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很喜欢看电视,他以前没接触过这种东西,透过那块长长的黑色屏幕,就可以看见多姿多彩的世界,总感觉特别神奇。 他跟个小孩子一样,每次往电视机跟前一坐就舍不得离开,直到裴玉珍说电视看太久对小狗的视力不好,然后他才依依不舍地将屁股挪开,和美美跑出去外头玩耍。 一个礼拜过去,猎风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到医院把手术缝合线拆了。 日子又重新回到了过年之前安稳平静的状态。 裴玉珍一直惦记着美美之前被人拐走时遭过的罪,加上小牧羊添油加醋的夸张描述,老太太那叫一个心疼,最近加大了伙食力度。 因为吃得太好,小牧羊比以前又胖了,美美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是在昨天,裴玉珍说要带他去逛街,出门前给他换衣服,之前一直穿的那件T恤竟然有些撑不下。 “奇怪,难道是衣服缩水了吗?” 裴玉珍把衣服从小狗身上脱了下来,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 衣服其实并没有缩水,只是小狗膨胀了而已。 之前美美姑且还能用自己身上毛多作为借口,可现在剪了短毛,小狗整个体态就彻底显露了出来。 小狗心里清楚得很,但是小狗拒绝接受事实,并且不停在心里自我催眠:那是衣服的问题,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直到今天,赤兔过来找美美玩耍,两只小狗在院子里捉迷藏,小牧羊兴致有些上头,将赤兔扑倒在草地上。 小比性格耿直,十分坦白地问对小牧羊说:“ 阿美,你怎么那么重,我感觉你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胖了不少。” 张美美:“!!!” 小牧羊被赤兔坦率的话语震惊得愣在原地。 美美突然想起以前阿然剧本杀店里的某位女玩家,那位女生因为体重而被自己男友嫌弃,后来还被甩了,当然事后她发现一切只不过是渣男移情别恋的借口罢了。 但不管怎样,被人家当面指出长胖的事实,还是让美美颇受打击,他痛定思痛,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始减肥。 猎风的伤口愈合之后,现在又开始每天外出锻炼,晚上吃饭时,美美突然开口问道:“猎风,你明天出去跑步能不能叫上我一块?” 什么?小牧羊居然主动要求参加体育锻炼,实在有些过于反常。 在猎风质疑的目光下,美美主动解释道:“我之前被坏蛋抓走的时候,深深体会到自己的实力实在太弱了,所以我想找机会增强一下体魄。” 这个理由编得实在太好了,完全找不出一丝漏洞,在猎风看来属实有理有据。 旁边的赤兔听完插嘴道:“跑步对身体有益,明天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锻炼这种事情贵在坚持,小牧羊第一天雄心勃勃,第二天马马虎虎,当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 美美的体格比不上猎风,也没有赤兔那么有耐力,经常跑着跑着就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每次都要猎风和赤兔倒回来等他,严重拖累大队的后腿。 好累呀,完全不想再跑下去了,可直接摆烂的话好像又不太好,小牧羊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说辞:“我想先休息一会,你们先跑吧,不用等我啦。” 猎风不太放心让小牧羊独自待在路边:“那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接着跑。” 美美:“?” 摆烂不太成功,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几只本地小狗正好从这边路过,小黑狗率先跟他们打招呼:“这不是张美淇和猎风吗?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你们,你们去哪了?” “我和猎风搬到别的地方住了。” “哦哦。” 小黑狗朝旁边的海滩努了努鼻子,“我们准备过去那边玩泥沙,张美淇你要不要一起?” 小黑说完,跟他几个同伴冲向了海滩。 刨泥沙特别过瘾,美美能在海边玩上一整天,但他知道猎风对这个没兴趣,直接跳过了猎风跑去问赤兔:“兔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呀?” 赤兔看了看那几只跑远了的小狗,有些犹豫:“可我不认识他们。” “没关系,我到时给你介绍,他们很好的,跟你之前遇到的那些本地恶霸不一样。” 猎风提醒道:“张美淇,你忘了一会还得去跑步吗?” 小牧羊却反过来提醒他:“你刚才不是说现在是休息时间嘛,既然是休息时间,那就得好好休息,跑步的事情待会儿再说。” 猎风:“......” 小牧羊说完,带着赤兔兴冲冲地奔向海滩。 真是服了。 猎风坐在路边,跟一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他隔远看向那群正在兴奋挖坑的小狗,始终无法理解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旁边突然有人在吹口哨,顺着那口哨声扭头看去,费南不知什么时候把车停在了他身后。 男人从车上走下了来,手中还拿着一杯刚从路边买来的瓜拉纳冰沙, 他正在出外勤,路过此地是个偶然,原本只是想借着闲暇的空档偷一下懒。 他今天身穿便服,猎风注意到他手臂上的骷髅头纹身,那是BOPE的经典标志。 这次是宠物医院那次之后的第二次碰面。 虽然裴玉珍替他要到了联系方式,可后来,猎风突然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非要打听的必要。 世事可能就是如此吧,以前苦苦寻求,却阻碍重重,如今放任不管,缘分却主动送到了面前。 “你......” 猎风看着男人,想了一阵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费南多。” 一个非常典型又普遍的巴西名字,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不过朋友们一般都叫我费南。” 费南望着沙滩的方向:“你不过去跟你朋友一起玩吗?” “我不感兴趣。” 猎风转过去看了他一眼,“你和我以前的搭档很像。” 费南笑道:“世界那么大,长得像的人有很多。” 猎风以前从来没听邱哲说过自己有兄弟,据他所知,邱哲的父母离开得很早,他是被奶奶从小带大的,奶奶离开以后,邱哲就去了部队当兵。 “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猎风问道。 “我没有兄弟姐妹。”费南笑道,“不过我是被我父母领养的,他们是本地人。” 他虽然是典型的亚洲人长相,可却没有去过中国,也不会说中文,更没听父母提过自己被领养之前的事情。 事实上,他对自己的生父母是谁并不是特别好奇,突然之间得知世界上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他兄弟,这反而让他觉得非常突兀。 退一百步说,哪怕他们真的存在某种血缘关系又如何,两个在不同世界长大的人,这份血脉的联系早已在成长的进程中被切割断了。 猎风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是吗?”费南纳闷,“我怎么没印象?” “当时你在马路对面。” 费南点头,拿起冰沙吸了一口:“话说你那位搭档,他现在在哪?” “他离开了,我和他一起执行任务,当时和敌人交火,他死在了那场火拼中。” 费南若有所思地指了指自己:“所以你当时看见我的时候,以为我就是你的搭档?那现在确认过后,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猎风平静地说:“我其实早已经接受了他离开的事实。” 只是有时候,明知道有些事情是假的,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人类如此,甚至动物也不例外。 “你那天看见我的时候,我在这里干嘛来着?” 猎风想了想,说:“等人,当时你在吹着口琴。” 费南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今天那口琴没带来,不然可以给你吹一首。” 他笑着转过去,打量了身边的杜宾一眼,有些好奇:“话说你是怎么当上警犬的?” 猎风回答道:“自我有记忆起就被带到了部队。” 当警犬不是他的主观意愿,而是他生命中的一种被动选择与安排。 “那你呢?我听阿嬷说过BOPE的一些事迹,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加入?” “因为我的养父母就是被毒贩杀害的。” 费南用平淡的语气讲述那段惨痛的家庭悲剧,“他们并没有招惹那帮家伙,只不过是深夜回家的路上误入了贩 毒帮派的地盘,就被对方残忍地枪杀掉。” 当时的费南还在读大学,可他的父母再也没机会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 安葬了父母之后,为了分离痛苦的回忆,费南搬出了原来的家。 毕业后的费南先去服了两年兵役,随后向BOPE提交了选拔申请,因为家庭的遭遇而被优先招募,顺理成章加入了这个特殊军警组织。 “我妈她很疼我,至于我爸嘛,他这人性格挺差劲的,但这不代表我讨厌这个家。” 这份工作的危险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不过......对于孑然一身的他而言,似乎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了。 费南用不在意的口味说道:“当我拿起枪的那一刻,我就从来没想过要善终。” 猎风陷入了沉默。 坐在长椅上的男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我得回去干活了。” 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沙滩上那群正在挖坑的小狗,自己以前小的时候,也经常到这里玩泥沙来着。 猎风犹豫半秒,问道:“我之后,能不能再和你见面?” “你们家那位老太太不是有我电话吗?” 费南笑着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转身上车。 临走前,他指了指海滩那边,对他说:“其实泥沙也挺好玩的,你可以试一试。” 费南离开后,猎风再次独自留在原地,他把视线转向沙滩,望着在刨沙坑的小狗们。 美美和赤兔好像正在跟那些本地狗进行比赛,看谁的坑刨得更深。 那一瞬,猎风忽然想起,邱哲故去也曾经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去刨一下沙子吧,专心地做一只小狗,什么都别想,只管好好地去玩一玩。” ...... 此刻的沙滩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刨坑比赛,美美和兔仔一组,另外两只本地小狗一组,小黑负责当裁判。 美美一边挖着泥沙,一边心急地喊道:“快点,兔仔,咱们不能输给他们!” “缺帮手吗?要不要换班?” 旁边突然有个声音问道。 美美忙碌地挖呀挖,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空隙,扭头瞅了一眼。 咦?这不是猎风吗?他居然主动过来一起玩泥沙?! 小牧羊不敢相信:“你确定吗?” “就当是做点儿肌肉锻炼。” 杜宾淡淡说道,走到小牧羊身边,和他一起把坑里的沙子往外刨,他力气大,一会儿功夫就挖出了几十厘米的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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