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旬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对他而言,他和齐元霜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他们谈论,这些是他的私事,他没有必要回答。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助理,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寿宴上。”陈方旬平淡道,“车祸后身体也没好全,便想着好好休养。” 他找理由时也不会让人挑出错处,宁善渊一时间哑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彼此之间只有沉默。 “时间不早了,宁总早点休息。”陈方旬同他说,挂断了电话。 他长舒一口气,眺望远处繁华夜景,收回视线往主卧走。 齐元霜已经洗完澡,正在吹头发:“我洗好了,方旬你洗澡吧。” 陈方旬脱下西装外套,单手解开衬衫扣子,拿上睡衣往浴室走。齐元霜站在洗手台前吹头发,头毛在暖风中乱飞,连带那张俊秀的脸也跟着五官齐飞。 他经过的时候看了眼,实在看不下去齐医生对待自己的粗暴劲儿,拿过吹风机,降低风温,替他吹头发。 吹干之后摁掉开关,把吹风机挂在墙面的挂钩上。 “吹个头发而已,对自己那么凶。”陈方旬道。 “这样比较快。”齐元霜发梢打了点卷,蓬松顶在脑袋上,刘海全都放了下来。他本来就显小,这会儿瞧着年纪更小了。 陈方旬把他移出卫生间,关门进淋浴房洗澡。 等他洗完澡吹完头出来,齐元霜已经窝在床上了,正拿着手机打消消乐,见到他时立马掀开被子殷勤道:“”陛下,我已经暖好床了。” 他一天嘴巴不贫就受不了,更别提今天还因为回了趟宁家心情格外糟糕,晚上才恢复过来。 嘴巴也跟着一刻不停。 陈方旬无语道:“这回又是什么剧本。” “您想是什么那就是什么。”齐元霜放下手机,跪在床上,伸出双臂朝着陈方旬一拜,毕恭毕敬道。 陈方旬:“……” 他有时候真的会因为齐元霜莫名其妙的戏瘾感到茫然。 “跪安吧。”陈方旬抱臂站在床边,低下头去看他。 齐元霜抬起头大惊失色:“就不能留下来侍寝么陛下。” “你是什么身份啊。”陈方旬看得好笑,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头顶。 齐元霜思索后开口:“我能是蓝颜祸水吗?” “那我就是昏君。”昏君对祸水,剧本合理了,陈方旬接话倒是接的很快。 齐元霜再一次大惊失色,双臂一展又拜了拜,掐着嗓子道:“陛下圣明啊!” “……” 陈方旬拿他没辙,无奈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成鸡窝头,又探下去掐了把他的脸:“不闹了,被子盖好睡觉。” 齐元霜嘿嘿一笑,钻进被子里,陈方旬刚一躺下,他就骨碌碌滚了过来。 生病那会儿同床共枕还有所顾忌,分了两个被窝,如今关系一确定,被子也只剩一床了。 陈方旬一低头就能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没有一点困意在里头。 “不困吗?”他开口问道,问完才觉得这是个废话。 齐元霜平时这个点比谁都清醒。 “不困。”齐元霜说道。 陈方旬伸手关掉卧室的大灯,只留了床头的夜灯。光线昏黄柔和,齐元霜换了个更舒服的躺姿,侧躺着看陈方旬的面容。 “很像在做梦。”他低声道。 陈方旬不知道他这种奇妙的漂浮感来源何处,还是出言安抚道:“真的,要掐一掐吗?” “不掐。”齐元霜开口拒绝,往陈方旬的方向又缩了缩。陈方旬伸手摸了摸他的左脸颊,季俞琴扇的那一耳光也就当时留了红痕,去便利店那会儿痕迹已经淡化不少,现在看不大出来。 他轻声问道:“还疼不疼?” 齐元霜本来想摇头,想了想还是换了个答案:“当时疼。” 陈方旬朝他的脸上轻轻吹了口气,又伸手贴了贴:“不疼了。” 当时那个巴掌的确把他也吓到了,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季俞琴会突然发难。 对着已成年的孩子扇耳光,身侧还有“外人”,连点脸面都不给人留,当真是过分。 无论如何,打脸都不应当。 “都是当时疼。”齐元霜抬眼看向陈方旬,轻声喃喃:“现在已经不疼了。” 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他自己也努力走了出来,一直计较以前的疼痛,会忽略现在拥有的蜜糖。 “以前的疼也要计较。不计较伤口不会好。”陈方旬正色道。 他们都对彼此的问题格外清楚,却对自己的熟视无睹。 “知道了。”齐元霜说,“我会记得。” 时间不早,陈方旬低下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晚安吻。” 小夜灯被关上,齐元霜原以为他会睡不着,但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他在陈方旬怀里来回翻了两个身后,就闭上了眼睛。 睡得很熟。
第87章 难得一次早睡,齐元霜醒得格外早。他睁开眼时,大脑最先给出的反馈是困惑,并不知道身体处于什么环境当中。 醒觉片刻后才意识到昨晚他和陈方旬同床共枕了。 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陈方旬还在睡,半搂着他,手臂横在他的腰间,把他圈在怀中。 呼吸平稳,眉眼沉静,没有蹙眉,也没有噩梦缠身。 他睡相和睡颜一直都很文静,睡颜甚至能看出点乖巧的意思。 齐元霜盯着他,心软得一塌糊涂。一晚上的漂浮感忽地沉了下来,他躺在松软的被褥中,脚踏实地,晃晃悠悠的心彻底安定。 “嗯……什么时候醒的?”陈方旬声音沙哑,左手往床头柜摸了摸,拿到手机后看了眼时间:“六点……你今天醒那么早?” 他还以为齐元霜至少要睡到平时的时间。 “很早就醒了。”齐元霜笑了笑,“而且我平时熬夜,起床时间也就比现在晚了一个小时,昨晚甚至没熬夜,早点醒不是正常的吗?” 陈方旬随意抹了把脸,刚坐起身,齐元霜就凑过来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 “有点扎。”他对陈方旬说。 “有胡渣当然扎。”陈方旬道,顺手摸了把齐元霜干净的下巴:“你是真的不长啊。” 齐元霜打了个哈欠:“我爸也不长,家里遗传。” 这件事让他一度非常骄傲,因为早上省了笔剃胡子的时间,能让他多睡十分钟。 两人在床上搂搂抱抱到六点半,是陈方旬平时起床洗漱的时间。 陈方旬掀开被子下床,回过身一看,齐元霜还在盯着他发呆。 “还在醒觉?”陈方旬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齐元霜回过神摇了摇头:“已经醒了。”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陈方旬的身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很是古怪。 陈方旬后背发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最后一把掐住他的脸:“看什么呢?” 齐元霜被他掐着脸,被迫抬头看着他,嘴唇被挤成鸭子嘴,含含糊糊回答:“蛇魔都米有……” “楼万霄讲别的东西一点不信,说我阳痿你就信了,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故意?”陈方旬手指掐了掐他的面颊,看着他柔软的双唇弹了弹。 齐元霜没说话,那双眼睛却和会说话似的,朝陈方旬眨巴,明亮狡黠,试图把自己求饶的心思传递出去。 陈方旬松开他的脸,揉揉掐出来的红痕,没好气道:“蓝颜祸水,这回要说什么?” 不是你自己和楼万霄说自己阳痿的吗? 齐元霜其实想这么和陈方旬说。 但只是想想,他总觉得说出来之后自己会倒霉,于是换了另一个说法。 齐元霜本来是坐在床铺上,被子下的腿动了动,换成跪坐,掀开被子后膝行到陈方旬的面前,一只手勾住了陈方旬睡裤的边缘,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要我帮你吗?” “有件事我还没和你说。”他的食指和拇指指尖相抵,圈出一个空心圈,抵在双唇上,朝空心圈伸出一截淡红色的舌尖,又慢慢收了回去,放下手,面上神情乖巧,语气却格外暧昧:“其实我能给樱桃梗打结。” 陈方旬睫羽微敛,垂眸盯着他的双唇,忽然抬手,手掌盖帽似的盖在齐元霜的脑袋上,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 齐元霜:“……???” 他全然没想到陈方旬会是这个动作,整个人呆坐在原地,震惊到掉色。 陈方旬好笑地看着他:“多谢好意,但不用了。” 齐元霜还呆坐在原地,成了一尊雕像,陈方旬心情颇好地往卫生间走,人快走进去了,又探出半边身子,对跪坐在床上的齐元霜道:“哦,舌头给樱桃梗打结这个,我也会。” “谁要和你比这个啊!” 齐元霜脸红成热水壶,卫生间门一关上后,他就在床上疯狂打滚,最后上半身直接摔在了地上。 陈方旬本来站在洗手台前刷牙,听见重重一声后打开了门,无可奈何地看着仰头看他的齐元霜。 “意外。”齐元霜对他说道,朝他嘿嘿一笑。 陈方旬叼着牙刷,看他很灵活地翻了个身,轻松翻回床上,还要硬凹松弛感看着他。 “……” 陈方旬一脸无奈,重新进了卫生间,并再次关上门,试图给齐元霜留了点脸面。 小孩子心性。 他摇摇头,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开始漱口。 洗完脸后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他开口道:“直接开门。” 齐元霜拧开门,站在门口打量他:“早餐吃什么?” “你定就好,我不挑。”陈方旬已经在脸上抹好剃须泡沫,拿着柄剃须刀准备剃胡子。 他不习惯电动,都是手动自己慢慢剃。 齐元霜靠着门框,静静打量他,陈方旬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手痒?” 看他的视线太热烈了,陈方旬想忽视都没用。齐元霜眼睛一亮:“可以吗?” 陈方旬把剃须刀递给他,握着齐元霜的手教他怎么刮胡子:“轻轻带过面颊就可以了。” 齐元霜一双手格外稳当,持手术刀的手换了剃须刀也没有半分颤抖,专注地盯着陈方旬的面颊,手上没有施加太大力气。 认真到近乎小心翼翼。 刮干净后,他才放下剃须刀,彻底松口气。 “没必要这么紧张。”陈方旬洗干净脸,拿过须后水抹在下巴上,失笑道。 “怕刮破你的脸。”齐元霜往牙刷上挤牙膏,“要刮破了我会后悔万分。” “看来很喜欢我的脸。”陈方旬慢悠悠道。 齐元霜指指他,得意道:“休想拿这个问题给我挖坑,我喜欢你这个人,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陈方旬捏了捏他的脸:“所以早餐吃什么想好没?” 齐元霜含含糊糊道:“清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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