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给你做了个造型。”片刻后,他才对陈方旬说。 太安静一定会出事,陈方旬深知这个道理,就像家长们说的那样,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陈方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左右两边被泡沫堆出来两个角。 就知道是这个造型。 他叹了口气,问齐元霜:“你不会自己洗澡的时候也这么玩吧?” “有时候会。”齐元霜说,“还会吹泡泡。” 陈方旬不受控地咳了两声:“那现在玩够了吗?” “玩够了。”齐元霜干笑两声,替他把泡沫冲掉,迅速转移话题:“上身帮你洗完了,下半身你自己来?” “可以。”陈方旬道。 齐元霜小心走出浴室,要开门的那一瞬间又杀了个回马枪:“有问题就找我哦!” 陈方旬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齐元霜带上浴室的门,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浴室里来冲澡的声音。 独立自主的陈助理没有给齐医生发挥的余地,单手冲澡擦身体换衣服一条龙服务。 齐元霜没听见浴室里的动静,刚要抬手敲门,陈方旬就走了出来。 他套了件浴袍,齐元霜的手不偏不倚落在了他赤/裸的胸口。 “这么着急?”陈方旬垂眸看他抵在自己胸口的手,讶异道。 “这不是担心你吗?”齐元霜收回手,眼神闪躲。 陈方旬只是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把吹风机放到齐元霜的手里,总算开口请求帮助:“那就麻烦小齐医生帮我吹个头发了。” 齐元霜欢欣鼓舞接过吹风机开始给他吹头发,陈方旬靠在他怀里,被热风吹得昏昏欲睡。 边打瞌睡,脑子里还在想齐元霜的爱好独特。 那种照顾他时流露出来的热情和兴奋的确有点奇妙。 齐元霜吹他的头发吹得格外认真,吹完后还抓了抓头发,理顺打结的地方。 陈方旬脑袋往后一点,直接靠进他的怀里,呼吸平稳,显然已经进入熟睡之中。 齐元霜放下吹风机,把陈方旬放进被窝里,掖好被子后,又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道了句晚安后,才往客房走。 陈方旬家里的客房常年打扫干净,四季床品都是备好的,齐元霜能直接睡。 他陷进柔软的床铺中,不过一会儿就熟睡了过去。 -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陈方旬下意识用右手去摸手机。伸展半天都没拿到后,他终于睁开眼睛,换手去关闹钟。 昨晚吹头发的过程中就睡了过去,睡眠质量也很不错,他醒来后明显能察觉到自己精神状态很好。 陈方旬起床洗漱换衣服,打开主卧门时,客卧的门还是关着的。 早上六点半,齐元霜醒着就奇怪了。 他看时间预定了早餐,坐在中岛台前,把他请假这段时间的工作日程全部安排下去,打出来了一个压缩包,拒绝上次意外发烧,结果工作全都堆积给他的情况发生。 七点半时,预定的早餐送上门,他敲了敲客房的门,拧开门把困到晕晕乎乎的齐元霜叫醒了。 齐元霜睡醒后的头发造型视睡姿而定,大多数时候都是炸毛。 陈方旬薅了把他的头发:“醒完觉,起床洗漱吃早餐。” 齐元霜拉长音应了声好,和哈欠同步发出。 他爬下床套上外套,幽灵一样钻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出来后炸毛的头发都被捋顺了。 “小笼包……不是你自己做的吧?”齐元霜拿着筷子,问道。 陈方旬正在看手机新闻,闻言否认道:“叫人送的,单手做饭太麻烦了。” 新闻看到一半,陈雅瑛的信息批发似的发给他,陈方旬只能先回她的消息。 回完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 “你今天还要去医院?”齐元霜问道。 “楼竟风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亲子鉴定那边走了加急处理,估计下午就能收到报告了。” 陈方旬收拢餐具,一时间无事可做,只好坐在原地看齐元霜吃早餐。 齐元霜点点头,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放下筷子对陈方旬道:“那我回家换个衣服。那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连着出车祸的,他们最近是不是遭报应了?” 陈方旬揉了揉额角:“谁知道呢。” 前天的那辆黑色丰田只查到了是套/牌/车,司机至今没查出身份。刹车失灵还在查,监控里找不到任何问题。 齐元霜吃完早餐回家换了套衣服,拿上陈方旬的车钥匙,载人一起去了医院。 到ICU门口时,陈方旬神色一凛,情不自禁站直身体,和人打了声招呼:“楼老先生。” 楼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知楼竟风出车祸的信息,已经在医院等着了。 楼竟风至今没有苏醒,转院风险太大,楼老爷子纵然想把人转到眼皮子底下盯着也不方便。 楼万霄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坐在轮椅上,转了转漆黑的眼珠。 “方旬啊。”楼老爷子拄着拐杖,沉声问道:“竟风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出车祸?”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陈方旬不放。 陈方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比较合适。 楼老爷子摆明了是想知道楼竟风那天是为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才会连保镖都不带,一个人就开车出了门。 他总不能说老爷子楼家走大运,您儿子和您疑似流落在外的孙子搞到一块了! 陈方旬今年三十一岁,可担不起气死老人的责任。 他在心里苦笑一声,当真是不想干了。 “楼叔出车祸那天方旬刚出完车祸不久,这石膏还打着呢。”齐元霜对着楼老爷子道,“怎么着方旬都不像是那个该知道的人,老爷子,您说呢?” 楼老爷子上了年纪后精神头就差了,浑浊的双眼看向齐元霜:“元霜也在啊。” “诶,我在医院上班呢。”齐元霜应了一声,“楼叔出这事儿,我们做小辈的也是难过,事情乱,您叫人查查,也好让楼叔宽心。” “咳咳咳……”楼万霄捂着惨白的唇,楼老爷子的注意力立马被他吸引走了:“霄霄,哪儿不舒服了?” 楼万霄哑着嗓道:“没事……” 他抓住楼老爷子的手,忍着恶心道:“爷爷,您先回家去吧,这几天天气不好,您更应该好好休息,死……爸爸的事情,我来盯着就好。” 楼老爷子睁大了眼:“你还生着病,怎么能让你操心!” 楼万霄摇摇头:“我今年都二十三了,总不能让您护着一辈子。爸爸还在病房里躺着,我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半点孝心都不尽。” 他苦笑一声,喃喃道:“他毕竟是我爸,我再恨又能恨到哪里去……” 楼老爷子丧着脸,险些老泪纵横,摸了摸他的头发:“明事理了啊……” 楼万霄扯了扯嘴角:“爷爷,您年纪也大了,有些事,让小辈操心就好。” 他看向一旁的保镖司机:“送爷爷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保镖和司机连声应是,忙不迭扶着楼老爷子送人回家。 他走了之后,楼万霄那点本就装不出来多少的心痛消失得无影无踪,板着张棺材脸,看向齐元霜:“他什么时候会死?” “大孝子,变脸有点太快了。”齐元霜扯扯嘴角道。 “你明知道我是装的,不要恶心我。”楼万霄干呕两声,对陈方旬道:“方旬哥,抱歉。” “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会固执一点,没事。”陈方旬叹了口气,见他满脸病容,止不住咳嗽,皱了皱眉:“药吃了没?” 楼万霄点点头:“吃过了。” 他靠在轮椅里,膝盖上还盖了毯子,整个人虚弱又可怜,说一句话都要咳两声。 “傅长阙他们在哪个病房?”陈方旬看向齐元霜,问道。 “宋清在里面。”齐元霜指指ICU的大门,“傅长阙和裴清羽还在留观室。” 所有事情都撞到在一块,陈方旬揉了揉眉心,手机铃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他还没接通电话,有人在长廊尽头向他跑来,手里还拿着文件袋。 “陈助!”年轻男人喊他,陈方旬应了一声,同步接通电话。 “报告出来后我就直接拿来给你了。” “陈助,沈先生自杀了!” 陈方旬接过文件袋的动作一滞,厉声道:“人现在在哪里!” 他的脸色格外阴沉,文件袋在他手中的那一角皱成一团,年轻男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忍不住抖了抖。 齐元霜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道:“你们陈助还有工作,麻烦你送东西过来了,回去吧。” 年轻男人瞥了眼正在接电话的陈方旬,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陈方旬挂断电话,难得暴躁地骂了一句:“他晚一步会怎么样?” 楼竟风的秘书今早去楼竟风家中取工作需要的文件,按了半天门铃沈廷佑都没有开门,就直接打开了门锁。 她心里记着陈方旬的叮嘱,连喊几声都没有人应后,人就有点慌,在楼竟风家里找人,打开浴室,先看见的是满地血。 吓得人直接打了120把沈廷佑拉医院了。 “不想知道答案吧。”齐元霜双手抱臂道,“知不知道答案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毕竟……” 毕竟之后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陈方旬明白那个意思。 沈从芳和楼竟风的过往,对现在的沈廷佑而言,足以是灭顶之灾。 陈方旬拿着手里这份烫手山芋,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楼万霄盯着他的手,冷不丁开口道:“方旬哥,我昨天查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陈方旬看向他:“什么?” 楼万霄没有直接说的意思,反而抓住了毛毯,飘忽开口:“方旬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楼竟风害死了我妈。” 上次楼万霄跑他家里诉苦发疯也是这个原因,但那个时候陈方旬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如今他再次提起,陈方旬的眼皮跳了跳:“害死?” 楼万霄抬起头,脸色灰白,神色如鬼魅:“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当年和楼竟风联姻后,因为一直没有孩子,楼竟风又需要一个继承人。” “所以我妈做了十几次试管。”他哑着嗓,从喉间挤出那些话语,“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愿意,所有人都和我说她是因为太爱楼竟风了。” “这种话简直就在侮辱她。” 陈方旬抓着手里那份文件袋,听见楼万霄喑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生完孩子之后,楼竟风那个畜生只回来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出现过。” “哺乳期后,我妈因为产后抑郁,自杀了。” 楼万霄猛地咳了咳,咽下喉间的血腥气。 提起这些往事时,他漆黑的眼瞳漫上了几分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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