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的出现为容乐挡掉了不少窥探,宴会之后,没有异种来找他的麻烦。 这个人类的身份成谜,身后有母神眷族继承人和商界新贵的力保,他的生活反而平静的不可思议。 容乐恢复平静的日常,正常去学校授课,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一点没有身处风暴和漩涡中心的觉悟。 那次宴会上他看到了杨澄,自那天之后杨澄从来没有回来找他,不过他看了看日子,倒觉得是时候了。 杨澄很快就会有动作,眼前平静的生活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事实也正如容乐所想的那样,没过几日,原本音讯全无的小人鱼毫无预兆的突然登门。 … 杨澄站在容乐家门口,感觉自己的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在来之前,天国教派的据点正在酝酿一件大事。 他们打算攻破特办处实验所,拯救自己的同伴,并且将那里隐藏的罪恶全部掀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要特办处丢大脸。 说出这个解释的安迪被腾蛇迎头痛击,腾蛇揉了揉手指,说道: “不止如此,特办处的暗面即使是在那里生活许多年的员工也未必能察觉,那里尚且有许多不同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特办处实验所的走狗,为他们的罪恶添砖加瓦。” “如果我们能让真相被所有人看见,那么特办处里的人心就会浮动,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水母:“这件事情需要我们所有人去做才有可能做到。” “对,所以我已经统治了其他成员,他们会在今天陆续赶到这里,我们会共同商讨计划,无论成果如何,我们至少要救出蜻蜓。” 杨澄问道:“全员参与吗?” “任务并不是强制性的,但是一旦参加,就不允许退出。” 杨澄道:“蜻蜓的事也有我的责任,我也想出一份力,我有参加行动的资格吗?” “当然。” 腾蛇看着他:“但是,你会和自己曾经的队友敌对,甚至战斗,你能做到吗?” 杨澄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腾蛇:“塞壬,你再想想,任务一旦加入,就不能后悔。” 他说完上楼,接下来他还要制定初始的行动计划,等待会议时与其他干部的商讨。 杨澄被留在原地。 水母仰着脸看他,小脸没有丝毫表情,声音轻柔:“塞壬,有那个觉悟吗?要杀人类哦。” 不是披着人皮的异种,而是真正的人,他真的下得了手吗? 塞壬加入天国教派后,虽然战绩赫赫,但那都是针对于异种而言,现在甚至还有人叫他异种杀手,认为他心理变态,专杀同类。 “别管那家伙了,反正也没指望他能做什么,不添乱就不错了。” 安迪双手抄兜,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对水母说:“走了,开会去,要商讨作战计划了。” 水母点点头,脚步轻盈的从杨澄身边走过。 天国教派除了安迪水母以外,还有其他干部,因为大多数都是神出鬼没,杨澄没有认全过,现在想想经常出现在据点的,竟只有这几个异种。 不过随着袭击特办处实验所的计划开始筹备,这些神秘主义的干部也陆续回到据点。 天国教派没有首领,腾蛇一向充当组织活动的联系者角色,他的意见也默认是组织接下来的方向。 杨澄能被天国教派接纳,也是因为腾蛇的意思。 认真来说,杨澄并不算是正式的组织核心成员,他游离在所有人之外,观察着这个世界。 现在,这些干部就聚集在楼上的会议室,商量着突破实验所防线,拯救蜻蜓的计划。 杨澄没有上去,他坐在客厅想着水母的问题。 逃避是没有用的,他总要面对现实,无论是关于立场,还是决心,都需要他来做出抉择。 他心里烦闷,干脆离开据点,简单做了下伪装,便出了门。 这段时间他没有再露面,一直都在里世界活动,街上关于他的通缉已经逐渐淡了下来,就如同之前每一个抓不到的异种那样。 他站在街上,周围的行人毫无察觉的从他身边走过。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异种,被特办处录入到通缉名单中的危险生物,东区的生活一如往常,平静安定,黑暗中滋生的罪恶永远不会被暴露到阳光之下。 他穿着宽松的卫衣外套,帽子扣在头上,白色长发被藏了起来,还带了顶鸭舌帽,口罩将脸遮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没有他巡逻的街道依然维持着稳定,有新的同事代替了他的职务,目光敏锐的盯着行人。 杨澄熟练的躲避他的视野范围,不再去看,压低帽檐往反方向走去。 他与一个匆匆经过的人擦肩而过,穿着特办处制服的年轻人咦了一声,回头去看,却发现刚才的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在看什么呢?”汇合过来的同事询问。 年轻人挠了挠头:“没事……只是,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有点像曾经带我的前辈。”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位吧?喂喂,这可不好笑啊,小心他是盯上了你,最近下班记得小心点。”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 年轻人吐槽的声音逐渐远去:“说不定他就是过来看看。” “他不是对你态度一般吗?你还……” 谈话声逐渐远去,后面的话杨澄就听不到了。 他走远后,抬头看了眼天空,叹了口气。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一切都没有变化,但他回顾平时的生活,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平凡的世界很远了。 他终究不是什么洒脱的性格,如果是琼斯站在这里,绝对会非常潇洒的转身离去。 或许是过去了太久,他已经很少想起曾经的朋友,只是在偶尔,会思考如果是对方面对这样的境地会怎么做。 “果然还是太寂寞了吧。” 他喃喃道。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他的理想,信念,早已在那个地下实验所被敲击的粉碎。 只是仍有一丝留念还在这里。 他知道,腾蛇的是希望他参与这次行动的,这是与过去彻底做一个诀别,同时这也是一场造势的开始。 他在这段时间见证到了异种的残暴与悲惨,对这个物种有了更深的了解,强大的异种肆意妄为,也有许多异种很弱小,也并没有很强烈的杀戮欲望。 他们躲避强大的异种,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就如同他曾经在地下水道里见到的异种一样。 他们被挤压的没有生存空间,只能躲在不见阳光的地下,依靠着腐肉和廉价的合成肉生存。 腾蛇希望有一个能维持人类与异种双方共存的王,同样是为了改变这片地区畸形的现状。 而他正逐渐登上天国教派为他设立的异种之王的宝座。 他此时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复仇,而是真正开始为了改变异种的命运而战斗。 这一次的战斗规模远不是之前的战斗可比的,天国教派几乎倾巢出动,影响力绝对会轰动整个异种地区,对于特办处的声望也是巨大的打击。 只要他们能够成功将蜻蜓营救出来。 杨澄下定了决心,不再迟疑。 不过在参与行动之前,他还需要再去见容乐一面。 这也是他为什么出现在容乐家门口的原因。 容乐打开门,见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出现在门口也不意外,直接认出他的身份:“杨澄?” “是我。” 杨澄摘下口罩,垂眸看他。 自从上次宴会见到了容乐,他一直没有找过他,最开始长时间没有得到安抚,被惯得不行的身体十分不适。 这种症状在异种世界被称为分离焦虑症。 那段时间他的情绪一度十分暴躁,连安迪都不愿意惹他。 那个时候他除了出去杀不长眼挑衅的异种,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如困兽一般来回转圈。 恶念一度在脑海中回响,叫嚣着要把容乐抓回来放到自己的巢穴才肯放心。 杨澄那个时候才共情为什么异种很难和联系者分离,为什么会精神暴躁,因为这种空虚的感觉几乎能逼疯每一个异种。 这是生理上的缺失,是无可抗拒的欲望。 所幸他强大的自控力将这种欲望压制了下来。 他刻意不去想,不去见容乐,逐渐平静下来,度过了脱离期,水母安慰他说这是每个分离时起的异种都会出现的症状,安迪情绪有时候不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直到杨澄再次在宴会上见到了那个身影,浑身的血液随着他的出现瞬间沸腾。 异种永远会受到联系对象的牵引。 他没有去找容乐,他知道他身边一定有许多人围绕着他,除非逼不得已,他不想出面给容乐添麻烦。 这一次他来,是为了告别。 容乐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就像他只是平常的出了一次远门一样,神情平静的让他进门。 杨澄进去后,没有选择换鞋,而是站在门口停住。 “怎么不进来了?” 容乐问。 杨澄摘下帽子,露出白色长发,他安静的说:“我是来告别的。” “你又要去哪里?” 杨澄抬眸:“去的地方会很危险,大概有一定的几率不会回来。” 这次行动,他说不定也会永远留在那里。 容乐站在他身前不远处,依然如最初那样,斯文温柔,仿佛无论经历了什么都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的见识那样广博,所经历的事情在他身上根本挖掘不完,而他会成为他生命里,重要的人之一吗? 他能否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些痕迹? 不奢求最特殊的位置,杨澄的心愿很小,小到很难说出口。 杨澄微微捏紧帽子,垂眸不让容乐看清楚他眼底的暗色,过了片刻后,他听见容乐说: “我知道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支持你的决定。” 杨澄来找容乐的目的已经达到,似乎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 他想说,请不要忘记我。 即使是成为回忆里的一部分,他依然觉得这是一种奢求,现在他还能再见到容乐,但过段时间呢。 他总会离开这里,而他的命运与这片地区绑定,未来灰蒙蒙看不到尽头。 容乐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对待这个人鱼时,需要付出更多的耐心: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他上前靠近杨澄,高大的青年顿时后退一大步,反应剧烈,靠在门上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但容乐只是给予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抚,就像曾经一样,一切都未曾变过。 “去吧,杨澄,不要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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