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追求权利和力量,学会更像是同好会,当然,不能因为他们纯粹的追求艺术与真理,就忘记他们异教徒的邪恶本质。 死灵之书的存在,引得他们主动前来,倒也不足为奇。 “死灵之书如今已经分裂成了三份,一份在中枢大楼内,一份极有可能被仿生人一号带走,还有一份下落不明。” 韩商言:“正是因为仿生人一号的袭击,才导致死灵之书受损,如今他们已经严重影响到机械之城的秩序,如果放任他们继续下去,机械之城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根据情报,这个组织的成员基本上都是销毁了身份编码的仿生人,明明只是一座城市,却能允许这种组织成长到这个地步,真是有趣。” 格雷戈嗤笑,不知是看不起机械之城的治安,还是看不起其他东西。 费蒙教授似乎没有意识到气氛不太对,脾气很好的说道:“机械之城外围有着庞大的混乱城区,是贫民窟和流亡人员的生活地区,这个毒瘤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清除。” “更何况最外围的地区经常会出现不稳定的空间波动,无法管理也可以理解。” 他话音一转道:“不过,既然我们已经来了,自然就要出手解决问题,但投入多少精力,取得怎样的效果,还要看贵方的诚意。” 韩商言的脸色虽然不大好看,但在两位教团高层面前也只能忍耐下来:“我能邀请两位前来,自然是带着充足的诚意,死灵之书属于两位的组织,我只需要借助它继续生产人偶的芯片,维持人偶工厂的运转。” “两位想必对人偶的价值有着充分的认知,只要贵方能为人偶工厂保驾护航,让它能持续运转,未来就能为两位组织带来源源不断的,不可估量的利益啊。” 格雷戈饶有兴趣:“你想将人偶工厂发展到大陆?” 韩商言理所当然道:“当然,毕竟那可是更广阔又充满无限潜力的市场啊。” 费蒙:“韩先生或许对大陆的局面不太了解,人偶如果在大陆出现,势必会颠覆原有的秩序,造成巨大的影响和后果,到时候密大就会派遣调查员前来调查,插手这个事件的后续发展。” 韩商言皱眉:“密大?” 究竟是怎样的组织,能让他们聚在一起还心生惧意? 费蒙:“密大与机械之城有些相似,同样坐落在异空间里,是一所专门培养调查员的学校,他们站在全世界所有教团的对立面,试图驱逐伟大的神明。” 他评价道:“虽然保护人类的目的是好的,但不理解神的伟大,还是太愚蠢了。” 韩商言:“那……” 费蒙:“得加钱。” 韩商言并不意外这个回答,格雷戈大主教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只要有足够多的利益,这些异教徒不可能不心动。 韩商言的心情逐渐明朗,笑道:“只要两位身后的组织愿意提供支持,人偶工厂的七成利益都归属于你们,在工厂内也会享有最高的权限,我们会为您提供完美的服务。” 格雷戈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利益分配也要考虑谁能做出更多的贡献,恕我直言,虽然费蒙教授的力量足够强大,但学会的战力还是无法和教会相比。” “您在合作中的贡献并不会比我们更强,我认为,应该以贡献来划分利益。” 这就不是韩商言的主场了,他施施然作壁上观,欣赏两位教团高层针锋相对。 费蒙并没有因为格雷戈的话恼怒,微笑道:“我赞同您以贡献分配利益的观点,不过对于贡献的多少,恕我不能苟同。力量有许多用途,单纯以战斗力划分,和脑子里长满肌肉的大猩猩有什么区别?” 他礼貌道:“我想您还记得,除了仿生人一号,我们面对的敌人可不止这一个。” 格雷戈被他的话刺了一下,冷笑一声:“你想说典藏馆吗?即使仿生人一号选择和典藏馆联手又能如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费蒙不紧不慢的说:“小心阴沟里翻船,毕竟机械之城目前人员成分复杂。” “格雷戈主教,我们既然坐在了这里,不如合作联手,将所有的不安定因素全部镇压下去。” 格雷戈的笑容带着几分玩味:“我能信任你吗,费蒙教授?” 他们都是异教徒,彼此是个什么货色都一清二楚,背刺和趁火打劫,都可以当做是教团的助兴节目了。 费蒙非常诚恳的说:“您当然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 韩商言围观了一出好戏,他们将后续事宜商量完后,他亲自将两人送出门,格雷戈和费蒙的身影刚一消失,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管家一直作为背景板站在角落,见到主人变脸也不为所动。 韩商言一手促成了与两大教团的合作,在家族中也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竞选总统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那两个傲慢无礼的家伙……” 韩商言咬牙切齿,他的面子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踩过了,虽然并没有被直接羞辱,但两人毫不在意他的言行举止也狠狠触及了他的底线。 “这一切都是为了彻底掌握韩家,为了扩张家族的利益,让人偶工厂做大做强,这些都不算什么。总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讨回来,那些瞧不起我的混蛋都要乞求我的原谅!” 时局就此,开始轻微动荡。 …… 自容乐最后一次去见爱丽丝后不久,他再次收到了宅邸的邀请。 容乐穿着衬衫和马甲,外面套着大衣,整个人绅士而又精神,手中提着手提箱,仿佛是从中世纪穿越到后现代的人。 他来到宅邸的时候,仆人恭敬的为他打开铁艺大门。 他这次也是来帮助徐源和他们完成任务的,玩家们这次队伍里有一个选择了困难模式,比起普通模式的生存,难度增加更偏向于探索,而他们围绕着打转的副本,就是这座宅邸。 “……”容乐想到自己的通关难度,不由得十分感慨。 但既然已经达成了合作,决定庇护玩家,容乐也不介意顺手帮帮忙,毕竟不出意外这些玩家之后都会成为他的人。 他们的核心任务是探索少爷的秘密,而在这个任务之前他们需要探索这座宅邸的秘密,当完成任务的视角不同的时候,所身处的境遇也是不同的。 在容乐身边乖巧可爱的女仆们,在玩家们眼中却等同于群居的怪物,对待他们这些外人,这座宅邸的仆人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似乎一时不慎,这座华丽的宅邸就会化作深渊,成为他们葬身的坟墓。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切身体会到自己和容乐之间的差距。 容乐能在宅邸里混的如鱼得水,备受仆人们欢迎,而他们只是苦哈哈的苦力,在宅邸里寸步难行。 明明借着送新的仿生人偶的机会搭上了线,玩家们也顺利的和宅邸的几个仆人打好了关系。 但最大的成就也仅仅是和尤里尔共处一室,隔着忠心耿耿的管家和众多男仆,远远得到了尤里尔的几个眼神。 虽然他们可以强行调查宅邸,但会有不低的风险,如今有了现成的大腿可以抱,徐源和麻溜的就抱了。 宅邸的管家露出灿烂的笑容:“尊敬的机械师先生,爱丽丝现在的情况恢复的很好,能和别人交流,也愿意出门了。” “老爷非常欣赏您的才华,除了约定好的聘金之外,我们也欠您一个人情,老爷想邀请您共进晚餐,请您今晚务必赏光。” “实在太客气了,正好我也有话想对尤里尔先生说。” 容乐微微笑了一下:“现在还有时间,我先去看看爱丽丝吧。” 爱丽丝的情况的确如管家所说的那样,金发少女看起来好了许多,眼里也恢复了神采。 她见到容乐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挽了下头发,语调温柔:“谢谢你容乐先生,我想通了不少事情,我不会再让大家担心了,这段时间真的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没等容乐说什么,身边对待同类十分热心肠的女仆们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反驳她。 “才没有添麻烦,你是我们当中的一员,是我们的同类。” “你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呢。” 容乐看着爱丽丝被女仆们包围的画面不禁淡淡一笑。 这里的仿生人偶就如同家人一般,互相信赖着彼此,爱丽丝日复一日处于这种环境里,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他们的态度所软化。 “对了,容乐先生。” 爱丽丝忽然想起了什么,拉回容乐的思绪,她认真的对他说:“你那天问我,人偶也会拥有爱吗?当时我并不知道答案,因此并没有回答你。” “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人偶是可以拥有爱的。” “因为如果不是那样,我无法解释我都获得了什么,无论是他给我的爱,还是我如今享有的关爱,都证明人偶是拥有感情的。” 她坚定地,碧色的眼眸在阳光的照耀下明亮的不可思议:“所以,我相信,人偶也一定拥有灵魂。” 容乐的神情空白了一瞬。 他极缓慢的眨了下眼,脸上再次露出熟悉的温和笑容:“你的感受一定是正确的,爱丽丝。” “人偶的灵魂……”他轻轻呢喃。 死灵之书所记载的知识远要比他所想的还要禁忌,究竟是怎样的神秘学知识,才能缔造出如此瑰丽的造物? 见过爱丽丝后,容乐照例给宅邸里的人偶们维修,比如给关节上润滑油之类的小事。 一开始只是顺手为之,并没有要钱,后来免费问诊导致受众群体越来越大,整个宅邸的人偶都喜欢来找他。 管家听说后找到容乐打算给他诊费,被他给拒绝了,所以现在整个宅邸的人偶都知道,只要维修师一来宅邸找爱丽丝治疗,他们就可以顺便跟着蹭蹭保养。 ……虽然他们并不缺这点保养费。 但这个维修师的确意外地受人偶们的喜欢。 “或许是因为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人类吧。” 这句话迅速得到了所有人偶的认同。 人偶们虽然没给钱,但每次过去都会给容乐带些小东西当做礼物,有时候是还挂着露水的鲜花,有些是具有收藏价值的零件,还有的干脆给容乐一日工作券。 ——大致意思就是我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最有价值的就是自己了,所以干脆把自己的劳动力当做可以赠送的东西。 容乐哭笑不得的把这个还给了那个人偶,语调柔和并不会给人难堪:“谢谢你的礼物,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不过自己的价值不可以变卖,所以拿回去吧。” 那个仆人脸色爆红,扭扭捏捏的不敢看他,半晌嗯了一声。 容乐接触过的人偶不多,但他觉得这个群体的确单纯可爱,即便是在这座充满秘密的宅邸里,人偶们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仍然这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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