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齐元霜清亮的嗓音化作低声的呢喃,与梦幻的女声交织在一起,在日光穿透云层时彻底模糊了现实和虚幻的边界线,连时间都仿佛往前拨了拨,让夏季重新在抚岚市降临。 “Baby,I fall in love again come every summertime……” “Every day is summertime……” “……With you.” 齐元霜降低车速,看向已经熟睡的陈方旬,关掉了音乐。 大概是这几天不用上班,陈方旬并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黑眼圈,靠着车窗睡着时,眼下的黑眼圈也没被眼镜遮掩多少。 发丝懒散地垂下,睡得很沉。 - 抵达珩京时,天色完全暗了下去,陈方旬被梦境中新来的下属得罪供应商,合同条款出错,老板不想开会得罪全部董事跑路,展览在即展品一样没到等一系列工作灾难硬生生吓醒,睁开眼一瞬间就匆匆翻开手机看消息。 只有汇报,没看见求救信号的时候,他长舒一口气。 悬吊的心回落时,他才清醒过来,看向车窗外夜幕下的璀璨灯光,扭头嗓音沙哑问齐元霜:“后面换班开怎么没叫我?” 齐元霜脸上不见半丝疲倦,语气轻快道:“你在睡觉啊。” “你可以叫醒我,一路开下来会很累。” “还好,我以前有长途自驾游的经验,不必担心。”齐元霜没看他,踩了刹车,在黄灯时停下,“晚上吃什么?” 陈方旬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几点了?” “快七点了。” 这个时间点不上不下,自己做耗时间,最后还是齐元霜决定,带他去了家西餐厅。 “有健身减脂餐,你可以不用算热量了。”齐元霜开玩笑道。 陈方旬在想怎么在拥挤的日程表里加入健身这一条,一时间庆幸在家里装了个小型的健身房。 只不过这顿饭显然没准备让他们顺利吃完,饭吃到中途时,陈方旬和齐元霜的手机铃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陈方旬皱着眉放下刀叉,看了来电人:姜亦文。 “姜京月给我打电话干嘛?把自己干成重伤了?”齐元霜啧了一声,不耐烦道。 “姜亦文给我打了。”陈方旬抬头看向齐元霜,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迷惑。 “喂。” “喂?重伤打120,我治不了。” 电话另一端,姜亦文口齿清晰对陈方旬道:“陈助,需要麻烦你来一趟岚越,何思言和我表哥打起来了。” 陈方旬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姜亦文口中卡顿一会儿才说出口的表哥是谁。 傅长阙的姑姑嫁给了姜总,姜亦文作为傅夫人的亲生子,叫傅长阙一声表哥没问题。 他低声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何家和傅家有合作往来,但傅长阙和何思言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傅长阙看不上何思言二世祖做派,何思言看不惯傅长阙唯我独尊的个性。 非必要情况这两人连面都不想见。 现在陈方旬居然能听见他们打起来的消息,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姜亦文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傅长阙怒气冲冲找上何思言,一见面就是一拳,两个人打起来了。” 陈方旬和脸上同样带着莫名其妙的齐元霜对视,他又问道:“冒昧问您一个问题,这件事应该是傅总和何总的私人矛盾,我能在其中做什么?” 这两人在私宅打起来,和他一个放假的特助有什么关系,又不影响企业形象,那两人也没报警,看架势顶多打完私了自行调解。 他又不是真的街道社区工作者,还负责调解家庭姻亲矛盾。 姜亦文继续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他:“他们打起来是因为陈助你。” 陈方旬:“……” 陈方旬屈辱道:“我现在出发,预估三十分钟后到岚越。” 他挂断电话看向齐元霜,后者一叉子叉在盘里的小番茄上,像是在扎姜京月的脑袋。 陈方旬看了眼手机日期,法定节假日七天,他一共休息了四天,远超去年共休息一天的记录,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他拿上手机,对齐元霜道:“齐医生,走吧。” 齐元霜遗憾似的叹了口气,在死一样的沉寂里问陈方旬:“陈助,你要去当判官吗?” “我想当阎王。” “噗嗤。” 齐元霜笑了一声,又突然问道:“你要cos夜神月吗?” “那是谁?” “他有本本子,写谁谁死。” “很像阎王簿。” 陈方旬怨气冲天,情绪倒还是一如既往平静。齐元霜坐进副驾,两人一起前往岚越收拾残局。 到达岚越何思言的别墅后,姜亦文站在门口,一张脸格外冷淡。 陈方旬见到他时,忽然发觉这位被姜家认回来的真少爷,从最开始的局促畏缩,不知何时变得冷静理智起来,何思言和傅长阙闹成这样都没让他慌乱分毫。 姜亦文看见陈方旬来时,眼睛亮了亮:“陈助!” 视线在注意到他身后同样跟着的齐元霜时,嘴角的笑意忽然凝固了:“齐医生和你一起来的?” 齐元霜跨上台阶,懒懒散散道:“本来在和陈助吃饭,你们不安生一个电话打来,只好配套跟着来了。” 姜亦文笑容僵硬:“齐医生来的正好。” 他的目光在陈方旬和齐元霜的衣服上扫了扫,还是没忍住咬了咬牙。 “亦文少爷,何总和傅总呢?” 陈方旬垂眸看向姜亦文,开口问道,姜亦文指了指身后:“还在打。” 齐元霜有些震撼,看了眼时间:“他们在打拳击赛吗?姜京月呢,当裁判?” 姜亦文:“……京月在拦他们。” 陈方旬和齐元霜跟在姜亦文身后进了别墅,一楼和被牛犁了一样。 姜亦文口中那个拦架的姜京月,大概是拦累了,活像个观众,还要时不时冷嘲热讽何思言。 陈方旬默默看向了姜亦文。 傅长阙和何思言仍旧处于暴怒之中,看样子何思言明显处于下方,一张脸青青紫紫,傅长阙那个体格拎他和拎小鸡仔似的。 “何思言,如果摆不正你自己的位置,我看你也不用活了!”傅长阙颧骨有道青,不知是不是何思言偷袭的战果。 何思言反手死抓住傅长阙的手腕,硬生生踹在傅长阙的小腿上:“我不自量力,总比你痴心妄想要好,你算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理由教训我?” “长脑子了?居然会说成语了。”齐元霜站在陈方旬身边,递给他一颗薄荷糖。 陈方旬低头看着薄荷糖,问道:“你还随身带糖?” “西餐厅隔壁那家火锅店门口等餐区顺来的。” “……” 傅长阙吃痛松手,咬牙切齿道:“你非要为了……取消京月的婚约,还和他动手,我这个做表哥的,教训你顺理成章。” 他说话有些含糊,何思言喘着粗气道:“表哥?到底是表哥,还是堂哥,你傅长阙最清楚!” “姜京月不过是个无法恢复身份的私生子罢了。” 姜亦文之前在电梯里说的话,突兀地浮现在陈方旬的脑中。 姜京月是傅家的私生子?
第31章 姜京月是什么时候从姜家假少爷的身份变为傅家的私生子的? “何思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傅长阙怒吼道,姜京月更是尖声质问:“何思言,你在说什么鬼话!” 唯有一早知道真相的姜亦文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发疯。 “我什么意思?”何思言看着姜京月与傅长阙震惊的神情,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尤其是傅长阙方才进门时,分明怀着阴暗的念头,却仍旧找了所谓正经的理由对他攻击,道貌岸然的皮囊看了就叫人恶心。 揭穿某些被隐藏的真相,让他格外快意。他盯着傅长阙满是怒意的眼睛,格外希望陈方旬在场。 就应该让他看见傅长阙的丑态。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姜京月不就是个寄养在姜家,生母不详的傅家私生子?”何思言看向姜京月,笑得格外快意。 姜京月重新跌回沙发上,傅长阙忍无可忍朝着何思言脸上给了一拳。 “好不好奇?”齐元霜凑到陈方旬耳边,幽幽问道。 姜亦文在他的身后,整张脸阴云密布,比打架的那两个人脸色还要难看。 陈方旬偏过头,低声回应齐元霜:“你知道多少?” “我也就知道个大概,如果你要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齐元霜作为家庭医生,接触到乱七八糟的八卦格外多,陈方旬想听哪家的都有。 尤其是姜家、傅家的事情。 听说姜总认为姜京月是自己的亲生子。 “其实不是很感兴趣,感觉听了会出事。”陈方旬结合前几次经验,不太想听了。 齐元霜用气声道:“可是你现在已经听到了。” “……小齐医生,有些事,不必说出口。”陈方旬有些后悔自己来别墅前为什么不先戴上他的耳塞堵住自己的耳朵,只要听不见,总归能避免祸端。 齐元霜憋笑道:“其实我感觉你听不听,你都会被卷进去。” 陈方旬这体质稀奇古怪,总会在各种情感纠葛里出现。 不过陈助能力出众,一群人被他吸引,把他卷进纷争之中似乎是格外正常的事情。 姜京月面色苍白坐在沙发上,连冷嘲热讽都没了心思。他听到了一点额外的动静,回过头,惨白的脸猛地爆发出一阵光彩来,几乎是带着极大的委屈望向陈方旬:“陈助——” 在见到他身侧的齐元霜时,瞬间垮下了脸。 齐元霜笑得很灿烂,用夸张的语气道:“Surprise!”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朝姜京月展开双臂,后者刚得知自己身世的茫然瞬间消失,给他气个半死,厉声道:“齐元霜,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敢和陈助一起来?” 齐元霜翻了个白眼:“你叫我来的,弱智。” 姜京月:“……” 陈方旬叹了口气。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懒得搭理姜京月,直接忽略掉他,开始挽袖子。 只挽了右臂,左臂有疤,露出来不大好,反正劝架,他单手都能把何思言和傅长阙掀翻。 他是会跑健身房健身,但身上的肌肉都是很早以前干体力活打架练出来的,和傅长阙这种专门泡健身房练出来的还是不一样。 至于何思言那个细狗身材,他都不用挽袖子。 “你要劝架吗?”齐元霜看他挽袖子的架势,话里头带了点遗憾。 “我去当裁判。”陈方旬面无表情道。 齐元霜在他背后无声狂笑,对他这种冷面笑匠毫无抵抗力。 姜京月看着笑到险些钻进沙发底下的齐元霜,很恶毒地希望他能直接笑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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