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想再被楼竟风盯着问最近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吃一顿感谢饭。 陈年旧事抓着不放,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二位今天又是为了什么吵架?”陈方旬推了推眼镜,试图开始上岗调解工作。 他没摘口罩,说话声音特意比平时要大点。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一个哮喘一个体弱,他不想传染给这两个人,只能做好防护措施。 楼万霄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戴着口罩,压根不想让他处理他和沈廷佑之间的问题。 他匆匆驱动轮椅来到陈方旬身边:“方旬哥,你身体好点了没?”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急切,陈方旬低下头看他,点点头:“多谢小楼总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骗人,我听见你咳嗽了。”楼万霄又想之前那样靠近他,下意识嗅闻他身上的气味,“药味很重。” 他阴森道:“齐元霜根本就不能好好照顾你。” 陈方旬:“……”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趁机贬低齐元霜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不变。 “齐医生照顾了我一天,如果没有他,我今天上班都成问题。”陈方旬为不在场的齐元霜解释道。 楼万霄冷哼一声,阴恻恻道:“也是,毕竟陈助和他关系好,我说什么都没意义。” 陈方旬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忽然漫不经心说道:“不过我生病的时候有人送了点稀奇古怪的礼物,我比较想知道,那天只有我、齐元霜以及你三个人在场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被别人知道的,小楼总,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楼万霄阴沉的脸忽然变得呆滞,他看向陈方旬,在陈方旬带笑的目光下,缓慢地摇了摇头:“……我能知道什么。” “我还有工作,陈助理,把他请出去。” 他忙不迭驱动轮椅回到办公桌后,装模作样对着电脑敲击键盘。 陈方旬见他一连串动作,忽地开口:“小楼总,您电脑插头没插在插座上。” 楼万霄:“……” 他讨厌齐元霜就是有理由的! 小楼总愤然收回手,再也不敲键盘了,把怒火全部朝向沈廷佑:“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真把自己当我长辈了?你算什么东西。” 沈廷佑极为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陈方旬站在一旁礼貌和他道别:“沈先生慢走。”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和楼万霄,后者再次恢复方才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倔强模样。 陈方旬对这个老板只剩下好笑,想到楼竟风的现状,还是对他道:“小楼总,楼总近来身体不适,必要的面子工程您还是要去做的。” “楼竟风”这三个字仿佛成为楼万霄的雷点,他炸毛道:“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生我的是我妈,养我的是爷爷奶奶,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也不过是继承了爷爷打下的家业,才有挥霍的今日。” 楼万霄对看望楼竟风这件事没有任何想法,他只希望楼竟风趁早死了,告慰他母亲在天之灵。 陈方旬默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道:“小楼总,楼老爷子年纪大了。” “而您还没有真正长大。” 楼万霄现在充其量就是头没什么力气的狼崽,商场上,能愿意正眼瞧他的人不多。 如果不是楼竟风在背后,他在踏出楼氏的那一刻就会被瓜分殆尽。 楼老爷子年事已高,手已经伸不了那么长,没法给孙子撑腰了。 至于陈方旬,一个能站在他身后给他安全感,帮他把场子撑起来的人,迟早会辞职离开。 楼家父子不和,外人都在看笑话。 陈方旬以为楼万霄翘班那段时间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准备真正往成长的方向前进。 结果还是这副模样,小孩子气性,全然没有半分继承人的模样。 口罩遮掩了他大半张面孔,也就遮掩了他大部分的神情。 唯有那双眼睛暴露在外,怜悯又可惜地看着年纪尚轻,仍旧沉浸在梦中的上司。 陈方旬最初来到楼万霄的身边,是楼竟风安排的,到岗前一天,他甚至还和楼老爷子见了一面。 楼家的这两个人和他没说多少话,但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多“照顾”楼万霄。 他知道照顾的意思,从某种意义上,他既是楼万霄的助理,也是他的保护者,更是他的老师。 虽然他本人对这种事并不感冒,甚至觉得没有必要,但作为敬职敬业的助理,他还是认真去做了。 不过事实很显然,这位学生不算太聪明。 楼万霄怏怏道:“为什么非要将这些事当做我必须去做的日程?” 他陷在轮椅里,脸色很难看。 “一些游戏规则而已。”陈方旬很平静道,“学会,遵守,运用,制定……一些必经流程罢了。” 说出这些话时,他的口吻里沾上连他都未曾意识出来的讥诮。 楼万霄抬起恹恹的面孔,漆黑的眼珠望向他,视线飘忽不定。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身上陡然沉下的气息,安分地应了一声:“我会去看他。” 陈方旬的视线多了分勉为其难的满意。 能听懂人话就很好。 上班之后老是有听不懂话的蠢货,这会儿有个能听懂话的简直能算的上走运。 陈方旬和楼万霄讲了讲楼竟风的事情后,又把工作日程重新说了一次。 楼万霄听得很认真,到后来学会安分上班工作,总算不再需要陈方旬三催四请。 这让他的工作压力骤然减少。 进入十一月中旬后,成倍的工作纷至沓来,陈方旬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停下来。 感冒彻底好全,他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陈助理。 “我明天要陪同宁善渊出席行业会议,临时加的日程。本来是杨姐陪他去,但杨姐临时回老家奔丧,那几个年轻的还没带出来,前几天又给我搞砸流程……只能我去。” 陈方旬和齐元霜道,光听话语内容都能听出抓狂的意思。 他如今接听电话都很忙碌,更别提回消息了,只能趁午休抽空和齐元霜说几句话, 齐元霜同样累的不轻,有些痛苦地开口:“这段时间追尾车祸特别多,你开车小心点。” 他这段时间被拉到急诊,彻底感受了一番“暗无天日”的痛苦。 陈方旬低头确认礼物清单,连声应道:“好,我会注意安全。” 入冬后路面湿滑,路况本就危险,碰上雪天更是灾难,陈方旬这段时间开车出行,车速都和龟爬没区别,就怕出意外。 两人没闲聊多久,又因为工作纷纷挂断电话。 陈方旬的午休时间还没持续多久,又要开始线上会议,会议结束后,宁善渊的电话准时到达。 “会议材料全都已经准备好发到您的邮箱,宁总您还有其他的吩咐吗?”陈方旬接通电话,语速比车速要快。 电话那头愣了愣,才缓缓开口:“材料没问题,酒店换了,我不住那里。” “明白了。”陈方旬推了推眼镜,挂断电话,揉了揉完全僵硬的肩膀。 他放下电脑,站起身走向办公室的窗边。 天色阴阴沉沉,还有些雪花开始飘落。 他看了眼天气预报,对明日的晴天标注并不是特别信任。 某种古怪的预感在他的心底盘旋,就像在暗示。 他摘下眼镜,倦怠地揉了揉眉心,手机上的信息都来源于老板和工作群,连齐元霜的消息都是早上八点多发的。 一切风平浪静。
第74章 陈方旬将毛巾放进水盆中,用温热的水流浸湿毛巾,拧干后折叠敷在双眼上。 他今天醒来后,眼皮就像是用眼过度,不停跳动,跳的他心烦意乱。 热敷过后双眼的疲劳感有所缓解,他洗干净毛巾,重新将毛巾晾晒起来,找领带准备出门时,领带又不见了。 一早上一切都格外不稳定,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在它本来的位置。 按照他自己的生活习惯,乱放不可能,却偏偏找了半天才找到。 打好领带后,他出门上班。 天气预报上写着晴日,天却开始飘雪,慢悠悠落下,路面比前几天更加湿滑。 昨天齐元霜和他说路上注意安全,他也就放缓了车速。 到达南星科技办公楼的地库时,他的眼皮又开始跳了。 陈方旬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把那股不知由来的烦躁摁下去,拿上公文包下车。 宁善渊已经在办公室了。 他这段时间来办公室的时间有时候比陈方旬还要早,不知道是不是要通过工作来减轻自己的压力。 见陈方旬从门口进来,很平静地打了个招呼:“早。” “宁总早。” 陈方旬不动声色观察他的神态表情,试图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这一看就发现不对劲了,宁善渊的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活像被什么东西折磨了。 “宁总,您身体还好吗?”他皱了皱眉,忧虑问道。 身体状态如果有问题,今天的会议就需要请假取消,身体状况会影响他的工作状态。 更别提宁善渊的母亲十足关怀儿子,陈方旬不大想被那位宁夫人拉着问宁善渊的身体近况。 他是助理,又不是保姆。 宁善渊摇了摇头:“只是没睡好,会议照常,不用担心我的身体状况。” 说到“没睡好”时,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适应,话语更是含糊其辞。 陈方旬对他昨晚干了什么事情并不感兴趣,闻言也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明白了,那日程安排照常。” 他看了眼腕表,对宁善渊道:“宁总,可以出发了。” 宁善渊沉默地站起身,陈方旬拿上会议需要的材料,和他前往车库。 电梯轿厢内,宁善渊忽地开口对陈方旬道:“陈方旬,上次很抱歉。” 陈方旬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很是困惑:“无论发生什么,您不需要和我道歉。” 宁善渊却是真心实意和他表达自己的歉意:“宁寻弈的事情,把你拖下水,很抱歉。”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我却把你……”他苦涩道,“把你拉下水,让你麻烦缠身,很抱歉。” 他低着头,倦色鲜明地爬上他的面颊。 陈方旬站在他的身边,眼神古怪地打量他。 不是他要怀疑宁善渊,主要是这群人在他这里都有案底。 突如其来的道歉,不会让他感动,只会让他心生疑惑——这群人是不是又要给他找事情,或者说要憋个大的,炸他一下。 上次就是如此。某个雇主有段时间格外安静,什么事情都没吩咐,结果情人节那天凌晨一点要他准备烟花秀,送礼物给恋人。 烟花还要在最高点炸开老板恋人名字的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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