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挽青搓了搓胳膊,起身去将玻璃门关紧。 她不知道何俊怎么找到的她,但看这意思,他应该跟踪她有段时间了。 只是为了要钱? 陈挽青揉揉眉心,又取来毛衣给自己披上。 屋里暖气一向足,但今天却有些不够,总觉得冷。 陈挽青在沙发上发呆,没一会儿,手机震了起来。 赵客发完微信一直没有回音,正好眼下他也没事,就打来了电话。 听到那个声音,陈挽青心里安定了几分。 “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了?”陈挽青语气如常,“没去山上?” 赵客和杨光去了梁程妈妈老家,没有找到人。 他们当时还有些慌,好在和邻里打听之后,得知梁程就是回来了,只不过又走了。 赵客带着杨光在周边找,最后在山上找到一座寺庙,被僧人告知梁程在这里闭关修行,不见人。 “还跟我们拧着呢。”赵客说,“杨光现在在那儿听和尚们念经,我下来清静会儿。” 陈挽青笑笑:“这次任务艰巨,辛苦赵老板了。” 赵客也笑了:“只要他不剃度,我就能给他带下来。” 两人又随口聊了聊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陈挽青原想和赵客分享买下茶厂这件高兴事,但此刻却又怎么都提不起劲儿开口。 赵客问:“还好吗?” “好。”陈挽青头枕在膝盖上,“民宿里没什么客人,很太平。” “我问你。” 鼻尖微微发酸,陈挽青看着手腕上的音符手链,回道:“我能有什么事?也好啊。” “那就好。”赵客沉沉气,“我这边用不了几天了,等我。” * 之后的三天,风平浪静。 陈挽青既没有收到任何短信,也没有转角见鬼,仿佛那天何俊的出现就是场噩梦。 可现实就是现实,发生过的不可能变成没发生。 上午,陈挽青带赵一毛出去遛弯。 走在一条相对僻静些的小路上时,赵一毛突然叫了起来。 没了上次的躲躲藏藏,何俊大大方方从角落里走出来,冲着赵一毛说嗨,笑道:“姐姐,这狗太灵了。怎么训练的?我姐夫牛逼啊。” 陈挽青握紧牵引绳,摸了摸赵一毛以作安抚,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上次还没把话说清楚?” 何俊坐在路旁的石墩上,还在笑:“我知道姐姐你忙,没工夫搭理我。只要姐姐帮我这一回,我保证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多少?” “五百个?” “……”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三百个吧。” 陈挽青怀疑何俊不仅跟踪她,还调查了她。 这ῳ*Ɩ 趟回宣旸,陈挽青手里除了这几年工作攒下来的积蓄,再加上卖掉海宁湾那套老房子的钱,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个。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陈挽青问,“出事了?” 何俊耸耸肩:“我做生意啊。这不向你和姐夫学习么,我也干些正事。” 陈挽青点头:“那就去找个工作吧,你不适合做生意。”说完,转身离开。 何俊眼神一变,站起来要拦人,赵一毛直接怒吼一声,毛全炸了起来,挡在陈挽青身前,进入攻击状态。 “死狗。”何俊咬牙,“以为我……” “注意你的言辞。” 何俊冷哼,瞪了赵一毛一眼,又坐回石墩上:“姐,咱们好歹姐弟一场,何必太绝情呢?我就要钱,给了钱我肯定走。” “我不是你姐姐。”陈挽青说,“你要钱要不到我头上来。” 何俊点点头:“行,那我就找姐夫要。” “……” “也不知道姐夫听没听过马振迁的大名呢?”他啧啧道,“也好办,网上一搜就有。那么大的通缉犯。” 何俊以为他说那个名字,陈挽青就会怕。 但事实上,陈挽青早怕过了,怕的都已经麻木了。 “这人是有名。”她说,“不然也不会让你妈被判了那么多年。” “……”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从我这里要不到一分钱,赶紧离开吧。” 陈挽青牵着赵一毛从小路出来。 她脸色不太好,冷冰冰的,拐弯时不小心撞到冯歆悦,冯歆悦被她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陈挽青忙说,“没事吧?” 冯歆悦摇头,眼神往小路那边瞟,问:“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没谁。”陈挽青说,“一个问路的游客而已。” 冯歆悦将信将疑,又向小路那边瞧了瞧,没吱声。 晚上,大家聚在小餐厅吃饭。 郭姐做的番茄牛腩堪称一绝。 金爷炫下去两大碗米饭,连麦小米最近嚷着减肥,都管不住嘴,也吃了好多。 唯独陈挽青没怎么动筷。 “怎么了,挽青?”郭姐问,“是不合你口味吗?我再给你做点儿别的去。” 陈挽青回过神说:“没有。味道特别好,是我不太饿。” 说着,她象征性地多吃了两口,就先回房了。 金爷问麦小米这是怎么了? 麦小米也不知道,没准儿是亲戚到访吧。 陈挽青洗完澡早早躺在了床上。 她强迫自己别想太多,可只要一闭上眼,过去的事就跟闪回的电影似的,不停播放…… 翻了个身,她想找本书看看。 刚一伸手,就听啪地一声,小夜灯灭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 陈挽青后背紧跟着张开毛孔,凉气往里面灌,激的头皮发麻,她赶紧去开其他的灯,就发现屋里的灯都不亮了。 金爷这时候在“love日落海”的群里发消息,特意@了她,说后面小楼的线路又出现故障了,约了师傅明天一早来修。 借着屏幕的那点儿亮光,陈挽青稳了稳,回复:[好的] 金爷:[卫生间最里面的柜子里有应急灯,挽青你拿的了吗?要不我过去一趟?] 今天金爷值班,就住在前楼的休息室。 陈挽青想着这么冷的天,别折腾人了,说自己可以。 她打开手机带的手电筒,贴着墙往卫生间走。 其实这手电筒开的不如不开。 恐怖电影里不都演了么,照着照着,就照到一张青白的脸,瞳孔肯定没有,鼻孔下面还流着血…… 陈挽青脚发软,人快要瘫了。 她咬咬牙,眼看就要到卫生间,手电筒的光晃在镜子上,她又被反射出来自己的影子吓的蹲在了地上,迟迟不敢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嗡嗡作响,屏幕上出现“赵客”两个字。 “喂。” 这一声带着克制的颤音听得赵客心也跟着颤了颤。 “没事,我在了。”他说,“还没拿到应急灯?” 陈挽青:“我不敢进卫生间。” 赵客顿了两秒,先是笑了一声,然后才说:“卫生间怎么了?那是人生最重要的场所,没有之一。我小时候有次闹肚子,为了找它,都快哭了。” “你还会哭?”陈挽青问。 赵客说怎么不会,他又不是小动物:“要不我哭一个给你看?” 陈挽青轻轻一笑。 赵客听出来了,不由得暗暗松口气。 两人讲着电话,陈挽青找到应急照明灯。 灯一亮,黑暗无所遁形。 陈挽青爬上床,躺进被子里,僵硬的身体渐渐得以缓和。 “瞧你这点儿胆子。”赵客打趣,“一睡觉就得开一宿的灯,多费电。” 陈挽青吸吸鼻子:“我用节能的还不行?” “节能的就不用电了?” “……” 陈挽青心说这人真是一点儿不体贴,知道她怕黑得开灯,就跟她矫情用电。 她一时不想跟他说话,没过几秒又听—— “你以后就和我睡,我不用电。” 男朋友总是没个正经怎么办? 上一秒生气下一秒就又消气了会不会伤身体? 陈挽青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压不住嘴角的笑:“你是灯吗?会发光?” 赵老板绝不走入自证陷阱,当即反问:“灯会抱着你吗?” 实在没忍住,陈挽青笑了。 赵客让她别笑,说这说大事儿呢,严肃些。 “这算什么大事?” “事关幸福,你说大不大?” “……” 陈挽青抿抿唇:“睡一起就是幸福?” “不然呢。”赵客故意拖长尾音,沙沙的嗓音在夜里格外勾人,“当然,这个幸福还可以再进一步,朝向更高的那个‘幸福’前进。” 陈挽青握着手机,也不知道是自己耳朵热,还是握久了手机热。 她还没忘之前火车站分别时,他发的微信,想必当事人也不可能忘。 两人一时沉默住,心思却往一处去了。 赵客站在阳台上,手指夹着烟猛吸了一口,快速燃烧的火星不及他欲望的猩红灼热。 过了将近一分钟,赵客哑声问:“想我了吗?” 陈挽青没答,只有一声稍微重了那么一点儿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到了千里之外。 赵客兀自笑了笑。 又过了一会儿,杨光从屋里敲了敲阳台的门。 陈挽青听见了,让赵客去休息,赵客说:“这才几点?” “你不累?”陈挽青问,“每天山上山下来回跑。” “不累,就多走几步路。” 赵客今天已经见到了梁程。 赵老板同样不会整煽情的那一套,开门见山,告诉梁程不跟他走,他就把日落海关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人这么多年的兄弟就当他当初瞎了眼。 梁程坐在蒲团上一言不发。 良久,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有了这句松口,后面再劝劝也就差不离了。 “解决好梁程这件事,我打算闭店一段时间。” “闭店?” “嗯。”赵客吐口烟圈,“过完年再开。我想理理之后的发展思路。” 发展思路? 这话从赵老板这个实干派嘴里说出来,过于违和。 赵客嘶了声,有点儿不服气:“我也是个头脑与能力并重的人才好吗?我就是嫌麻烦,好多事懒得弄。” “那现在怎么不懒了?” “来劲儿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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