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三不四……”黎念被这几个形容词气得说不出话。 因为她是女儿,是他抚养长大的,所以他可以评判可以污蔑,但路柏川凭什么要受到他刻薄的指责? 她有些恨意,“他比你光明坦荡得多。” 正是晚高峰,超市前面人来人往,黎父最在乎自己的面子,不想让旁人看笑话,冷着声音说,“你真是被惯坏了,跟我回家!” 他冲过来要拽黎念的手,几乎要碰到的时候,路柏川伸手过来将黎念拉开,他下了车,挡在黎念前面,语调毫无波澜,一点情绪都没有,“叔叔,她不愿意。” 黎父认定了他是不三不四的人,嫌恶地骂,“滚开,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他一骂路柏川,黎念彻底待不住了,只是她刚一动,路柏川将手伸到后面攥住了她手腕,安抚似的摩挲了两下,示意她不要说话。 路柏川堪称心平气和,“我比你有资格。” 不等黎父反应,他继续往下说,“你是在医院工作的吧?消毒水味挺浓的。” 黎父愣了下,算是默认,皱起眉,“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医院里那些同事领导知道你把亲生女儿赶出家不闻不问吗?” 当然不知道,事实上医院那些同事只知道他有两个正在读高中的儿女,完全没听他提起过黎念。 正是因为从没听他提起过,如果这些消息被大家知道了,肯定会信以为真。 他神情僵硬,很不自在,“我事先不知道这件事。” 对,他根本不知道,赶黎念出去的是陈淑仪,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一直忙着工作,怎么对家里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你可以就这么跟你的那些同事解释,”路柏川冷着声音,“对亲生女儿不管不问,眼睁睁看着她被后妈欺负,你觉得你的同事们是信你还是信这些?” 黎父极好面子,要是这些事情在医院传开了,他脸上根本挂不住,医院里那么多人,他不敢想象那些护士病人会怎么议论自己,更何况他给同事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家庭和睦,美满幸福。 这些消息一传出去,岂不是明晃晃地在指责他撒谎? 他咬紧牙,直勾勾地瞪着路柏川,“果然是败类……” 居然敢拿这个威胁他。 路柏川无所谓地说,“那你应该知道最好不要招惹败类。” 他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黎父死死盯着他,又去看被他挡在身后的黎念,气得胸口急剧起伏,他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敢这么顶撞自己,“好、好,” 他气得冷笑,“黎念,我可不给你后悔的机会,你哪天要是再回家求我——” “放心,”路柏川不耐地打断他的话,“她会过得比你好。” 看着黎父离开,路柏川转身,黎念已经戴上头盔,安安静静地站着,看不到表情。 不会安慰人,别人的家事又不好多说,路柏川迟疑了下,还是选择当作无事发生,“上车吧。”
第56章 哭泣(那就补偿我好了。) 傍晚的空气还有些燥热,等待绿灯的间隙,路柏川将面镜推上去透透气,发觉黎念自从上车就一句话都没说过,连动好像也不动。 他略有些不放心,偏头去看,“黎念?” 有面镜遮着,没法看到黎念的表情,她顿了下才出声,声音很低,只短促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路柏川想说什么,绿灯在此时亮起,他的话没了开口的机会,伸手将面镜重新放下,伴随着殷勤发动的声音驶向前方。 只是有些无法专注,路柏川总觉得黎念的状态不太对,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推移愈演愈烈。 终于,在一个路口处,路柏川突然将车停下,“黎念。” 黎念这次没有回应他。 他弯下腰,将黎念的头盔摘下来,随即,他看到了她正在流泪的眼睛。 她哭得毫无声响,只是安静地落泪,几缕发丝被泪水浸湿,黏在她颊边。 路柏川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狠撞了下,呼吸都窒了窒,瞬间手足无措。 黎念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偏头躲开,“你别管我——” 说到一半她就不得不停住,因为声音太明显地发抖。 “怎么能不管?”路柏川低低叹息,用手背抹掉她颊边将坠未坠的泪珠,那温热湿润的触感令他喉咙发紧。 她哭得太厉害,越是着急就越止不住,反而因为他温柔的语气而彻底决堤,黎念讨厌自己这么软弱,又没有办法控制。 她只要一想到路柏川因为她无故遭受别人的侮辱,就恨不得两人从未见过,只要一想到他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维护她,就无法自抑地深深爱他。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哭得无声却汹涌。 路柏川没有办法,先将她带到附近的便利店,让她坐着缓一缓。 他拿了盒纸巾过来,也无暇顾及售货员偷瞄过来的眼神,重新回到黎念身边。 旁边没有空位,路柏川干脆蹲下来,将纸巾递到她手里,很无奈,“你哭得这么厉害,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黎念最在乎会不会影响到他,这时却顾不上,纸巾碰到眼睛很快就湿透了,哽咽着道歉,“对不起——” “不是让你道歉的意思,”路柏川一张一张地送纸巾,向来什么事的难不倒的人头次遇到这么棘手的场面,眉眼低垂着,很温柔地说,“是不想你哭得太久。” 黎念还是道歉,眼睛一眨泪珠就落下来,抽噎着说,“你、你先不要跟我说话了……” 他好温柔,可他越是这样什么都不计较,她就越想哭。 “那怎么行,”路柏川不懂她的心思,挑挑眉,尾音上扬,“不哄你怎么行?” 他用纸巾擦到她滑到下巴上的泪珠,“就这么伤心啊?” 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他从小跟路远山的关系就不好,吵过无数次,还动过手,却从来没有像她这样为家里的事伤心过,在他看来,她那个爸也不值得让她这么伤心。 “他不值得,”路柏川将纸巾揉成一团,思忖片刻,“你要是觉得我把话说得太绝,我可以再跟他解释,你要是想回家去住,我也可以试着帮你谈。” 他向来不喜欢麻烦,更不会随便插手别人的事,即使是赵腾飞也未必能让他这么上心,路柏川也知道自己干涉得有点太多了,不像平时的他,但他也只能把原因归因于黎念是女孩子,他朋友虽然多,大都只是点头之交,黎念算是比较亲近的女性朋友,而女孩子到底和男生不一样,对她,他的耐心更多一些。 他说完,静静等着黎念说话,然而黎念太着急,一开口先咳嗽了几声,等缓和了,才断断续续地说,“不要!你、你别找他,我……我不想回家。” 她开口时很着急,越说语气就越低,知道路柏川误会了,摇了摇头,解释说,“我不是因为这个伤心的。” “嗯?”路柏川看着她已经哭红的眼睛,有些心不在焉,“那是因为什么?” 黎念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敢看他,“他、他骂你,”她鼻音很重,每个音节都在颤,听上去特别可怜,“我又连累你了。” 说着,她又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着实没想到是这种原因,路柏川怔了怔才回过神来,语调很轻,“我不在乎。” 早就看出黎念是特别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一点小事都会记在心上,但没想到她这次哭得那么凶居然也可以说是因为他。 “我真的不在乎,”路柏川见她又要揉眼睛,把她抬起来的手腕攥住,“别揉,都红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黎念,我一点都不在乎这种事,” 声音里带上些许无奈的笑意,路柏川叹息般说,“倒是你哭得这么厉害挺让我在意的。” 手腕被他攥着,黎念眨眼时泪珠恰好砸到他的虎口,她有些怔然地看着他,小声说,“可是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因为她,绝对不会有人用“败类”这种词形容路柏川。 “那就补偿我好了,”路柏川不太正经地笑了下,作势思考,没来由地想到两个月前那场乌龙游戏,“你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当作补偿了。” 黎念当真了,认真地点头,“好,你有什么要求?” 只要她能办到的,都会努力去做。 “现在还想不到,”根本就没想要跟她提什么要求,路柏川只希望她能快点忘掉这件事,不要为此耿耿于怀,为此落泪,“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黎念不知道他其实是在糊弄自己,无比认真地说,“那你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其实就算不是补偿,只要他向她提出要求,她都会想办法满足他的。 “好啊,”路柏川随口应了,将她用完的纸巾都丢到垃圾桶,收拾完这些后看到她颊边还有未擦掉的泪痕,用拇指抹去,淡淡一笑,“终于不哭了。” 他真是没什么哄人的法子了。
第57章 询问(不会把你拐去卖了的。) 黎念哭了那么一场,到家后果然眼肿了,她自己照了照镜子,见镜子里的自己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双眼皮都肿没了,郁闷地皱了皱眉。 好难看啊。 她洗了把脸,在洗手间磨蹭了一会儿,还是下楼了。 路柏川叫了外送,晚饭不打算再开火,他从冰箱里找出之前用来冰敷的冰袋,“黎念。” 黎念低着头,“嗯”了一声,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肿着眼睛的丑样子。 路柏川见她一直垂着头,看出她在介意些什么,轻笑了声,用手里的冰袋贴了贴她的脸,果然,她被冰到,把头抬了起来。 “眼肿了啊,”他语调微扬,“没事,冰敷一晚就好了。” 黎念把冰袋贴在眼睛上,不一会儿就被冰得掌心泛红,有点拿不住了。 她想找些纸巾垫着,一低头,路柏川已经递了条厚毛巾过来,“刚才忘记给你了。” “谢谢,”黎念小声道谢,等吃了晚饭就跑到楼上躲着,眼睛没消肿之前她是不想出现在他面前了。 冰袋化完后,她准备去楼下再换一个,路过路柏川的房间,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路柏川正在开队内例会。 教练照常询问了几人这一周的训练成绩,分别对几人提了点建议,路柏川百无聊赖地听着。 “柏川,”教练叫了他的名字,“你现在的条件可以申请考三级运动员了,需要提供你这几年的获奖信息,你开学回来记得把那些证书都带上。” 路柏川转笔的动作顿住,笔杆砸在地上滚了一圈,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他是高考后才搬出来住的,在此之前住在路远山那栋别墅里,之前获奖的证书也都放在那边,要拿的话还得回去一趟。
95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