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曜站在洗手台前掏出手机玩,“嗯”了一声。 方威说:“别气馁,我和兄弟们也帮你多讨好着点。” 邵明曜没吭声,像是有所察觉,视线忽然往外一扫,和林晃撞了个对视。 林晃头发有点凌乱,脑门上几道睡觉压的红印,蹙着眉,看他的眼神有点显烦。 又乖又不乖的样子。 邵明曜勾了下唇。 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扯胡话被撞破的尴尬,更不必说倒打一耙的羞耻感。 “离他远点,少去烦他。”他把手机揣回口袋,看着林晃,淡淡道:“蔫着凶的,都不好惹。”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18】 呆蛋认真反省,把那朵小花撕完了。 转天出门,听到歪瓜裂蛋们对着残花议论。 说明蛋想和呆蛋做朋友,却被呆蛋撕了友谊的小花。 呆蛋怕明蛋误会它胡说八道,想找明蛋说清楚。 结果找了一天也没找到。 晚上回窝,见一群歪瓜裂蛋围着明蛋安慰。 明蛋站在中间,叹气叹的像真的一样。 它不喜欢花,我也没办法。明蛋说。 歪瓜裂蛋们群情激奋。 明蛋送花,明蛋好。 呆蛋高冷,呆蛋坏。
第19章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是来要我哄你的。” 电话里传来断续的点击声,陈亦司在查新店选址。 “你说九中无聊,我倒觉得你挺充实。” 林晃从换水房的小窗户看着外面操场,“有么。” “自己数数,一个电话和我提了几个人,邵明曜,那俩发小,他爷,他的狗方威……” 林晃怔了半天,还真是。 他顿了顿,“他的狗叫北灰,方威是混子头。” “哦,我就说么,怎么还有拟人的讲述。” 林晃:“……” 陈亦司笑,“以前你都是一两个字往外蹦,现在自己能讲上半分钟了。对了,最近没犯病吧?” “没。” 林晃想,要是陈亦司知道他在急诊看到家暴男,转天又路遇火警,估计会连夜开车过来。 那晚他确实踩在犯病边缘,但越过安全线,却发现线的另一头什么都没有。 现在甚至不记得火警怎么触目惊心,只记得被拆得乒乓响的洗衣机,还有那碗化了猪油的牛肉面。 “牛肉面好吃。”林晃突然说。 陈亦司愣了下,“想我做的面了?” “不是。” “还不承认呢。你们食堂有吧?先顶顶。” “嗯,连着吃一周了。”林晃顿了下,又低声说:“但不解瘾。” “小崽子。你可别把我感动死。”陈亦司一声长叹,“妥,我火速把去H市提上日程。” 林晃:“……我真没想你。” 陈亦司啧一声,“别嘴硬。” 林晃放学一路都在纳闷陈亦司哪来的自信。 他真不知道自己做的面狗都不吃吗,面条有硬芯,牛肉嚼不烂,鲜味全靠鸡精。 林晃讨厌浪费粮食,但偷偷吐过好几次,没办法,有时候食物和命只能二选一。 九月末,羊肠巷更显昏暗,学生们都不爱从这走了。 反而成全了林晃,他踩着自己的影子在小巷里慢吞吞地拐,边拐边刷探店视频,放松得很。 坡街静谧如常,但邵家院门敞着。 林晃不想和烈犬见面,正要抓紧回自家院,邵松柏拎着个沉甸甸的大黑塑料兜出来了。 “晃晃放学啦。正好直接给你,省得我留字条了。” 林晃问了爷爷好,接过东西,“这是什么?” “陕西蒲城酥梨。”邵松柏笑说,“出趟门,捎几个应季果子给你尝个鲜。” 林晃敞开塑料袋,酥梨油黄饱满,一个赛一个地大。 他刚完成二轮作品的构思,最后定的就是酥梨。邵松柏有点旺他,总能送来东风。 邵松柏看他发呆,担忧道:“不爱吃啊?” “爱吃!”林晃赶紧合上袋子,“谢谢爷爷!” 拎着梨回院,邵松柏在后头笑,念叨着:“这娃不是挺正常的,哪有什么病……” 林晃尝了个梨,皮薄肉脆,甜度充沛,正是他要的。 他立即起锅熬糖,做了好几种稠度的梨酱,又顺手拌了个面团,打算烤几个梨脯司康送爷爷。 忙活出一身汗,把这周的脏衣服拿到院子里,按下洗衣机开机键。 无事发生。 再按。 …… 林晃傻了。 邵明曜那晚做出一副彻底修好的样子,原来是在诓他。 缺大德。 林晃正酝酿着去巷口堵邵明曜,却突然听到了汽车声。 车声到处有,但在坡街上很稀罕。 漆黑的轿车从坡底直接开上来,平滑地驶过庄家门口,在邵家外停住。 镀铬筋线贯穿发动机前盖,三叉星徽立在进气格栅上,迈巴赫,陈亦司的梦中情车。 车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从驾驶位下来。穿着一身灰色休闲套装,气态随性雍容,身材保养很好,张肩拔背倒三角,让林晃很轻易地联想到某人。 男人从后备箱拎了满手礼盒,抬脚轻推院门,喊道:“爸。” 林晃正要关门回院,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面前径直走过。 邵明曜挂着书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没看见他,也没瞅那辆车,直接进了院。 今天北灰没叫。 林晃听到书包砸在鞋柜上,“咚”一声。 “爷,回来了。” 邵明曜关了门,后半截声音也被掩进自家院子里。 邵家多了一口人,坡街停了一辆车,却比以前更静谧。没风的晚上,连老杏树的叶子都呆住了。 林晃坐在洗衣机前,小板凳一前一后地摇,摇了一晚上。 他想立刻把邵明曜揪过来修洗衣机,但现在去打扰好像不合适。 可又不想手洗衣服,麻烦。 犹豫再三,林晃还是决定打个电话。 拇指搭在屏幕上,正要按下去,邵明曜的电话先弹了出来。 “在家么。” 这回换邵明曜在接通的一瞬先开口。 林晃顿了顿,“洗衣机彻底被你修坏了。” “嗯。我过去看看。” 话筒里和门外同时响起声音,林晃起身开门,邵明曜立在外头,像是已经等了一会儿。 “工具箱找出来。”他说。 扳手崩了,螺丝刀嘴歪了,那天晚上竟然没发现。 邵明曜少了得力工具,拆得格外费劲,林晃蹲在边上看着,心脏一截一截地往下凉。 折腾到十一点,邵明曜把最后一个螺丝拧进外盖,往旁边一瞅——林晃不老老实实看他修,反而低头捧着手机。 “林晃。”他冷脸问:“你看什么淘宝?不信我?” 林晃按下价格升序,没有感情地说:“爷爷送我黑枸杞和酥梨,礼尚往来,我决定买台新洗衣机,送他往后睡得安详。” “……你可真会说话。” 邵明曜起身插上插销,按下电源键。 “滴——” 进入等待程序。 林晃一僵,抬头难以置信地瞅着重新亮起的屏幕。 邵明曜把脏衣服一件一件丢进滚筒,抓了一把洗衣粉,继续设定洗衣程序。“滴滴”声丝滑连贯,滚筒试转一圈,开始进水。 他又蹲回去,和林晃一起仰头瞅屏幕,“那就让它最后工作一次,明天我帮你搬到垃圾区。” “……算了。”林晃关掉淘宝,“不过年不过节的,下次有机会再报答爷爷好了。” 他等着邵明曜损他出尔反尔,没想到邵明曜忽然把头埋在膝盖里,闷着乐出了声。 少年时期的大骨架格外好看,有种干净而澎湃的力量感。邵明曜低着头,后背线条在衬衫下绷起,林晃看了一会儿,像被鬼打头,特别想摸一摸那两枚好看的肩胛,再顺便捏捏背肌的薄厚。 他强忍着把手揣进兜里,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终于给自己挖坑了。”邵明曜抬起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我爷下周末过生日。” 林晃愕然,“真的?” “嗯。” 邵明曜在地上划了个数字,72。 他止了笑,低声道:“七十二岁了,小老头。” 林晃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晚邵明曜的声音里有一丝寂寞。 邵明曜忽然也转过头和他对视,“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不等林晃回答,他又笑了下,“秦之烨说你像一颗信号丢失的卫星,别人说什么都不往脑子里进。” 林晃品了品,愕然道:“你让他天天找我的?” “嗯。”邵明曜平静道:“那晚你是要犯病吧,后来感觉压住了。本来这周想多在你眼前晃悠晃悠,没想到被我妈找。” 他轻描淡写一句“犯病”,好像和感冒发烧一样稀松平常,朋友多照看两眼就挺过去了。 林晃无言,和他一起把工具塞回工具箱,两个人反而比一个人手忙脚乱。 过一会儿,邵明曜又开口,“那个是我爸,回来给我爷过生日的。” 林晃拿着一支塞不进槽的螺丝刀,“哦”了一声。 邵明曜把另一支抠出来,给它俩换了个位置,“你会管店,那会做蛋糕吗?” 林晃点头,“会一点。” “那就省下洗衣机的钱吧,到时候给我爷烤个蛋糕,丑点也无所谓,就胚子、奶油、杏子酱,随便抹一抹,老头爱吃。” 林晃想了想,“好。” 邵明曜把工具箱放回小库房,快十二点了,他在院子里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咱俩点个外卖吧。” 林晃问:“你想吃什么?” “真正的杏桃排。”邵明曜说,“想尝尝。” 哪有糕点店通宵营业的,而且当年那家难吃死了。 林晃问:“你困吗?” “嗯?” “等我一下。” 面团提前派上用场,林晃开烤箱预热,烤饼底时调了个焦糖杏仁酱,切碎杏仁片倒进去,一起浇上饼底,进炉复烤。 甜香奶香油脂香在小院里蔓延,隔着一堵墙,北灰到处嗅嗅嗅,深夜不敢叫,只能一下一下地挠墙,偶尔忍不住“呜呜”两声。 杏仁排出炉,林晃给邵明曜切了一大块,剩下的切成标准酥排,搁在架子上放凉。 邵明曜坐在灯泡底下,一口咬下去,牙齿切断杏仁片,声音酥脆,咬进黄油饼底,又变得扎实绵密。 他细细咀嚼,问道:“你不好奇我的评价吗?” 林晃坐在旁边打哈欠,“听你咬的声就知道做得好。” 邵明曜笑了,又咬几大口,“确实好。” 秦之烨说,邵明曜不吃甜食,和林晃猜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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