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韩方驰说。 房子精装修,买点软装和家电就可以了,不会特别麻烦。 韩方驰问:“钱够吗?我转你。” “够够够。”何乐知赶紧说,“我再不让我妈买点东西她真要伤心了。” “买东西我陪你去?”韩方驰又说。 “需要的话我叫你。”何乐知笑着说。 两人一个洗菜一个切菜的,再分盘装好。 过会儿何乐知又温声叫他:“方驰。” 韩方驰看过来。 何乐知没抬头,说:“反正现在都环保材料,也不用晾太长时间,我想再过两三个月搬过去了。” 他笑了下,又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跟同事说一声?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算的,你是搭的钱还是搭的人情,我可不管了啊。” 韩方驰手上动作停了下,说:“不用再放段时间吗?” “我特意加的环保升级,应该还可以。”何乐知笑笑又说,“没关系,到时候要是味道重我就来你这儿住,反正这么近。” 韩方驰没回应,何乐知低着头洗菜,两人都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韩方驰说:“你不会来的。” 何乐知看向他。 “你要谈恋爱了吗?何乐知。”韩方驰平静地说。 “没有啊,”何乐知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好像在急着跟别人割断关系,”韩方驰不明显地皱了下眉,“去好好谈你的恋爱。”
第36章 这句话带着毛刺,有些扎耳朵。 何乐知垂着视线,没有回应,沉默地接下了这句关于自己“恋爱脑”的嘲讽。 肖遥平时大大咧咧,毛毛躁躁,但其实神经并没有那么粗。 他来了几分钟就感觉到了这个房子里有一种与平时不同的气场,并且直觉不该问,也没像平时那样问“你咋了?”“你俩咋了?”。 他也表现得比平时安静,去说了几句话就老老实实往沙发上一坐,吃着自己带来的干果,甚至接着垃圾桶剥开心果,地上没落下一点不该有的果壳。头时不时往厨房那边转一转,悄悄观察。 那俩人也不是不说话,就是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 等到他俩把锅和食材都准备好,肖遥主动去洗了手,过来坐在餐桌边。 他这次没强调非要跟谁挨着坐,但是何乐知还是坐了过来。 肖遥不由想起高中时这俩人少有的几次小别扭,当时他在中间就是现在这种体验。那会儿他的心情该怎么描述呢? 一边难免产生一点警觉的紧张,一边又情不自禁升起一点“你俩也有今天”的看热闹的窃喜。 现在不像那时候那么小心眼儿了,窃喜没了,只剩紧张了,于是开始故作自然地找话说。 “方驰,我看小圈儿回来了?”肖遥说。 韩方驰“嗯”了声。 “你俩联系了?”肖遥问。 韩方驰说:“吃了两次饭。” 韩方驰不爱聊这些,于是肖遥没用玩笑语气,而是认真地关心了句:“你俩还有没有可能了?” “没有。”韩方驰说。 肖遥“哦”了声,又说:“我以为吃两次能有点可能呢。” “我哪点特别突出了,分了这么长时间,人环游世界回来还非得跟我谈。”韩方驰说。 “那也是。”肖遥点点头,“你也没啥特别突出的。” “……”何乐知本来没想参与,这会儿还是没忍住在旁边低声说:“不能这么说。” “他自己说的!”肖遥小声说。 “他自己说你就跟着说?”何乐知也小声说他。 “你又冲我来!”肖遥抗议道。 “谁让你这么说话了。”何乐知批评道。 韩方驰沉默着看他俩在对面交头接耳,过会儿何乐知抬起头,这么半天俩人终于对视上了。 何乐知看着他,“小圈儿有小圈儿的好,你有你的好。” 韩方驰并不说话,但视线也没挪开。 “你特别好。”何乐知认真地说完,又补了一句,“至少对我……们来说。” “哦哦哦,是是是,天下第一好。”肖遥夹了颗虾滑,往自己碗里一扔,无语地说,“整半天在这儿跟我演呢?演得我好紧张。” 对视的两人分别转开眼。 “你也特别好!”何乐知语气里带着一点点暴躁地说。 “谁稀罕了。”肖遥说,“刚才我都想下楼买点儿酒了,让你俩喝点儿,整那出好像咋的了!这么一工夫又在这儿‘你有你的好’‘你特别好’了!” “你能不能闭嘴了。”何乐知撞撞他的膝盖说。 “闭嘴我怎么吃!”肖遥又往碗里扔了颗虾滑。 何乐知也拿着汤勺帮着往他碗里盛了俩虾滑,“快吃,吃吧。” 肖遥也不是真缺心眼儿,他有意插科打诨调节气氛,要不刚才实在是奇奇怪怪。 在他这张嘴的调节下,后来气氛确实好起来了一些。 饭后韩方驰端了水果过来,肖遥在那儿打游戏,何乐知坐那儿双手接过来,同时说“谢谢”。 韩方驰手上有水,何乐知接过去之后,韩方驰站在旁边,往他脸上轻掸了一下。 “唔。”何乐知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看韩方驰表情上没什么明显变化,看起来还是没怎么高兴,于是敢怒不敢言地没有声张。 何乐知被韩方驰刺了那一句,似乎也没记仇,再之后还是该怎么怎么,也没见生气,反正他恋爱脑的事也被说过不止一次了。 他当时没有回答,过后的表现也没有与这段时间有什么不同。 他依然在从韩方驰的生活里减弱存在感,他的痕迹越来越淡。 韩方驰陪何乐知一起去验房拿了钥匙,屋子里味道不算重。何其过来看了一次,拍了点照片,回去打算开始买东西了。 等到何乐知再次出差,走前往韩方驰家里送了些没吃完的牛奶面包玉米水果这些东西,让韩方驰帮他吃掉。收拾着他巨大的行李箱,说这次可能要去将近一个月。 “东西都带够了吗?”韩方驰问他,“蛋白棒带两盒?没吃饱的时候吃一条。” “装了。”何乐知笑着说。 “驱蚊水带了?”韩方驰又说,“山上蚊子多。” “装啦。”何乐知说。 韩方驰:“茶包带了吗?” “哎这个忘了,咖啡也忘装了!”何乐知说,“等会儿回去装。” “明天几点的飞机?”韩方驰问。 “干吗?你要送我?”何乐知笑着摇头,“这不行,是大夫的上班时间。” 何乐知鞋都没换,就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转身开门要走。 “你不待会儿了?”韩方驰站旁边问。 “我东西还没收拾完呢。”何乐知摆摆手,“下个月见,回来机票订了跟你说。” 不等韩方驰再说什么,他已经开了门。 “对了方驰,”何乐知回头说,“这段时间可能陆续有过来送家具什么的,你帮我收一下。” “好,”韩方驰说,“直接留我电话就行。” “我会让他们周末或者你休息时间来的。”何乐知笑眯眯的,“谢谢韩大夫。” 何乐知再次带着他的行李去了西北的山上,只是这次没有再每天发消息给韩方驰,只偶尔必要的交流时能顺便聊几句。 他不再把韩方驰当成他少有的分享欲的唯一接收者,当然,除了何其也没有新的其他的接收者。他只是更少分享了,更多地沉默着。 有一次韩方驰在告诉他热水器安装好了以后,和他说:你每天发条消息给我。 乐知:发什么? 方驰:随便。你离太远了,你发点什么让我知道你没丢就行。 何乐知过几分钟回复:好的。 第二天何乐知拉了个群,里面是他俩和肖遥。 何乐知开始每天往群里发一两张照片,有时候是他的工作现场,有时候是丑陋的饭,有时候是小牛小羊。 他和韩方驰的私聊内容变得越来越少,除了正事以外都在群里说了。 有时他很晚没发什么,韩方驰会在群里艾特他。 艾特一下又什么都不说,肖遥问:你叫他干吗你倒是说! 韩方驰也不回话。 过会儿何乐知说:来了来了,干活去了,我在我在! 后来尽管何乐知白天发过消息,韩方驰还是会在晚上艾特他一次。 何乐知于是开始每天睡前在群里发个“晚安”。 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反正谁看见了谁也回个“晚安”。 韩方驰在这段时间里,把何乐知跟何其没顾得上或者没想到要买的东西给兜了遍底。 比如指纹锁,比如净水器,比如书房的椅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在何乐知回来之前都叫人来装好了。 何其跟何乐知视频的时候说:“方驰把你房子整得可好了,我看指纹锁都换完了,还间隔着去通风晾味儿。” 何乐知笑笑。 “朋友还是得从小处,方驰真好啊。”何其称赞道。 “那当然了,”何乐知此时正穿着防风衣坐在住处旁边的小山坡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拄着下巴,“他最最好。” “哈哈哈,还显摆起来了。”何其问他,“哪天回来?” “还没订票呢,下周我看看进度再说。”何乐知说。 “想我儿子了。”何其看着屏幕里的他说。 “想妈。”这个三十岁的儿子毫不犹豫地接道,“世界上不能没有妈妈。” “当初我就说让你学艺术,再不然学文科,你非学工科。”何其心有不甘地说,“这又加班又出差的,都不如当个体育生。” 何乐知大笑起来,其实并不讨厌他的工作,算是干一行爱一行吧。 除了需要经常出差的时候确实有点苦恼。 出差时间久了会想家,想何其。 何乐知蜷着坐在山坡上,风把他的防风衣吹得猎猎作响。一眼望不到头的绵延山脉,眼前是他们的施工现场,收了工都各自回去休息了。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个人,从远处看就像山上一颗凸起的石头,也像一只在低头吃草的羊。何乐知低头看着身旁并不茂盛的草皮,伸手拨了拨。 还有点想他的朋友。 想方驰了。 韩方驰下班了没走,衣服也没换,眼前是几个苦大仇深的规培生,全是他老师的学生。 今天老头儿发了好一通火,怒火还牵连到了韩大夫身上,韩大夫好好上着班,有人说副院长找,过去了让这几个小师弟坑得跟着接了顿教育。 此刻韩方驰抱着胳膊往椅子上一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几个搅藻酸盐。 “师兄,我不理解。”有一个平时就话多的,相对敢说话,苦着脸说,“什么年代了,这难道还是什么必要技能吗?机器难道不是用来代替人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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