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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食堂临近宿舍的缘故，祁林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经过。他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端起碗想再去添些汤来溜溜缝。 祁林看到了陈旭泽。 四周没什么人，陈学长正在汤桶旁盛汤。祁林想跟陈旭泽打个招呼，便追着人跟到了对方吃饭的桌子旁。 桌子上只摆了一碗一块钱的米饭，还有刚刚打来的免费的汤。 一个成年男性，晚饭难道就吃这么点吗。祁林问候的话卡到嘴边，他愣在原地。 难道，难道是因为。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祁林脑海里形成——难道是陈旭泽为了请他吃饭，花光了未来几天的伙食费，只能吃白饭就汤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吗。他心中像打翻了调料盘，什么滋味都有，到最后心里酸丢丢，怪难受的。 陈旭泽最近的日子不太顺，先是宿舍屋不明原因的渗水，找舍管派人来修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能勉强住着。再就是身体不太健康，十一假期被祁林投喂了好多食物，这几天闹肚子了。 当然罪魁祸首不是学弟的一片好心，陈旭泽没管住自己嗜辣如命的嘴。在奶茶店实习这几天，每天中午他都去隔壁街搞定伙食，附近的川菜馆被他吃了个遍。天气炎热，食辣过多，外加有些积食，人菜瘾大的陈旭泽在某天下午突感一阵腹痛。 随后在厕所窜了三天稀。 药没少吃，宋东阳的嘲笑也没少听，这才有好转的迹象。 为了呵护自己脆弱的胃，陈旭泽这几天只吃没滋没味的白米饭配小青菜。但今天食堂的青菜炒得都很腻，盘子上面浮着一层油，他索性只吃米饭配蛋汤。 一扭头，没想到在食堂能看到祁林。 “祁林，还挺巧啊。” 祁林愣神的功夫就被陈旭泽发现了，陈旭泽此刻面色苍白，言语无力，脸上勉强挤出个笑来和他打招呼。 胸中酸涩有蔓延的迹象，祁林只觉得自己眼酸鼻酸，一开口险些掉下泪来。 “啊，对，泽哥好，这还挺巧的。” 陈旭泽接着说：“我最近肠胃不太好……” “没没错，是肠胃不好。”祁林强忍难过，连忙附和。别说是肠胃不好了，现在就是陈旭泽说他是赛罗奥特曼，祁林都会点头认同。 祁林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维护泽哥的自尊。 陈旭泽觉得祁林的反应说不出的怪，这种感觉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他搞不清具体是哪里出问题，改天得找机会问问他这热心肠学弟。 * 祁林：徐姐，我想请人吃饭。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不拒绝我吗？ 徐鑫然：好家伙，信息量挺大啊。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祁林：不是，是我认识的一个贫困生学长。他之前帮过我，我看见他在食堂吃白米饭就免费的汤，想请他吃饭，又怕他自尊接受不了。这事我没告诉别人，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徐鑫然：可以啊祁林，你小子有点义气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徐鑫然：既然他不愿意揭伤疤，平白接受别人的好意，那你就让自己去求他。 祁林：怎么说，我求他一定要被我请客吗？这样是不是有点怪了。 徐鑫然：当然不是！你可以拿快过期的餐券去请客，就算不吃也会过期，他内心可能就没什么负担了。 祁林：！ 祁林：还得是我姐，我明白了，谢谢。 祁林退出微信，跑到软件上拼了一张双人自助餐的票，少一个人吃都不行。又打开和陈旭泽的聊天框。 祁林：泽哥，我刚翻出来一张自助餐的双人券，再不用就过期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这周末你有时间吗，咱们一起去吃吧。 祁林：算你帮我忙嘛，这个券必须两个人去。如果泽哥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再问问别人。 这消息被祁林反复斟酌了十多分钟，删删改改好几次才发出去。 明天是周五，下午只有一节课上到三点。祁林又登上校园网打算约个明天的图书馆。 虽然宿舍只有他自己，但是祁林一进屋就想在床上躺着，毫无学习动力。图书馆离宿舍也就十分钟路程，还有全天空调和免费顺畅的wifi供应，学习效率高极了。 为了避免陷入熬夜赶作业的局面，祁林打算十月初就开始写那几篇期中论文。这周末如果要去跟泽哥吃饭，那原定的学习计划就行不通了，他得提前多写点。 四级真题模拟题也到了，十二月的考试说近不近，说远也没几天，也正好顺道刷刷题，查漏补缺。 祁林把一团乱麻的作业考试梳理得井井有条，十分满意选到了一个靠窗有插座的位置，三层12D4。 微信消息弹窗，陈旭泽简单回了句“好的”。 宋东阳看着自己的舍友越笑越变态，怀疑陈旭泽疯了。 宋东阳：“不就是这几天只能喝粥吃饭嘛，嘴里淡出鸟来也不至于精神出问题吧。陈旭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少有点变态了，不行我周末请你吃饭。” 陈旭泽捧着祁林送的手机给他的学弟回微信，镜子里的人笑容深达眼底，宋东阳不提，他都没发现自己笑了。 他冲着自己的发小晃晃手机：“那可真不巧，周末有约了。” 宋东阳：如果我有罪，请上天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的舍友如此折辱我！ ---- 祁林：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泽哥没拒绝我，太好啦！ 陈旭泽：祁林请我吃饭，他心里有我。
第9章 新衣服 ====== A大图书馆的某张四人桌上，有一个男生正趴在一堆乱糟糟的专业书和参考文献里奋力敲打着键盘。 祁林按照课程要求最后修改了一次论文格式，把论文最终版6.0再也不改了.docx发到了老师的邮箱。 现在是周五晚上十点二十三，图书馆已经没什么人了。祁林伸个懒腰，活动下僵硬的四肢，也打算收拾东西回寝室，再有半个多小时宿管就要熄灯锁门了。 他在图书馆从六点坐到现在，一直在赶论文改格式，现在脑子有些发木，动作也慢吞吞的。 好在卡点完成了这周的作业，明天就能安心和泽哥出去吃饭了。想到这里，祁林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他哼着歌，背起书包，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 陈旭泽最近行为及其反常，时不时就盯着空无一物的角落发笑，嘴里还念念有词。 当陈旭泽又一次自言自语式发问：你说他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喜欢我？ 宋东阳实在是忍受不了，他这个发小不是中邪肯定就是恋爱，还来骚然自己这个母胎SOLO的究极单身狗。 正好他之前递交的签证申请需要他去办理手续，宋东阳索性直接卷铺盖跑路，不住宿了。 人都走出去半小时了，才想起来没带装着材料的文件夹，又赶忙发微信让陈旭泽帮忙送到快递站寄出去。 等陈旭泽忙完这一切，骑着迪奥小电动车赶到自助餐馆时，祁林已经等了十多分钟了。 祁林这几日泡在图书馆，早出晚归都见不到太阳，明显白了许多。他一看到泽哥，就笑着招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陈旭泽锁车走过去，他看到祁林脸上洋溢的笑容，突发事件带来的烦躁就被一扫而空了。 自十一假期结束至今，他老是想起祁林。 一开始是摸不清对方的想法，后来陈旭泽在意的变成了祁林本人。 想到这个学弟，心情就会变好。 陈旭泽不明白祁林的想法，他也还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他不排斥，甚至很期待和祁林的每一次见面。 为了这次约会，陈旭泽特地买了身新行头，是麦昆新品的Solarised Flower系列，配套的衬衫和烟管裤，再加上搭在手臂上的风衣外套，一套下来大约四万三人民币。 一切都只是为了吃顿298的自助餐，和祁林一起。 陈旭泽小时候遇到过很多冲着他家世背景来的骚扰，对这类搭讪相当厌烦。所以后来就低调行事，虽然礼貌但对所有人都冷冷的，怕别人为了钱而接近自己。 久而久之，就养成他这种人厌狗嫌的性格，只有陈旭泽最最亲最最好的发小能容忍。 这是宋东阳说的。 不过面对祁林，陈旭泽却生怕对方看不出自己有钱一样，恨不得找条金腰带绑在身上。最后怕祁林觉得自己俗气，这才作罢。 这时候，陈旭泽隐隐觉得自己发生了一些改变，并且对此乐见其成。 正确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呼之欲出。 在宿舍试衣服的时候，宋东阳直呼没眼看，他把这称之为雄孔雀开屏。不得不说，形容的还挺贴切。 祁林远远就看着陈学长骑着小电驴的身影，对方今天换了身祁林从没见过的衣服，看起来很重视这次被请客约饭。 只是这衣服…… 白色衬衣的肩膀处和右边的袖子都染成了黑色，色块交叠处还渗出一些红。衬衣左下角有浅浅的黄，以祁林的认知，看起来像是洗不掉的污渍。 风衣和裤子也是同款风格，看起来像是一个染缸里出来的，甚至颜色更多更杂。 祁林小时候家里条件只能说一般，和爷爷住在村子里的时候，经常跟着出去赶集，集市上有专门卖这种染毁的衣服摊子。他隔壁的婶婶也做过这种生意，都是从商家手里买成包的衣服，和盲盒似的看不见衣服型号颜色。一包也就百来块钱，衣服通常有好几十件。开出来正常的衣服就有赚，运气差买到染毁错版的，也只能亏本低价处理。 小时候，三五块就能换来一件染毁错版的衣服，样子不好看，但是尚能蔽体保暖。 没想到，长大了还能再看见这样的衣服。陈学长为了赴自己的约，这么隆重，还特地买了新衣服。 陈旭泽身上印染杂乱且大胆的衣服和祁林记忆中的错版衣服渐渐重合。 “你眼睛怎么红了？”陈旭泽放好衣服，转身却看到祁林偷偷抹眼。 “没，没事，风太大有沙子眯眼了。” 陈旭泽看着餐厅四面密闭的墙，不知道哪来的风。不过他没想那么多，连忙上前。 “别揉，我帮你吹一下。” 那张脸离祁林太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陈旭泽那张脸即使凑近看也找不出一点瑕疵，不仅是脸，身材也很好，祁林和泽哥一起游泳的时候领教过。他莫名想起一些回忆，和泽哥对视两秒便受不住转移了视线。 陈旭泽轻轻吹了吹，捧着祁林的小黑脸左看右看，确认把那颗根本不存在的沙子吹走这才松手。 他们正站在十字路口旁，四周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祁林心里没鬼，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讲话都有些结巴了：“泽泽哥，沙子应该出来了，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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