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抬手按住他,在他想要帮自己擦掉眼泪的时候,低头吻住了他。 “唔……哥哥……” 裴溪洄的眼睛猛地瞪大,很快又像月牙般弯起。 靳寒的呼吸很乱,唇舌很烫,不容分说地闯进来卷住他的舌尖,大手死死扣在他后腰上,强硬不容逃离,仿佛想要这样一口一口把他吃进肚里。 裴溪洄的腰被他按得很疼,隔着单薄的睡衣能感受到他掌心那些茧的分布。嘴唇一定被咬破了,脖子被牢牢掌控着,就连下巴那里都留下一道拇指按出的指印。 他被哥哥握在怀里,压在腿上,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分每一毫都被哥哥侵占着,喉咙里发出几声舒服的哼叫,沾着血的脚趾全都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浑身像被泡进咕嘟咕嘟的温泉里,再灌进一杯烈酒,又热又爽,痛快得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嘴巴里终于空掉的两三秒,是哥哥留给他换气的时间,但他又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哥哥……进来好不好,我好想你……我想抱着你——啊!” 靳寒扬手抽了他一巴掌。 “你总是这样,把我的心伤透了,又来说好听的赎罪。” 可他偏偏就吃这套。 “因为我不懂啊。”裴溪洄咕哝咕哝地卖乖,“我那么笨,还爱钻牛角尖,很多事哥不告诉我我就不明白,就会走岔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不管遇到什么事会第一时间和哥说,好不好?” 他用尽全力抱住哥哥,觉得踏实心安。 靳寒啧了一声:“脚上还有伤。” “不碍事的,一点都不疼。” “碍我的事。”靳寒把他扯起来丢在床上,自己跳下去,“上完药再说。” 裴溪洄被丢得晕乎乎的,扭头看到哥哥已经走掉了,心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满足,从哥哥离开到现在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趴到哥哥枕头上蹭了蹭额头。 靳寒回来给他上药,他直勾勾地盯着哥哥的左臂。 靳寒睨他一眼:“看什么呢?” “是在这里吗?”裴溪洄问,“定位器。” 手上动作猛地顿住,靳寒眉心皱起,两秒后明白过来:“霍深来了?” “嗯,除了他没人能拿到哥的电脑。” “你就让他拿?” 一点家都不看啊。 裴溪洄笑起来:“因为我也想知道哥哥的秘密。” 笑完眼眶又变得湿润,抓住哥哥的手臂问:“装在哪里呢?” 靳寒点了一下靠近手肘的位置。 裴溪洄低头亲亲那里。 很难想象,人不是地皮,只要购买下来就可以写上自己的名字。但靳寒的手臂上,确确实实写着裴溪洄的名字,这一块血肉为他存在,归他所属。 前面十八年岁月在此刻变成一道枷锁,一头锁住哥哥的手臂一头锁住他的小腿,没有任何事能将他们分割。 脚上的伤处理好了,靳寒抱着他躺下来,他趴在哥哥手臂上,像只啄木鸟一样,一下一下不停地亲吻装有定位器的皮肤,亲着亲着眼泪就滑下来了。 “我离开哥超过70公里,它真的会放电电你吗?” “嗯。” “疼吗?” “不疼,只是会突然一下,第一时间提醒我你出了安全区而已。” “那哥出差的时候怎么办呢?岂不是会一直电你。” 靳寒哭笑不得:“脑子不转的吗?出差的时候我就关上了,你当我受虐狂啊。” “太好了。” 裴溪洄心里好受一些,低头认认真真地在那里吸出个草莓印,眼泪吧嗒地说:“那能不能把电击功能永远关掉啊,或者我们俩换换,把母装置换给我,超过70公里了就电我,我立刻就退回去了好不好?我舍不得你被电,我都心疼死了,为啥不能装一对正常的定位器啊……” 靳寒没作声,手指伸进裴溪洄的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 “还记得小时候我带你看的第一部 电影吗?” “嗯……记得一点。”裴溪洄想了想,“好像是讲一家三口的。” “对。爸爸带儿子去车站接妈妈,一扭头儿子就没了,被坏人掳上火车,爸爸立刻报警,警察立刻出警,很快锁定了坏人所在的火车,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就抓到了坏人,但儿子已经被害了。” 裴溪洄张张嘴巴,一阵心惊。 “我觉得可怕,捂着眼睛没让你看。” 裴溪洄心有余悸:“确实可怕,只晚了二十分钟,孩子就没了。” “他晚了二十分钟,而我晚了两个小时。” 靳寒冷不丁一句,让裴溪洄定在原地。 “哥是说……我也失踪过?” 靳寒垂下脑袋,额头上鼓起一层青筋,仿佛在回忆一件可怕的往事。 “我曾经失去过你,两个小时。” “那是我这辈子过得最长最黑暗的两个小时。” 小时候看完那部电影,靳寒就做了噩梦,之后十多年,他反复不停地做着那个噩梦,只要裴溪洄离开他的视线太长时间,他就会把弟弟的脸代入到那个可怜的儿子身上。 心理医生说这是很多家长在孩子幼年期会患上的分离焦虑,等孩子长大就好了。 但自从三年前裴溪洄失踪开始,它对靳寒来说就是绝症,一辈子都治愈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溪洄钻进他怀里,和他额头贴着额头。 靳寒缓了好久才艰难开口: “三年前的7月16号,你被坏人抓走了,我在外地,没及时发现,两个小时后裴听寺打电话给我说找不到你了,我才发现你丢了,就这两个小时,你被带去一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地方,等我终于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折磨疯了,我进门的时候,你正对着自己的脑袋开枪……” 一道闷雷在天边乍起。 刺目的闪电从古堡顶部的天窗刺进来,照亮靳寒的双眼。 裴溪洄猛地哆嗦一下,浑身汗毛竖起。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听懂靳寒这段话的含义。 “哥是说……我被、被坏人抓走……折磨疯了……还当着你的面自杀……” 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靳寒应激一般颤抖起来,裴溪洄连忙抱住他,把他的脸按进自己胸口,学着他哄自己的样子拍拍他的后背,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恐惧:“那哥哥怎么办呢?” 靳寒抬起头来:“……什么?” “我变成那样,哥哥要怎么办呢?为什么要让你看到呢……你怎么受得了呢?” 裴溪洄在无声地流泪,眼底满是心疼和愤恨,但不是心疼和愤恨曾被折磨成那样的自己,因为他没有太多与之相关的记忆,而是心疼哥哥。 哥哥最怕最怕的就是我出事,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 “傻不傻啊……”靳寒的额头抵住他额头。 裴溪洄歪过头蹭蹭他的脸:“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你自己承担。” “不行,徐呈的催眠并不是永久有效,告诉你细节会让你想起被折磨时看到的事,大K弄的那只猫咪玩偶就是这个作用,想要用你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唤醒你的记忆。” “可是徐呈也说,三年过去了,或许我可以接受了,而且我在你怀里啊。”裴溪洄仰头看着他,闪着细碎星光的眼睛里是那么信赖和依恋,“我在你怀里,还有什么好怕的?” - 晨曦透过天窗,洒在海洋色的大床上,光柱里有细小的微尘在上下浮动。 靳寒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睁开眼睛,扭头发现裴溪洄不在身边,刚想起来找人,就看到自己睡衣鼓起来一块,解开两个扣子,看到弟弟趴在他胸口熟睡的侧脸。 小狗睡个觉都不老实,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衣服里来了。 他昨晚没给裴溪洄讲那件事,怕他情绪不稳定听完会失控,但有答应他今早告诉他来龙去脉。 “醒醒,小猪。”他伸手捏住裴溪洄的鼻子。 裴溪洄早醒了一直在装睡,笑嘻嘻地学了两声猪叫。 睁开眼睛,仰头和哥哥对视。两人都不想动,就这样依偎在一起,看着头顶的方寸天空,有飞鸟时不时掠过,偶尔还会衔着树枝站在窗上。 “原来这里是有天窗的,我一直以为没窗户呢。” “你妈妈说你喜欢有天窗的房子,就装了。” “嗯?”裴溪洄眼眸亮起,“我妈妈……哥认识她?” 靳寒摇头,“听裴听寺说的。” 他伸手盖住裴溪洄的眼睛,开始讲述三年前的真相,还嘱咐他不管想起什么都要和自己说。 二十多年前,裴溪洄的母亲赛莉在雨林里一株奇特的花卉中提炼出了一种致幻剂。 她成立实验室,研究致幻剂的成分,研究进行到一半时资金链断裂,实验室的负责人为了吸引更多资方介入,放出噱头,说这种药物可以治愈白血病。 “咋能这样说?这不是骗人吗!” 裴溪洄嚷嚷着支棱起脑袋,又被靳寒按回去:“不要激动,保持心绪平和。” “嗷嗷嗷。” 赛莉知道后和裴溪洄是一样的反应,极力反对,但为时已晚。 消息不胫而走,实验室位置暴露,各个组织机构都派遣雇佣兵来抢夺药物。其中一个就是大K,他还带着个拍档,是他十七岁的儿子,白血病晚期,只剩一个月可活。 裴溪洄渐渐明白什么,“他儿子是不是……” “对,死了。” 大K炸毁实验室,冲进去抢夺药物。 一片混乱中,赛莉为了自保将致幻剂错手扎进他儿子体内。 大K以为儿子得救,欣喜若狂,背着儿子走了,但他儿子最终因为那支药剂精神失常,又因为在雨林里得不到救治,被痛苦折磨两天,活生生把自己掐死了。 “他把这笔账算到了我妈妈头上。” 裴溪洄声音里满是愤怒。 “可这并不是我妈妈的授意,她也是受害者啊!” “大K不会听的。”靳寒说。 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还是眼睁睁看着儿子惨死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他坚持认为是赛莉为了投资放出假消息,还故意将针剂扎进他儿子体内害死他儿子,于是返回实验室杀了赛莉,又在她手机里看到了裴溪洄的百日照,发誓要让他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痛苦死去。 之后裴听寺赶回来找大K复仇,和他一起坠下山崖。 裴听寺掉进海里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大K则尸骨无存。 “他没有死对吗?”裴溪洄问。 “裴听寺也对大K的死亡存疑,一直在那片海域周围蹲守,等了十五年,确定他真的死了才敢上岛来找你。”靳寒的话音颤了一下,“两个月后,大K跟来了。” “他在暗处蛰伏十五年,只等裴听寺和你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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