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对你很好。”林晓培看着阮青屿说。 “凌总性格好,对人都这样。”阮青屿应付着,凌泽在自己这里是性格好,别人那里他就不敢保证。 “哦?但是滨城合作协议的事情,他一直不肯松口,很强硬呢。”林晓培话里带话,就差直接说阮青屿胡说八道了。 “这事我来香格里拉前就听说了。”阮青屿说:“每个酒管要求不同吧。” 这时,林晓培的手机震了下,提示有微信进来,她反扣手机,没有看。 “阮工,我就直说了吧。你去帮我和凌泽说说情,早点把协议签了。我这里日子也好过点。”林晓培说。 阮青屿一愣,他没想到林晓培会为酒管协议的事找自己。虽然阮院长也说过让自己去找凌泽要业主票,但那明显是嘲讽,并不是认真的。 “晓培姐。”阮青屿换了个称呼,踌躇着要怎么拒绝。 他知道凌泽手头有权,但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强硬不松口;他也知道就是一丁点指标不满足设计标准,并不会有太大影响。但这是凌泽自己的决定,他插手并不合适。 更何况,他和凌泽这星期才开始重新厮混一起,中间隔着六年,自己无论如何是没资格去管凌泽的事。 “青屿啊,我也不是要你一定去说服他,蛮问问就行。”林晓培也跟着换个叫法。 “他肯定不会同意,问了也是白问。”阮青屿还是拒绝。 “你这么了解他?”林晓培又笑起来。 阮青屿耳根又热起来:“不了解,我也就这星期才和他走得近一点。” “哦。”林晓培长长的一声知晓。 阮青屿觉得这下更说不清了,怎么一股权色交易的味道。 他给自己开了瓶饮料,仰头灌起来,没喝两口,余光就瞥见凌泽走进自己房间。 “晓培姐。”凌泽向林晓培没表情地点点头。 “哟,跟这么紧的,那我走啦,不打扰你俩。”林晓培哈哈笑着起身,拍拍阮青屿的肩:“记得啊,帮我说说情。” “哦。”阮青屿一时回答不出话,只能随便答着,把林晓培送出门。 等他关上门,凌泽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从背后揽住自己,下巴靠着肩膀,鼻尖在自己耳垂蹭着。 “今天的阮螃蟹没有海腥味了,是一股草药味。”凌泽幽幽地来了句。 阮青屿笑出声,凌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开始有点摸不清,一分钟前,在林晓培嘴里,他还是个一丝不苟的铁腕高管,转眼这人就埋自己身上满嘴胡话。 “晓培总来找我,让我和你说说滨城酒店合约的事。”阮青屿想着,就一件事,速战速决,有就有,没有就拉倒。 “嗯。”凌泽还是把头埋在阮青屿肩膀上,哼哼着。 “泳池可以想办法,客房面积其实差不太多。”阮青屿握着凌泽的手,任由他蹭着:“你们酒管的标准……” “阮青屿。”凌泽抽回手,松开阮青屿后退了一步:“H酒管集团的设计标准,你不会没读过吧?三四百页,两年更新一次,同时配合大陆市场有简体中文修订版本。” “我知道。”阮青屿回答,他原本想说的是,你们酒管的标准既然达不到就算了,这也不关设计院的事。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着林晓培来我这里反复?我不签协议,酒店盖不成,你们的设计合同会被终止,设计费就少了,是吗?”凌泽盯着阮青屿问。 阮青屿一愣,凌泽说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有病吧,凌泽,合同终止或者调整设计费关你什么事?” “你不想签合同就不签,关我设计院什么事?全世界就你家一家酒管公司吗?拽什么啊。” “我还巴不得林晓培他们把相邻地块盘过来呢,那破坑跑路了我一百多万,我正愁得不行呢,赶紧处理吧,搞不好我还能分到几千块苍蝇腿赔偿金呢。” 阮青屿一恼火,噼噼啪啪倒豆子,把自己被跑路设计费的破事骂了一遍。 “这不还是设计费的问题?”凌泽反问。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阮青屿更火大,自己完全就没考虑过的事情,却被对面这自以为是的人一口锅扣下来,关键还扣得挺准,自己翻盘都找不出理由。 “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小设计院,达不到您这全球连锁的大牌酒店集团设计要求,您去找和您一样的外国人去吧,你们外国人的标准,你们外国人自己去执行。” 阮青屿把门一开,把凌泽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
第38章 我背你 自古以来, 甲方与乙方总是不共戴天,正如业主与设计院, 永远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可偏偏现在凌泽就是业主,矛盾不约而至,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阮青屿背靠着客房门,气得不行。 凌泽站在门外,门铃按个不停连带着拍门:“阿屿,你开门,你听我说。” 阮青屿依旧背对着门,一动不动。 “阿屿。”凌泽接着在门外低声唤他,声音从门缝里隐隐传入耳膜。 很好,以前是双腿,现在是连双手都不听大脑的指挥, 等阮青屿反应过来,门已经被自己的手打开一条缝。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冷风顺着门缝灌进房间,激得阮青屿瞬间清醒。 “滚,滚,滚。”他骂了一句, 反锁房门,走进卧室, 卧室门一关,世界瞬间清静。 他有点搞不懂自己和凌泽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两人在学校时候, 从来不吵架。凌泽说什么, 他都听;他想要什么, 不用开口凌泽都能办到。 现在, 两人似乎总是在各自的营地;他想的, 凌泽看着不太懂;凌泽说的,自己也不想听。明明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好好的,但有些事情,却是一点就炸。 阮青屿向来就不是当缩头乌龟的性格。 遇到喜欢的东西,拼了命都要往上扑;遇到难解决的问题,就要想破脑子解决。他躺床上思来复去,得出一个结论,也许是国外住的时间久,凌泽染上那群白人自傲的臭毛病。就像看到自己就切换回英文交流的GEN设计二代一样,傲慢。 想到GEN设计,阮青屿心里的火只能烧得更旺,他蹭蹭从床上爬起,裹着被子,坐到书桌前,调出电脑里的项目地形图,开始在拷贝纸上涂涂画画。 设计这事,不仅耗费脑子,还会消磨人的情绪。画着画着,阮青屿便不太在意和凌泽置气这件事。 就像六年前,他怎么也找不到凌泽,最终的解决办法,是把自己埋在设计院的图纸里,不留空闲,一埋就是六年。 可现在不是六年前,凌泽在自己脖子上留的牙印还在隐约作疼;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肚子也挺饿,阮青屿开始忍不住想要找凌泽,吵架归吵架,饭总是吃的,等吃饱后,有力气就和他讲讲道理。 三分钟后,阮青屿不听话的双腿,已经把自己带到凌泽的房间门口。 他按了会儿门铃,没人,等了会儿,没穿外套又冻得发抖。 阮青屿骂了自己双腿几句,没出息的东西 他带着自己的双腿回房间,走到露台,看到那串气球,双手又不听话,牵上气球进了屋。 阮青屿又骂了自己双手几句,没出息的东西。 他把被子裹身上,拿起气球,又挂回露台。 月亮才上来,烟白色,挺圆,像被弹了烟灰的白瓷盘,蒙层灰,不太清澈。 阮青屿对着月亮裹紧被子,在露台上抽起烟来,想想又把放庭院的小火炉提到脚边烤着;他坐在露台摇椅上晃着,凌泽不在房间,出门回来后总是要来找自己,自己在露台等着也行。 没出息,就没出息,全身上下都没出息。 南方人没烤过火炉,露台上冷热交织着,阮青屿竟舒服得昏睡过去。再醒过来,是被门外电瓶车滴滴的倒车雷达吵醒的。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就出发,酒店离机场近两小时车程,估计搭乘的早班机。 阮青屿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问凌泽今天什么时候出发,打开手机一查,每天只有一个班次直飞北京,起飞时间是早上六点四十五分。 他坐直起身,浑身紧绷起来。也来不及找外套,就这么穿着短袖T恤,冲到露台栏杆边,往电瓶车的方向看去。 天光幽暗,墨蓝间电瓶车的尾灯泛着幽幽红光,沿着草场间的小石板路,往酒店大门方向开去。 阮青屿盯紧电瓶车,试图看清车上坐的是谁,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见电瓶车后座横放的行李箱上,行李牌耷拉下,挡着小半尾灯,随电瓶车在石板路上颠簸着。 他一眼认出那是凌泽的行李牌,和自己的一模一样,那是自己和凌泽在丽江玩的时候,酒店送的纪念品。 凌泽难道又要像六年前一样不告而别? 阮青屿什么都管不了,他穿着拖鞋,急匆匆地跑下楼梯,冲出庭院,往着电瓶车的方向追去。 凌晨的草场空无一人,偶有虫鸣哇叫,电瓶车开得飞快,等阮青屿气喘吁吁地追到大堂附近时,已经找不到电瓶车的踪影。 大堂里灯火通明,阮青屿喘着粗气冲进大堂,里面竟只有桑吉一个人在前台,胸前依旧戴的是实习生的铭牌。 桑吉看到阮青屿,咧嘴打起招呼:“阮工,早上好。” 他看到阮青屿确实很非常高兴,那天他和阮青屿诉苦后,隔天自己的实习期便从三个月缩短到两个月。 因为集团重新调查香菜汁事情失误缘由,得出主要责任人应该是把桑吉临时调岗的后勤总监的结论;桑吉没有受过完整的餐饮部培训,程序疏漏出错是必然结果,惩罚措施也根据员工手册重新调整。 “桑吉,行,行李呢?”阮青屿问得断断续续的,又喘,头又痛的。 “你在找行李箱吗?要去机场的是吗?”桑吉问。 “对,行李箱,挂灰,行,牌的。”阮青屿连嘴都快张不开了,他的太阳穴马上要炸开。 桑吉照顾过阮青屿一夜,知道他体质易高反,看着阮青屿喘得话都说不清,赶忙拆了一瓶氧气让他罩上。 “阮工,你按着送气键,不要松开。”桑吉交代道:“行李箱已经被送到大门口了,你要拿东西是吗?我开电瓶车送你去,你先吸氧下。稍微晚点出来,外面冷。” 桑吉急匆匆地拿起车钥匙跑出大堂,从楼栋后门开出台电瓶车,在大堂前接到阮青屿。 电瓶车飞快地往酒店入口方向开,一直追到大门口的白塔边,却已经太迟,阮青屿坐在电瓶车上,眼睁睁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路虎,闭上双眼。 “阮工,不好意思,没赶上,他们出发已经去机场了。”桑吉抱歉地挠了挠头 “没事的,桑吉,我下车,自己走回去。”阮青屿说:“你赶紧开车回大堂吧,前台没人,被发现,你又要降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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