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好久不见!”带着酒意的声音响起。 来的人是李家的公子李敞,他喝得醉醺醺的坐在方玉泽斜对面的沙发上,翘着腿一身的纨绔相,手里拿着的香槟杯恨不得要举到方玉泽身前,要和方玉泽碰杯。 别人的帐方玉泽可以不买,但是李家的帐方玉泽多多少少还是要给。 方玉泽笑了笑,拿起一旁的香槟杯和李敞碰了一下,回道:“好久不见。” “是啊,泽哥,上次见你还是前年祁方焱生日宴上,那次你身边围了太多人,我想找你说话都排不上。去年祁哥的生日宴你又没来,说是去美国谈生意了,这样一算,我们差不多快有两年没见了。” 方玉泽压根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李敞,随便点了点头说:“恩。” 李敞喝了点酒,那个话唠的嘴更是闲不住,坐在方玉泽的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一会说方玉泽一个人撑起山莫集团真不容易,一会又说他现在被他爸按头进了李氏集团,大小当了一个经理,可给他忙坏了,晚上连出去喝酒的时间都没有。 整个宴会的过程里,别人想挤进去给方玉泽递个名片都难,李敞却用来说废话,方玉泽也偷了个清闲,坐在沙发上吹着晚风醒酒。 “说真的,泽哥,我现在才知道集团有个执掌大局的掌舵人有多重要…….” “泽哥,我是真佩服你…….方家这么多年全是靠你撑着……” “我们李家也是全靠着我爷爷才走到了今天.......” “只可惜我爷爷年纪大了,我们这一辈又全是废物,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继承人........现在人又没了......” “哎,对了泽哥,你知道我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玉泽望着远处,没上心的应了一句:“不知道。” “李曜驰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听说过?” “没。” 这下李敞可说的来劲,他朝方玉泽的方向凑了凑,跟八卦别人家的事似的毫无保留的和方玉泽说:“他是我的堂弟,我们李氏集团内定的继承人,八岁就会四国语言,十岁就能评估出一套完整的金融前景报告,人长得还特别帅,我爷爷从小就看好他,把他送到了美国培养,就等着他回来继承家业,谁知道最关键的时候,人出事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我爷爷一病倒,集团都乱成一锅粥,一个能管事的人都没有……..就我那小叔,平时看着挺厉害,接管了集团才三个星期,亏了这个数!我爹天天在家里愁的头发都白了,骂我不学无术........” “泽哥,你都不知道啊,再找不到他我就要疯了.......我们李家要完了啊.......”李敞一边说一边将头发都抓成了鸡窝。 方玉泽这才想起来祁方焱和他提起过这件事,当时他想帮着找找,却被他那表弟好心当成驴肝肺。 想到这里,方玉泽眸色黯了黯,他倚在沙发上,等着李敞抱怨的差不多了,再次慢慢的问:“有照片吗?我帮你找。” 李敞比祁方焱单纯的多,也不懂得提防人,一听方玉泽愿意帮他找立刻感激的连连点头,说:“有有有!正好我手机里有一张和他的合照。” 说着李敞就开始划拉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举到方玉泽眼前:“泽哥,你看,这个就是李曜驰!”
第5章 手机屏幕的亮度高,方玉泽又喝了点酒,凝眸看了一会才看清照片上的人。 一张上了年头的老照片,背影是在一家酒店,看样子是过年时的全家福,李敞的食指在照片上晃来晃去,最后指着几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说:“泽哥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他!” “........” 方玉泽眉心颤了颤,一句话都不想再和李敞多说了。 李敞也意识到问题,看了一眼方玉泽,一边收回手机继续翻找,一边嘿嘿笑着嘀咕说:“这张照片是不是看出来啊,我和他也好多年没见过了,就存了这一张全家福,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照片……..” 李敞喝的迷迷糊糊,手机都拿不稳,找了两下也没耐心,直接朝后面一喊:“祁哥!祁哥!祁方焱!” 李敞的嗓门大,在空旷嘈杂的院子里依旧穿透力极强,方玉泽来不及阻止,所有人都被李敞这嗓子吸引过来目光。 远处灯光交错,祁方焱正站在中间应付客人,听见声音后微皱眉头,从层层叠叠的人群中走出来。 人刚站定在二人身前,李敞一把抓住祁方焱的袖子仰头迷迷糊糊的问:“祁哥,上次我给你李曜驰的照片,你找出来给泽哥看看。” 祁方焱压根没低头看李敞,而是目光薄淡望着方玉泽。 “没有。”他回答的干脆。 “我记得我给你了,你再找找。” “没有。” “啧,祁哥,我绝对给你了,你快点找找。” 祁方焱这才低头看向李敞,声无起伏的说:“李爷爷说过李曜驰的身份保密,照片不能外传,以防不测。” “我知道,可泽哥不是外人啊。”李敞表情带着几分酒后的傻气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没有说话。 两个人对视间,李敞的目光也慢慢清醒,明白了祁方焱话中的深意。 他坐直身子,低头狠狠的搓了搓脸,在方玉泽和祁方焱这对兄弟的气场威压下,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刚刚MORL董事长在找你,他有个合作案想和李氏集团谈。” “好好好,我这就去。” 祁方焱给了李敞一个台阶,李敞立刻慌不择路的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时间只剩下方家的两兄弟,祁方焱单手插兜站在方玉泽身前,问:“你为什么对李曜驰这么好奇?” 方玉泽坐在沙发上,轻轻的晃着香槟杯,说:“逗逗小孩而已。” 祁方焱明显不信方玉泽的话,压着声音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想对李家做什么?” 方玉泽捏着高脚杯的手缓缓收紧,抬起眼皮睨着祁方焱说:“就算我想做什么,你管得了吗?” ........ 随着方玉泽这句话,祁方焱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方玉泽却不在意,依旧慢慢悠悠的喝着香槟,灯光透过晶莹的香槟杯,映着他的指尖苍白的发亮。 直到那杯酒被喝得干净,方玉泽将高脚杯压在桌台上,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是你哥,信任我这么难吗?” 说这句话时方玉泽眼里还带着笑,似是云淡风轻,似是调笑,让人摸不清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祁方焱站在原地看了方玉泽片刻,最终还是没应声,转过身走了。 方玉泽却望着祁方焱远去的背影,笑意一点点沉入眼底。 - 这场聊天不欢而散,方玉泽没有在宴会里待多久,随便找个借口就走了。 车子一路朝着家的方向开,方玉泽半闭着眼睛坐在车后座,明明喝了很多的酒,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一想到了刚才的事情,烦闷的情绪充斥着心脏,一口酒好似堵在了心口,想吐又吐不出来,方玉泽用力的扯了扯领带,想让自己好受点。 其实方玉泽没有撒谎,他这次没打算乘人之危,至于李曜驰他也压根不感兴趣,想看看照片也不过是好奇这个声名在外的商业奇才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一场车祸里李曜驰能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一个多月了无音讯——多半是死了。 现在被祁方焱那么一搅和,方玉泽连好奇的闲心都没有了,只觉得心烦。 不被信任的感觉,真令人不爽。 方玉泽心里不舒服,身体也有感应似的,那股不舒服的劲儿又起来了。 他的腰陷在车座上,调整了半天都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更糟糕的是刚刚喝得那点酒精让他头昏脑涨,开始晕车了。 胃里一阵阵的翻滚恶心,喉管里溢出的酸水呛到了嗓子口,猝不及防的开始咳嗽了。 “咳咳咳咳咳.......” “方总,需要给您拿毯子吗?”司机问。 “不用,开快点.......”方玉泽艰难的应着,打开车窗想要呼吸一口的新鲜空气。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忽然方玉泽的目光一顿,声音微哑的问“这里是云丽景城?” “是的,方先生。” 方玉泽沉默了几秒,说:“开进去。” - 电梯门关闭,方玉泽双手抱胸,酒后发烫的身体靠在冰凉的铁壁上,心口的憋闷瞬间好受了许多,以至于让他有精力开始思考为什么大晚上跑来找这个人。 因为他晕车了,如果司机再开个半个小时回家,他定会吐得昏天黑地。 因为他胃里不舒服,想来过吃点合口味的东西。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年黎的眼睛。 那双望着他时不设防,小狗一样闪动眼睛。 方玉泽活了三十多年,见过的很多的目光,谄媚,殷勤,讨好,畏惧....... 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他觉得新鲜,想多看看。 方玉泽仰头望着电梯不断上升的楼层,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人果然是不能喝酒,会变得幼稚。 叮的一声响,电梯到达顶楼。 方玉泽扶着墙壁走出电梯,扣响身前的大门。 大约三四声后,大门打开,年黎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看见门外站着的是方玉泽时一下愣住了。 “方…….方先生…….” 走廊的灯光是暖色,照的方玉泽双颊薄红,酒意明显。 他单手拿着西装外套,半靠门边,瞧着年黎那一脸傻样,半开玩笑的问:“怎么了?不欢迎我?家里还有别人?” 在那一秒钟,方玉泽清晰的看见年黎表情从懵怔变得闪动,连连说:“没有没有,我,欢迎欢迎,当然欢迎。” 年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连忙侧开身,请方玉泽进屋。 方玉泽手撑着墙壁直起身,脚步不稳的朝房间里走,却在抬脚的瞬间绊住了门槛,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前摔。 “方先生!” 年黎脸色剧变,两步向前一把将方玉泽抱进怀里。 年黎力气很大,而方玉泽身体滚烫柔软,当他贴在年黎心口的那一刻,年黎的呼吸一下就热了。
第6章 方玉泽的脸靠在年黎的肩膀,身体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年黎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能够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像是有人拿着锤子一下下的凿动他的胸腔,快要将他的心脏凿碎了。 他怕会冒犯方玉泽,抚着方玉泽后背的双手轻微抬起,站在原地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敢动。 那短短的几秒对于年黎而言似是过了一年那么漫长,直到方玉泽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缓缓向下滑,年黎双手迅速收紧,又将方玉泽抱在怀里:“怎么了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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