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礼握着手里的热可可,低下头,很小声地应了一句:“嗯。” 许知礼虽然不社恐,但他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吃饭,每次参加陌生饭局都吃不了多少东西,总是饿着肚子回家。 不过他有点奇怪,不知道宋砚珩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去餐厅的路上,许知礼还是没忍住,趁宋砚珩不注意,又偷看了好几眼。 虽然宋砚珩今天穿衣风格和打扮都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可许知礼总觉得他今天好像有哪点不太一样,怎么比平时还好看点呢。 他不着痕迹地将宋砚珩浑身上下扫了一遍,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发现了点端倪。 宋砚珩额前的碎发似乎有些多,平时会很随意地搭在额头上,而今天应该是有刻意打理过,完整地露出了流畅漂亮的额头。 出神中,他没注意到行驶中的车已经在红灯前停下,宋砚珩的指尖点了几下方向盘,蓦地转过了头。 他冲许知礼轻挑了下眉,眼里笑意愈浓。 再次被抓包的许知礼终于愤恨地将头扭到一边,任宋砚珩说什么都不肯再转回去了。 许知礼掐了自己一把,在心里暗骂。 许知礼,你他妈改改你那颜狗属性会死吗。 许知礼家离约定的地方不远,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就停在了餐厅门口。 这家餐厅在长夷是出了名的又贵又难订,宋砚珩将地址发在群里时,一半人都在底下欢呼雀跃,喊会长万岁。 宋砚珩订了顶层最大的包间,两人出发的时间不算早,站在未掩紧的门口,已经能听见里面热闹的寒暄和谈笑声。 许知礼站在原地,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紧张。 像是那道被他遗忘了很久的过往和伤疤,要再次被他亲手揭开。 宋砚珩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并没有伸出手帮他,只耐心地等待着他主动将面前的那扇门推开。 等了将近一分钟,许知礼终于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眼前的并未合拢的门。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看见前面的许知礼,有人认了出来,但那时许知礼没怎么来过学生会,和他们都不熟,几个人面面相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宋砚珩很快走了进来,不着痕迹地挨着许知礼的肩站定,冲前面几个还在发愣的人笑:“怎么,几年没见,不记得我了吗?” 站在一旁的部长最先反应过来,他不认识许知礼,先笑了两声打破僵硬的气氛,向宋砚珩打了招呼:“怎么可能不记得,前两天不还在财经新闻上看见我们宋大会长嘛。” “倒是你,大家可都来了啊,你来的最晚,是不是该自罚一杯?” 宋砚珩未做推拒,很给面子地接过,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抱歉,有点事情耽误了,向大家道歉。” 副会长撞了一下他,瞪他一眼,“哎呀,会长哪里晚了,明明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好不好,是我们太早了。” “是是是,”部长忙不迭地点头,探究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许知礼身上,“不过会长,你身边这位是?” 宋砚珩的视线轻飘飘地在包间内扫了一圈,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伸出手,很轻地搂了下许知礼的腰。 “我记得群里有说,”宋砚珩笑着回答,“这次聚会是可以带家属来的吧?” “” 面前的部长和副会长愣住了,部长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掉下去,他呆呆地看着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距离,震惊得一时忘了说话。 包间角落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在当下寂静的氛围中显得分外突兀和醒目,大家都下意识回过头,看向那道声音的来源。 包间的灯似乎不够明亮,沙发的角落里,像是刻意营造出一片暗下来的地方,光影交错间,几乎要看不清那人的脸。是沈淞易。 他手里的玻璃杯不知何时滑落的,毫无阻碍地摔在地板上,砰地一声,玻璃碎片到处四散开,最后散落在他的脚边。 身边有正在和他说话的人被吓了一跳,传来很低的惊呼声。 许知礼循声望去,对上了他的眼。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和沈淞易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面了,或者说,许知礼宁愿永远都不用再看见他。 对视的那一刻,许知礼忽然发现,沈淞易似乎变了。 他和自己印象里的那个少年不再相像,许知礼明明记得,他第一次见沈淞易时,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孤傲又清冷的少年逆着阳光站在他面前,像一棵笔直挺拔的青松。 而现在,他眉眼凌厉,看向许知礼的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许知礼无法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任何自己存在的痕迹。 或许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倔强而坚定的少年了,只是自己从前瞎了眼,没有发现而已。 许知礼看见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沈淞易置于身旁的手似乎在微微发着抖。 许知礼听见他身边的人担忧地问:“淞易,你没事吧?” 沈淞易垂下眼,死死地握着拳,半天才憋出一句来:“我没事。” 宋砚珩望着他脚边的碎片,唇边带着很淡的笑,忽然出声询问:“沈学长,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没有受伤吧?” “” 许知礼清晰地看见沈淞易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只是很缓慢地摇了摇头,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没有。” 宋砚珩笑眯眯地回答:“那就好。” 很快有侍应生进来将地面上的碎片打扫干净了,众人只当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重心又回到了宋砚珩刚才的话上。 部长张大嘴巴说了好几句“我靠”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家属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家属吧?” 旁边的副会长伸手打了他一下,“废话,不然还能是哪种家属,你脑袋没事吧。” 部长捂着自己的头叫了两声,“我去,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呢,你不会老早就知道这件事吧!” 副会长很快否定:“我上哪儿知道去。”不过——副会长转了转眼睛,目光落回两人身上。 高中的时候,她和宋砚珩作为学生会的会长和副会长,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比较长,自然而然地和宋砚珩熟悉起来。 印象里的宋砚珩,虽然性格温和礼貌,但绝对不是优柔寡断的人,面对不合规矩的事,就算别人再怎么求他,都不会心软。 可她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周一升旗,她和宋砚珩负责查校服,本来平时不穿校服也没什么大事,可偏偏那次年级主任发了火,勒令所有被查出来没穿校服的人,女生去操场上跑五圈,男生跑十圈。 她查到高三五班时,正好碰上了这位大名鼎鼎的许知礼,男生穿着一件很薄的T恤,脸颊很红,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说话时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漂亮姐姐,”男生双手合十拜托她,“你行行好,这次能不能别记我呀,我今天发烧了,实在难受得厉害,才忘记带校服的。” 她看见男生脸色确实很不好,清瘦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再加上这样一个好看的男生甜甜地叫她姐姐,有些于心不忍,可想到宋砚珩平时那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又有点犹豫。 她看了看远处的宋砚珩,无奈地回:“这个我也不好决定,我去问问我们会长,他同意的话,我就不记你了,行吗?” 许知礼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谢谢,你真是人美心善!” 她准备离开时,袖子忽然又被人扯了扯,身后的男生塞来一张小纸条,她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正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世上最善良最温柔最帅气的会长大人,我生病了,跑十圈真的会死的,这次可不可以放我一马,拜托拜托。】 后面还画了一个丑到没眼看的哭脸。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许知礼弯腰凑近,笑嘻嘻地看她:“拜托姐姐帮我带给他吧,谢谢。” 副会长也没想到传说中凶神恶煞的许知礼竟然是这种性格,她点了点头,拿起怀里的小纸条,去找那边的宋砚珩。 原本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可宋砚珩只是看了一眼她递来的纸条,沉默几秒,就将纸条迅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下一秒,她看见宋砚珩将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只剩下里面的白色衬衫。 他似乎远远地看了一眼那边,然后将校服递给了她:“麻烦你帮我把校服给他吧。” “啊?”她有些茫然地接过,“那你呢?” “如果只放过他一个人,”宋砚珩低下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领,“有人会有意见,万一再告到主任那里,会罚他的。” 副会长愣了下,有点不可置信:“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替他跑?” 宋砚珩已经拿起名单,准备去下一个班查,听见她的话,才很轻地回答。 “嗯。” 所以那个时候,她就觉得两人关系匪浅,如今得知他俩的关系,虽然有点惊讶,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回过神时,她看见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部长已经把酒杯递到了许知礼面前,怂恿人家喝酒:“这位家属,刚才你男朋友可是喝了一杯,你不也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许知礼笑了笑,刚打算接过,一只手就伸到了他面前,挡住了那杯酒。 “他要开车,”愣神的功夫,宋砚珩已经将那杯酒拿了过去,“我来喝吧。” “哎哟,喝一杯酒都不让,看不出来我们宋会长还是个老婆奴啊——”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宋砚珩将那杯酒喝完,很淡地笑了下,在他耳边轻声道:“这里不自在的话,去那边坐着吧。” 许知礼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周围人的调笑着实让他有点脸红,他在旁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宋砚珩被围在中间盘问。 吵闹中,他听见有人在问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现在发展到哪个阶段了,又问两人到底是谁追的谁。 许知礼听见就头大,幸好宋砚珩提前把他摘出来了,否则他肯定会大脑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很容易露馅的。 正发着呆,身边的位置忽然陷了下去,灯光被高大的身影挡住些许,许知礼愣了下,下意识向身边看去。 沈淞易坐到了他的身边。 许知礼立刻想向旁边坐一点,拉开和他的距离,沈淞易却已经先一步伸出手,隔着布料握住了他的手腕。 许知礼一阵恶心,想甩开他,可沈淞易这次竟然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他一时甩不开,又怕这边动静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忍着恶心,冷声问:“你他妈要干什么?” 沈淞易死死抓着他,哑着声音问:“你和宋砚珩,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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