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陈涧只愣了半秒,捡起石头就往门口冲了出去。 “哎!”单羽喊了一声,“别去!” 但为时已晚,陈涧的速度仿佛他的棒球棍,只是没能转回来,他“别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陈涧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操。”单羽有些无奈,平时看着挺沉稳的一个卷儿,关键时刻突然炸了。 陈涧冲出去的决定是一瞬间做出的,陈二虎如果不冲着人砸这块石头,他就会按着单羽的计划走。 但这石头要没被纱帘裹那一下,是会直接砸到自己头上的。 这就得另说了。 他会退让,很多时候他都会尽量避开冲突,平和地处理矛盾,他会周旋,也会服软,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是怕事的,因为他的生活经不起除了生活本身之外任何多余的波折。 但如果退让不能让对方满意,他也会硬碰。 他现在就是要让陈二虎知道,不管砸石头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一块儿冲着他脑袋就是不行。 一冲出门外,就能听到风声里有杂乱的脚步声,就在正前方的围墙外面,要从院门绕出去,可能会追不上。 陈涧没有停下,直接对着围墙冲了过去,围墙也就不到两米,蹬一下就能翻出去。 翻上围墙的时候他看到了跑在中间的陈二虎,直接跳下去就能砸到陈二虎的脸。 但他稍微顿了顿,选择了靠后一些的三饼。 不能动陈二虎,还是得给他留点儿面子。 陈涧跃下墙头,落在了三饼身边,起身的时候往上跟着就是一拳,打在了正好转头看过来的三饼的下巴上。 三饼骄傲地一扬头,往后飞了出去,重重摔进了路边的沟里。 陈二虎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停了脚步,他是仗义的二虎哥,立马就转头瞪着眼过来了,压着声音骂了一句:“是他妈谁敢!” “二虎。”陈涧转过头看着陈二虎的眼睛,把手里的石头扔到了他的脚边。 陈二虎在跟他目光对上的时候不受控制地闪躲了一下,陈涧这眼神不常见,但陈二虎是见过的。 这是他生气了。 上次见到陈涧这样的眼神,还是前年,被大虎几个手下围攻的时候,在几根铁条的乱抡中他用拳头砸断了其中一个人的小臂,一肘子往墙上砸碎了另一个的掌骨。 大虎这两年都没再找过陈涧麻烦。 “看着跟土狗似的,逼急了张嘴咬的是喉咙。” 陈二虎拦了一下准备往前的跟班儿,看着陈涧:“怎么是你?” “差点儿砸到我了。”陈涧说话的时候,之前的眼神已经消失,看上去就像是正常地来解决一下误会。 “砸什么?”陈二虎必不能承认。 “二楼玻璃也是你干的吧。”陈涧说。 “瞎他妈说什么呢。”陈二虎坚持着不能承认的原则。 “这两天有空过来一趟,”陈涧说,“单羽正想请你们过来呢。” “什么?”陈二虎愣了。 “没打起来吧?”赵芳芳站在门边,探出半个脑袋想听围墙外面的声音。 “能听着么?”单羽问。 “听不着。”赵芳芳摇头。 “听不着还听,练功夫呢,”单羽说,“先去关窗户吧。” “你说非打开个窗户干什么,”赵芳芳一边小跑着去房间里关窗一边抱怨,“一会儿下雨了屋里都得湿……” 单羽起身,坐到轮椅上,拿过一边的棒球棍,控制着轮椅往门口开了过去,棒球棍在地砖上拖出一串清脆的金属音。 陈涧走进院门,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的烟。 看到坐在门口的单羽时,他停了下来。 单羽整个人都在逆光里,只有一个他和他棒球棍的剪影,看不清表情。 陈涧有些拿不准他这会儿的情绪。 “走了?”单羽开口问了一句。 “嗯。”陈涧把手里那根烟弹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单羽没说话,手指捏着棒球棍握把顶端轻轻一转,棒球棍旋转着靠到了墙边:“给我说一下您这一趟的心路历程。” “陈二虎明天会过来,”陈涧先把这趟的结果说了,毕竟现在单羽这个剪影看上去让人有那么一点儿压迫感,“不用我打电话了。” “嗯。”单羽的轮椅转了个身,回了屋里。 一楼的窗都关好了,赵芳芳看他没事儿,又跑着回二楼收拾去了。 单羽打开了吧台的冰箱,拿出了一罐可乐,陈涧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空着的冰箱已经被放满了饮料,估计都是单羽从库房拿的。 “那石头是要砸我呢。”陈涧说。 “看出来了,”单羽把可乐倒进杯子里,“差点儿就要开瓢,镇上有医院吗?” “有个社区诊所。”陈涧说。 “远吗?”单羽又问。 “在一街,不远。”陈涧指了指方向。 “明天带我去认个门儿。”单羽点点头。 “……不至于。”陈涧叹了口气。 “谁砸的啊?”单羽喝了口可乐。 “应该是老四,”陈涧说,“他劲儿大,准头好。” “你揍他了?”单羽看着他。 “我打了三饼一拳,就是被你磕了一下脑门儿那个。”陈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为三饼感到无语。 单羽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些人就是这样,软的硬的都得有。”陈涧说。 “软的给陈二虎,硬的三饼扛。”单羽说。 陈涧笑了笑。 “你想过没有,你是我助理,”单羽看着他,“我一个瘫痪的,你就这么冲出去了。” 陈涧没说话。 “他们要是进来了怎么办?”单羽问。 陈涧没有马上回答,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这个。 这个应该是保镖想的吧。 他也真没担心单羽,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就感觉只要愿意,单羽无论是凭嘴还是靠手,都是能自保的。 如果真有人冲进来了…… “下手别太重。”陈涧说。 “这牛逼替我吹的。”单羽往后靠在椅背上。 “以后我会注意的,主要是怕他们没完没了,”陈涧说,“真要留他们的人在这儿,我和陈二虎之间就不能有这个没完没了。” “嗯。”单羽应了一声,“我没怪你,就是问问。” 之前是能看得出来陈涧不想惹麻烦,甚至能很熟练地避免冲突升级,这会儿听陈涧这简单的几句,他突然对陈涧的成长环境有些好奇。 “你那个腿,”陈涧说,“是每天都消毒吗?” “着急下班啊?”单羽问。 “现在没什么事儿嘛,”陈涧说,“你昨天不是睡挺早的。” “一会儿叫你。”单羽控制着轮椅往电梯那边去了。 陈涧跟了过去,跟他一块儿走进了电梯。 “怎么?”单羽问,“分担风险啊?” “怕你按不着楼层。”陈涧帮他按了下了三楼的按钮。 “我问你,”单羽看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刚如果砸的是我……” “不可能。”陈涧回答得很果断。 “如果。”单羽说。 “好吧。”陈涧说。 “你还会冲出去吗?”单羽问。 电梯门开了,陈涧走出电梯,看着单羽的轮椅出来,没有说话。 “会吗?”单羽问。 “单老板。”陈涧叹了口气。 “真诚点儿。”单羽说。 “不会,”陈涧说,“砸到了我会马上送你去社区诊所,没砸到就给陈二虎打电话让他明天过来谈合作。” 单羽啧了一声。 “我不是保镖啊单老板,”陈涧提醒他,“我在你私人这块儿,算护工吧?” 单羽笑了起来,没再说话。 跟钱宇相比,单羽是个很不错的老板,给钱痛快,也不故意找茬儿扣钱,就算要他负责衣食住行,但也没什么太多的事儿。 给单羽的腿消完毒之后,单羽就在房间里没再出来了。 陈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正想去敲门问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儿,走廊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单羽的声音:“陈涧。” “在呢。”陈涧过去回了一句。 “下班了。”单羽说。 “嗯。”陈涧应了一声,拿了包往外走,看着手机里的备忘录。 明天事还挺多的,他虽然以前也在这儿干,但没管这么多事,现在整个民宿的准备工作全都得他来联系,备忘录上写得密密麻麻的…… 如果俩月之后这个民宿单羽还打算做,他倒是挺想继续干下去的,只要工资能按时发,就算两千也行。 只要单羽不是真的只为体验傻逼人生,入秋之后生意会慢慢好一些,一直到雪化都会有游客。 第二天一早,陈二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个单羽,一般什么时候起床?” 陈涧强忍着困意和骂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半。 估计陈二虎是打了一晚上牌这会儿刚出来。 这个时间整个镇子的老板,怕是只有早点铺老板是起来了的,陈涧拿开手机打了个呵欠。 “怎么也得九点多吧,”陈涧说,“你十点半左右过去合适的,早了显得急,晚了又没诚意。” “我要什么诚意。”陈二虎说。 “表面上总是要展现一下。”陈涧说。 被陈二虎吵醒之后,陈涧也睡不着了,起来去村里的水泥路上跑了几个来回,再回去换了衣服准备去上班。 小豆爷爷从外面遛早回来,看到他,从兜里掏了一把枣出来放到他手里:“这个枣特别甜。” “今天去看打牌吗?”陈涧吃了一颗枣。 “晚点儿再去,昨天坐得腰疼,”小豆爷爷撑着腰,“一会儿让陈按摩给我拔个罐儿去。” “我给你拔,他拔还要花钱。”陈涧说。 “你现在是回鬼屋上班了是吧?”小豆爷爷说,“忙你的,有空再说。” “嗯。”陈涧笑笑。 “赚钱了别瞎给我们买东西,”小豆爷爷拍拍他肩膀,“留着点儿,不往出拿的也自己多留点儿。” “嗯。”陈涧点点头。 他其实挺省的,今天专门到枕溪吃早餐,没有在外面自己买。 赵芳芳给做的是五花肉烙饼,很香。 “单羽已经吃了,这些都是你的,”赵芳芳说,“爱吃就都吃了吧。” 陈涧把剩下的五个烙饼都吃掉了。 站在吧台后头擦手的时候,单羽拄着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刚那个烙饼……” 然后看到桌上已经空了的盘子,他愣了愣:“没了啊?” “我刚吃完。”陈涧说。 “五个啊?”单羽看着他。 “啊。”陈涧摸了摸肚子。 “……你去外面给我再买俩回来,烧饼烙饼千层饼酱香饼,都可以。”单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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