样地比划起来。 腕花点绷剑,盘,挂,撩,刺,最后挽个剑花,眼神顺着指尖送出去,又顷刻收回来,安静恬淡的练功房里,一点剑光似天光乍现。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倒是没忘多少。 这样简单过一遍,沈声含到底是松了口气,汗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他也能感受得到:当死宅真是没有未来的。 没事,先就这么过着,至少现在是快乐的。 汗珠从额头上滑下来,额前的头发贴着额头,黏糊糊的,沈声含收剑去卧室找了副发带戴上,红色的发带在白发间若隐若现,汗珠从白玉似的肩颈滑落,长剑在手中恰如青莲绽放。 在想象里沈声含已经是一位长歌纵马的古代侠客了,他当初决定学剑舞也是中二病作祟——现在依旧觉得很帅。 这样终于完完整整地舞完一曲,挽个剑花收剑,耳畔全是自己轰隆的呼吸声,撩起T恤下摆擦擦脸上的汗,拿上手机暂停视频。 回头的时候,却看见林泽冉的身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亚麻色西装,黑色西装裤,右手戴着一块石英表,静静地站在那,见他看过去,温柔地弯一弯嘴角。 沈声含脸又红透了,自己中二病大爆发还被直击现场什么的,真是要多社死有多社死。 在这种尴尬羞耻情绪的促使下,他决定先下手为强,走两步靠近,手腕一震,剑身就横在了某人的脖颈旁:“偷看是死罪懂不懂?” 林泽冉捏住剑尖,嗓音也像是仲夏夜的晚风似的:“抱歉。” “?” 这样子道歉,沈声含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收剑,伸手把发带勾下来,撩一撩头发:“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走到客厅,林泽冉去给他倒水。 沈声含刚拿完水喝上一口,一双手就已经按上了他的肩膀,吓得沈声含一哆嗦。 “怕什么。” 才不是怕,沈声含慢慢喝水,不时从鼻子里冒出几声轻哼。 “刚到不久。” “?”沈声含眨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哦” “今天怎么有心情打开练功房了?” “害,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沈声含盘上腿,开始手舞足蹈地讲起他跟辅导员的极限拉扯:“你都不知道,她当时是怎样用温柔光环诱导我上当的。” “真的吗?” “对!太可恶了,究竟是哪个艺术团的小王八蛋要害我!” 林泽冉轻笑:“是艺术团推荐的你?” “对啊,我都摸鱼多久了……” 沈声含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你是怎么知道的来着?” 他仰头,撞上林泽冉的视线。 对方避开了他的眼神,沉吟半晌:“军训的时候,我替班过一天的摄影。” “???” 军训,好久远的记忆,仔细想想,他的回忆里没有一点关于林泽冉的场景。 “好小子,你瞒得挺死呐。”沈声含抓着抱枕要砸他,阴恻恻地逼问:“说,你是不是老早就在暗中窥伺我了?”他运用五官竭力想要表现出来恶霸样,依旧是漂亮到不行。 灵动又鲜活。 本来就是开玩笑,脑子里想象出来林泽冉偷偷躲在阴暗角落里看他的样子,笑出了声。 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男人片刻僵硬的神情。 “好了好了,我洗澡去了。”说着翻过沙发:“今天游戏的日常任务都还没做。” …… 时间一晃而过,等大四的学生答辩完就到了毕业晚会的时候。 a大的学院毕业晚会并不强制要求学生们参加,一般只有马上要毕业的学生和刚进学校的大一新生会来看看,座位也零零散散的,但是今年来的人格外多,离晚会开始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候,礼堂里已经几乎满满当当了。 沈声含今天穿了身特低调的白衣,他其实很想把脸遮起来,但是被艺术团团长坚定拒绝,最后没办法,他决定把眼睛遮住:眼不见为净。 他的节目在后面,所以找了个角落里蹲着数草,发丝微蜷,随意地扎了个小揪在后面,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雪白的衣摆铺了一地,像是广寒宫洒下的一片月华,红绸随意地绕在胳膊上。 室友李诚蹲在旁边陪他。 “田绍玥的卡怎么还在你这。” “?” 沈声含低头,掀开一层衣服,果然有一张提词卡落到地上。 距离开场已经只有几分钟了,沈声含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两人起身就往礼堂后台跑。 衣袂翻飞,像是一朵缥缈多情的云。 送完东西出来,刚好看见一队西装革履的校领导走过去,他们俩后退两步躲进角落里。 却看见队伍最后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形,沈声含扒拉住墙角,悄悄探头出去。 夜晚模糊了万物的轮廓,那人也刚好偏头,似乎是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只是漠然的一眼,似乎都落不到实处,深邃而冷冽,令人望而生畏,冰冷的灯光反射之下,有种狼一样的无情。 沈声含顿住了:像是霍雲,但他有点近视,又不能确定。 对方只是投来这么一眼,又像是漠不关心似的收回了视线。 “你认识?”李诚问。 沈声含挠挠头,没回答。 两个人又慢悠悠地走回原地继续拔草。 “我倒是认得刚刚那个男人。” “嗯?”沈声含抬头看他,水润的眼睛里,似乎收聚了所有人们所追求的东西。 李诚移开视线:“霍雲,最近炙手可热的商业新贵……通俗来说,搞互联网的……”李诚看他一眼,小声提醒:“最近跟林哥的公司有些牵扯。” 沈声含摸摸下巴,没把最后一句话放进脑子,心想他当初说的果然没错,霍雲拿的本来就是龙傲天剧本嘛。 离上台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实在有点紧张,于是缠着李诚陪他玩了两局游戏。 刚刚重拾的信心,在登台前又像是扎破的皮球似的泄了干净。 从后台撩起幕布悄悄看过去,他再一次一眼从人群中看见了霍雲——在一帮秃头的中年男人之间,肩宽腿长,确实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接着是旁边的林宴,皮肤苍白,手里那红色的珠串就更加刺目。
第31章 重逢 他倒是注意到台下的观众不少人扛着大炮严正以待,心里寻思莫不是有什么明星到场? 这相机马上要被迫记录下来自己的惨状,沈声含简直想哭。 看着主持人报幕完,台下一片喧哗李诚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别怕,我们哥几个都在前排,你看我们就行。” 两人互相捶捶肩,沈声含一鼓作气,蒙上眼睛就上了。 眼前红色一片,耳边的喧哗戛然而止,一曲《水龙吟》响起,顺着细慢的水声,沈声含暗暗深吸一口气,抬手挽了个剑花。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需长剑。” “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 “峡束沧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 “浮云顿开,持长剑北望,再射天狼!” 天水湍急,龙飞万里,观众的情绪也已经被调动到拧成一束,像是终于攀上高山之巅,见云开月明之时,忽而一脚踏错,坠入云雾之下。 他们看见白衣翻飞,似是一朵盛开的栀子,音乐一下子跌入谷底,银光一闪,剑尖不慎挑开了蒙眼的红绸,惨白的灯光汇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似是乳白色的流萤倾泻而下。 美人敛眸,睫羽凝着水珠,安静而悲悯,像是藏在雪山之巅不化的雪,那一缕自眼睛滑下的红绸,又偏增添上三分秾艳,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山尖的雪也被夕阳染上粉色了。 红绸在即将全部落下的时候被轻巧的剑尖一挑,就重新挂回耳朵上,遮掩住一只眼睛。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一秒,三秒,五秒之后,礼堂又顿时被喧哗声点燃,嘶声裂肺,不乏有破音的男声女声。 “奶的,沈声含当我老婆!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 “我靠美得我灵魂震颤,啊啊啊啊啊啊啊沈声含我爱你!” “老婆啊!老婆!老婆我爱你!” “校花!校花!校花!校花!”如图演唱会应援的声音竟然在场内响起,由此可见沈声含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 林宴捻珠串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忽然回神的时候,他看了眼旁边似乎在愣神的霍雲。 沈声含啥也听不到,别看他一副高冷淡定的模样,实际上已经紧张到有点耳鸣,若不是长裙掩着,他紧张到打颤的腿足以让他颜面扫地。 他暗自深吸一口气,抬手把红绸重新系回去,僵硬地鞠躬,抬头的瞬间瞄见左边前排的室友们给他打招呼,闭着眼睛回了个大拇指的动作过去。 也不敢看观众,直愣愣地抬着头睁着死鱼眼就跑了。 到了后台也没敢回应其他人,投胎似的跑回刚刚拔草的地方往角落里一藏,呼吸急促,脸也后知后觉地烧起来。 捏着衣角把自己团起来,捂脸:“可恶,这也太丢脸了。” 沉默半晌,雪团子又小声嘀咕起来:“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太丢脸了我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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