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笙站在那里怀疑人生,乔阿姨看见他下楼,露出赞赏的神色,开心地冲顾砚比划手势。 顾砚说了一句:“是很漂亮。”接着闭紧嘴巴,因为有眼镜挡着,看不清表情。 楚知笙始终盯着顾砚看,顾砚不适应地偏过头。 他似乎吃完了早餐,冲楚知笙点点头便又消失了,于是楚知笙又单独坐在餐桌前。 楚知笙精神恍惚,一边在脑海里消化顾砚多变的形象,一边在饭厅吃东西。 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平常心对待。 楚知笙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发现乔阿姨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地转悠,她几次走进饭厅,四处寻找着什么,又走出去。 楚知笙心头一跳,试探着问乔阿姨:“乔阿姨你在做什么?” 乔阿姨本来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后来想了想做出一个剪刀手的姿势。 楚知笙心脏狂跳,脸面上却不显,装作不太明白。 乔阿姨笑笑,让他继续吃早餐,继续到别的地方去找自己常用的那把剪刀。 楚知笙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回到自己的屋里。 顾砚好像并不在意他,不仅没有夜袭,反而给了他足够的自由。他心虚地把剪子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握在手里,咬咬牙,准备再放回去。 楚知笙揣着剪刀下楼,乔阿姨似乎已经放弃了,没有再继续寻找,到楼上去收拾屋子了。 楚知笙悄无声息地走向厨房,发现蛋黄酱正趴在厨房的门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 楚知笙把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狗狗不要出声,然后慢吞吞地绕过蛋黄酱,往厨房里面走去。 厨房里没人,他走到昨天的那个位置,把剪刀掏出来,刚准备放回去,突然听见背后有人说话:“你在做什么?” 楚知笙吓了一跳,手里的剪刀滑落,直直往下坠去,差点戳到他的脚。 楚知笙转过头,发现顾砚站在厨房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 阴沉的白衬衫,阴沉的眼镜,暗戳戳地出现,配上墙角这个位置,画面有够诡异。 楚知笙支支吾吾地说:“没做什么。” 顾砚低下头,视线落在地面的剪刀上。 楚知笙吓出一身冷汗,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借了一下剪刀。” 今天早上乔阿姨找剪子的动静很大,楚知笙也不清楚顾砚是否知道这件事。 顾砚瞅着地上的剪刀,思考了一会,慢吞吞地走进厨房,在楚知笙的面前站定,接着弯下腰,把剪刀从地上捡了起来。 顾砚直起身体,将剪子递过来。 剪子的尖头冲着他自己,手柄的位置对着别人,说明他是个有教养的人,楚知笙的心刚软,就听见他问:“你要剪刀做什么?” 楚知笙的脸开始发烫,接过剪子,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用一用。” 他很想转身就跑,可顾砚靠得太近了,身后是厨房的流理台,楚知笙能很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身上微凉的气息。 他错了,他吃早餐的时候还觉得顾砚没那么可怕,现在看果然很恐怖! 就在这时,顾砚突然抬起手,楚知笙呼吸都被吓停了,捏紧剪刀,闭上眼睛。 会被怎么对待? 想象中的碰触没有出现,楚知笙慢慢地睁开眼,发现顾砚正探究地望着他。 仿佛他是什么神奇物种。 楚知笙刚想说话打破僵局,顾砚突然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把西式长餐刀,递到他面前,认真地说:“不如用刀。” 楚知笙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什么意思? 光滑而锋利的刀刃横在两个人中间,平整的刀面像镜子一样,反射着两人的表情。 顾砚将刀柄塞进他的手心里。 楚知笙还在迷茫这是要做什么,顾砚用一种非常正经的语调解释:“刀比较厉害。” 楚知笙:“?” 今天顾砚没有戴手套,拎着刀柄,竭力躲开与楚知笙的碰触,没有沾到楚知笙的皮肤。 楚知笙呆呆地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拿着刀子,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而顾砚低下头,严谨地说:“这么细嫩的手,需要很锋利的刀子。” 楚知笙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这个人说什么呢。 楚知笙一方面有种被看穿的尴尬,另一方面莫名其妙,下意识握紧刀柄,缩了缩手指。 顾砚望着楚知笙的手从他的指尖移开,抬手扶了扶黑框眼镜,转过身,再次像鬼魅一样地离开了。 楚知笙愣在那里。 顾砚一定知道他偷偷拿剪子,是为了当作防身武器,而防备的对象,自然是顾砚自己。 可顾砚居然不怪他,反而给他递了一把刀。 这是什么神奇的思维。 楚知笙再次确定传闻是对的,顾砚真的很古怪。
第8章 晋江文学城 经过剪刀事件之后,至少楚知笙消停了,不再想一些多余的幺蛾子。 闹了这么一出,楚知笙反而安下心来,虽然顾砚不肯暴露具体的长相,而且脾气古怪,但顾砚想折腾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顾砚暂时不想。 在不受宠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天生有察觉危险的本能,目前在顾家,楚知笙的警惕感正在慢慢消失。 这个家与他的主人一样沉闷,乔阿姨像个家务机器人,每天执著地整理着楼上楼下,年迈的拉布拉多则是像个懒散的玩偶,经常出现在窗户边阳台上等一切舒适的地方,要么趴着,要么躺着。 整个顾家小楼安静得可怕,丝毫没有新婚的热闹,一个人想在这座三层小楼里躲起来非常容易,自从那天以后,楚知笙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顾砚了。 顾砚不是在卧室就是在书房,只有在宋恒来的时候才打开房门,连吃饭也单独解决。 乔阿姨宋秘书和狗都对他这种状态习以为常。 只有楚知笙很茫然。 真的是……买个老婆回来当摆设。 楚知笙没傻到去吐槽这件事,反而乐得清静。 只是偶尔在走廊里会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角落幽幽地飘过,搞得他心跳加速,以为是恐怖片现场。 寂寥的小楼,古怪的男人,这一切让楚知笙想起了无数文学形象。 他甚至开始怀疑阁楼上是不是存在一个无法进入的房间。 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幸亏两个人领证的时候,顾砚的档案里显示并无婚姻史,阻止了楚知笙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些联想却引发了楚知笙的灵感,让他手有些痒。 * 没有顾砚的同意,楚知笙哪里都不敢去,待在家里就有些无聊。 他望着与同样懒洋洋的蛋黄酱,蛋黄酱非常淡定,不管怎么观察都不动声色,趴在那里,连尾巴都懒得摇。 楚知笙想了想,从房间里拿来一个空白的本子和笔,坐在蛋黄酱旁边的地板上,对着狗开始画起速写。 蛋黄酱似乎察觉到他在干什么,直起身体,扬起头,露出帅气的侧脸,似乎想把最英俊的模样给楚知笙看。 狗狗的偶像包袱让楚知笙勾了勾唇角,他对蛋黄酱说:“放心,会把你画好看的。” 很快他就画完了一幅画,把纸凑到蛋黄酱面前,问:“怎么样?” 蛋黄酱装模作样地低下头,汪地叫了一声。 楚知笙就当它是夸奖了,笑着拿起翻开另一页,指挥蛋黄酱换一个姿势,继续速写。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知笙突然察觉到一点异样,脊背上好像有东西在爬。 他意识到有人在看他。 楚知笙笑着去逗蛋黄酱,微微侧身,视线的余光看见后方站着一个人,那人站在客厅的墙旁边,远远地望着他。 楚知笙:“……” 这什么暗中观察表情包。 脊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人盯着有点毛毛的,楚知笙不动声色,继续逗狗画画。 过了一会,楚知笙发现那人没有上前来的意思。 自从上次被递了刀子,楚知笙反而胆子大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蛋黄酱的脑袋,站了起来,干脆直接走到那人面前,问:“有什么事吗?” 顾砚一半身体隐藏在阴影里,眼镜的镜片因为光线的原因有些泛红,只能看见他苍白的下巴,他突然说:“你身上没有武器。” 楚知笙怔住,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 “没有武器,我不能靠近。” 楚知笙迷茫地眨眨眼,这才明白过来,顾砚以为自己还在防备他。 楚知笙的脸瞬间又红了,这人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干嘛,给他留点面子啊。 偷偷摸摸带剪刀的心思全被发现,一想到这点就很尴尬,楚知笙清清嗓子,说:“是个误会,别提了。” 顾砚点点头 ,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所以这个人是因为觉得自己在提防他,才这么多天不出现。 仔细想想还有点绅士。 只是脑回路真的很怪。 楚知笙摸摸鼻尖,说:“我初来对这里不熟……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努力忽视脸上的热意,再次问,“有什么事么?” 顾砚没有回答,而是指指楚知笙手上的速写本,说:“给我看看。” 楚知笙大方地把本子递给他。 楚知笙画的是速写,看似简单的线条组合成栩栩如生的形象,他抓型抓得很准,蛋黄酱的几个特征全部跃然纸上,独一无二。 顾砚开口问他:“你喜欢画画吗。” 楚知笙抬起头,对上顾砚的大黑框,思考片刻,点点头,旋即补充一句:“但不是最喜欢的。” 顾砚偏了偏头:“最喜欢的是什么?” 楚知笙摇头,不回答。 这时候蛋黄酱晃悠了过来,在主人的脚边趴下,用脑袋蹭顾砚的脚背,顾砚弯下腰,用手抚摸大狗的脑袋。 白皙修长的手指插进狗狗的金色毛发里揉搓,动作很温柔。 手好看的人,长得也不会差,楚知笙下意识去看顾砚的脸,依旧被黑框眼镜阻挡了视线。 可惜了,被毁了容。 蛋黄酱舒服得直哼哼,在主人面前一改刚才的傲娇与不屑,软得像团金色的橡皮泥。 楚知笙好奇地看着这一幕,顾砚突然开口,问:“你也想被摸吗?” 楚知笙再次愣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顾砚解释:“你看蛋黄的眼神里都是羡慕。” 原来顾砚喊蛋黄酱会省略一个字,楚知笙脸上刚压下去的红晕再次浮起来,顾砚摸狗狗的情景莫名其妙地让他想起了妈妈。 顾砚见他红着脸站着,漆黑的眼睛带着湿润的水汽,像某种小动物,迟疑片刻,犹犹豫豫地借着身高优势抬起手,真的往楚知笙头顶落。 楚知笙吓得连忙躲开,说:“我没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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