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还有十秒。 “如果对方也回应心思了,生活的苦难会磨平那颗长久的想要永恒的心,挑个合适的时间落下大棒就好了。” 陈方旬踩下油门,最后道:“再次一点的方式,开启一段新的旅程,长情的人总归是少数,多的是破镜难重圆。” 他语气平淡,诉说着无关紧要的建议:“毕竟人造的苦难是炼金石,现实的苦难才是粉碎机。” 齐元霜若有所思道:“陈助你还挺熟练的。” 陈方旬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回复他:“老板多了,见的事情就多了。” 他甚至当过棒打鸳鸯的那根棒,拆了几对不现实的爱情。 老板们不满,他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最后一个个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联系方式分组,标签是“当做拉黑”。 到了茗溪公馆后,齐元霜还是带着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下了车。 “陈助有空的话,请你吃饭。”他对陈方旬道。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再联系。” 他这个周末算是彻底泡汤,还没享受一会儿,第二日就是死亡星期一。 陈方旬换下西装,看着衣柜里的衣服,甚至已经丧失了叠衣服的乐趣。 坐在书桌前复盘时,他控制不住开始反思这一周的工作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现不对劲,乃至他这一周的工作强度比前段时间连续工作四个月,每天二十个小时还要高。 他这个铁打的人都有点撑不住。 陈方旬在日记上留下最后一句“工作的隐蔽性有待加强”,还是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打开每日星座运势。 【综合运势:明日整体运势欠佳,你可能会感到情绪波动和困扰,也可能受到他人的情绪影响,建议理性思考哦。】 【幸运物:蓝色圆珠笔】 陈方旬:…… - 南星科技。 “杨姐。”陈方旬到达总裁办时,秘书杨慧书已经到了,正在泡咖啡,见他来,打了声招呼:“小陈。” “宁总到了吗?”陈方旬放下公文包,抬手看了眼时间。杨慧书接好咖啡,压低声对他道:“在办公室呢,心情看着不是特别好。” 她还特意做了个阴沉的表情。 陈方旬有些讶异:“今天居然心情不好?” 作为他的老板之一,宁善渊的性格相较于暴君傅长阙,阴郁楼万霄,格外冷静淡然,情绪仿佛在他身上并不存在。 无论喜怒都看不出来的性格,今天居然会不高兴到露在面上,陈方旬只觉得奇怪。 “诶,这是什么,笔吗?”杨慧书瞟到他西装口袋冒出的笔尖,问道。 “对,圆珠笔。”陈方旬应了一声,话里有无可奈何。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圆珠笔带在身上,拿来记东西也不算古怪。 和杨慧书聊了几句后,他走向宁善渊的办公室,抬手敲了敲门。 宁善渊站在落地窗前,声音低沉:“进。” “宁总,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在会客室有与海漾科技的合作洽谈,海漾科技的乔总同时想约您的午餐时间。”陈方旬站在宁善渊身后,把上午的行程报给宁善渊。 宁善渊回过头,沉声道:“午餐时间我有安排。” 陈方旬记下他的吩咐,迅速观察了一番宁善渊的神情。 嘴角比平时要下沉几个像素点,眼神状态带了阴沉。 心情不好是真的。 陈方旬看了眼时间,上午的会议安排他已经全部吩咐下去,总裁办的几个秘书,杨慧书老资历不用担心,几个稍微年轻的也带出来了,宁善渊这边没有必须要他处理的事情,他还要赶到谢逐青那里。 “陈方旬。”宁善渊示意他坐到沙发上。 陈方旬捏了捏手里的圆珠笔,坐到宁善渊的面前。 他这位上司按照分类来讲应该属于科技新贵的类别,整个办公室装修风格和他本人一样冷淡疏离,相互配合间,更能衬托宁善渊的“淡”。 这种淡也延续到他和宁善渊的相处过程中。 工作九年,离谱老板不计其数,只有和宁善渊的工作是格外平静的,疏离淡漠,只有工作上的交流。 这点在楼万霄、傅长阙、何思言那群人事件后,更显出珍贵来。 陈方旬上班的心情都不免变得好一些。 “陈方旬,你有朋友吗?”宁善渊开口问道。 陈方旬:“……” 宁善渊并不擅长这种问题,开口问话也就显得格外生疏。 他也意识到自己话里带的攻击性,和陈方旬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我能明白您的意思。”陈方旬道,“我有朋友。” 宁善渊过了一会儿才犹豫问道:“那你会和你的朋友谈心吗?” 陈方旬眨了眨眼。 这个状况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很难想象宁善渊这样冷淡疏离的人和他“谈心”。 不过他想了想宁家那个遍地老古板的氛围,竟也觉得宁善渊的问话合情合理。 “我有时候会和他们谈心。”陈方旬道,但事实上他基本不和任何人谈心。 他并不擅长同他人剖析自我。 宁善渊犹豫地看着陈方旬,最后还是开口问道:“我有个朋友。” 陈方旬:“……??” 怎么又是“我有个朋友的开头”? 陈方旬心里滑过一丝不妙的预感,还是做出倾听的模样:“您说。” “我有个朋友,他对他的哥……他的一个长辈,”宁善渊的语速愈来愈慢,说到后来更是添了点难以启齿,“他对他的一个长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陈方旬:“……” 这个故事似乎格外熟悉。 “现在我想要劝他迷途知返,但不知道该说什么,陈方旬,如果是你,你会说什么?” 宁善渊看向陈方旬,问道。 陈方旬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把昨晚给齐元霜的那番回答说了一遍。 宁善渊低头思索他的回答,忽地开口问道:“那如果那个长辈身旁已经有人,是不是能打破他的幻想?” 陈方旬点点头道:“理论是这样,但那位长辈又是怎么想的呢?” “棒打鸳鸯这件事,如果都心软,不会成功的。” 他听齐元霜和宁善渊讲,就那点信息来回推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口中的叙述,对那位朋友都格外宽容。 甚至怀了几分仁慈。 这种仁慈如果长久存在,最后也就是所有人陪着那位朋友玩过家家而已。 陈方旬并不觉得他们能够真正劝住那位朋友。 “我并不是心——”宁善渊突然开口,又生硬道:“那位长辈并不是心软的人。” 陈方旬看向他,镜片后的目光藏了一丝怜悯。 嘴巴都漏成筛子了。 看来宁善渊就是那位“长辈”,结合前面说漏的信息,宁家的哪个孩子? 陈方旬在脑子里找到宁家的档案,根据各项条件筛选过后,最终锁定了两个人选。 “不是心软的人,就更好处理了。”他冷酷道,“早日让大棒落下,拖延着总归是钝刀子伤人。” 宁善渊:“你说的对,不该拖着。” 他的坐姿无论何时都保持着端正的模样,陈方旬坐在他对面,坐姿和礼仪教科书似的。 宁善渊注视着陈方旬,正色道:“陈方旬,你房贷是不是还没还完?” 怎么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方旬在外向来沉稳理性,但提到房贷心里不免有了心酸:“是。” “能请你帮那位长辈一个忙吗?”宁善渊问道。 “您先说。” 陈方旬向来不嘴快先答应,反问了宁善渊一句。 “你能和那位长辈订婚吗?” 陈方旬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喝水。
第13章 陈方旬第一次有些对自己太过贴心的举措产生了后悔的念头。 他何必多嘴说那么多? 让他当棒打鸳鸯那根棒就算了,毕竟也是他做惯的工作。但现在不仅要让他当那根棒,还要当鸳鸯之一,未免太过分。 有对象这个借口都不能用,他在所有老板面前树立的“奋斗职场第一线单身人士”已经被老板们完全记住了。 “如果是宁总的长辈,想必是位格外优秀的人,我这样一位普通的助理,与您的长辈并不相衬,他应当值得更好的选择。” 陈方旬微微笑道,语气诚恳认真。 宁善渊坐在他对面,蹙了蹙眉:“陈方旬,你是一位很优秀的人,不必妄自菲薄。” 陈方旬:…… 他开始思考宁善渊说这话是故意的,还是真心实意的。 婉拒对宁善渊这种做事干脆利落的人显然不太合适,陈方旬及时调整了一下话术,用求真的态度,希望宁善渊能给他说明白前因理由结果。 “宁总,我冒昧问您一个问题。”他道,宁善渊点点头:“你问。” “您为什么会选择我,想让我去和您那位长辈订婚?” 陈方旬态度很认真,眼神里甚至努力带了点真实的困惑。 宁善渊忽然陷入了沉默。 陈方旬隐晦地看了眼手表,留给宁善渊的时间并不多了,他还要去谢逐青那里上班。 沉默良久后,宁善渊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位长辈性格很静,并不喜欢吵闹,你做事果决话少,与他的性格习惯较为相配。” “再加上你与他之间的关系更好解释,有充分的证明,和你订婚并不会让众人意外,能让我那位朋友最快打破幻想。” 他的理由叙述越来越流畅,到最后重新以谈判桌上的面貌面对陈方旬,以最后开出的条件做结:“陈方旬,你的房贷还没还完,如果你和我那位长辈订婚,这件事能迎刃而解。” 陈方旬:…… 被抓到痛点了。 陈方旬幼年时的经历让他对“拥有自己的房子”这件事有极强的执念,再加上租房之旅和住酒店之旅屡次倒霉,就没有顺遂过,更是加深了这个执念。 拿还房贷利诱,陈方旬不可避免地想了想还完房贷后的场景。 他没说话,宁善渊也没开口,而是沉默地观察他的反应。 这样的场景在他与陈方旬的初次见面时也发生过。 他清楚记得陈方旬来到他办公室,同他介绍自己的身份时的场景。 “宁总您好。”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银边眼镜,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我是您的新任助理,陈方旬。” 那天是个晴天,四十层高楼外的日光透进明净的落地窗,他从此拥有了一位能轻松跟上他的思路,永远跟在他身后,保持恰当距离的优秀助理。 然而今天他们不再讨论工作,而是“婚姻”。 “房贷尚且在我的承受能力内,多谢宁总关心。”陈方旬的幻想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收回思绪对宁善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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