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是为了避嫌,白昙却不觉得很有所谓,跟上了崔灼的步伐:“其实没关系吧,反正秦涵都知道我们很熟了。” 一开始避讳在办公场合接触,是白昙不想让秦涵知道他跟崔灼认识,毕竟当初他能让崔灼交方案,并不像秦涵以为的那样他真有什么办法。 但现在秦涵已经知道这事了,并且白昙也不打算追秦涵了,一切的遮遮掩掩在他这里都不再有必要。 顶多是顾忌下同事的目光,不过根据前几次经验,在39楼碰上同事的几率很小,白昙也不知道崔灼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小心翼翼。 两人从房间出来,直到进入电梯,崔灼都始终在看手机。 白昙隐约感到崔灼今天对他冷冷的,但仔细一想,昨晚两人的吻那么上头,他能感到崔灼对他也是有感觉的——所以他才想让崔灼留下来,这样他好继续规划未来——想破头都想不出崔灼有什么对他冷淡的理由,便觉得是他的错觉。 或许崔灼真的有事情需要看手机呢? 白昙偷偷瞥了一眼崔灼的手机屏幕,见不是微信聊天,而是头条新闻,便把脑袋凑了过去,问:“你到底在看什么啊?都看一路了。” 其实崔灼什么也没看,只是在刷手机而已。他纯粹不想跟白昙有过多交流,免得白昙又让他接替秦涵的位置,只会让他心烦。 但既然白昙凑过来问了,他直接不搭理又太过明显。况且平心而论,白昙并不知道他家里的事,他也不至于甩脸色给兔子看,便找了个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一直在看手机,又能让白昙转移注意力的话题:“秦涵被安排去相亲了。” 这是昨晚崔雪在群里说的,要求秦涵必须去,不去就断绝母子关系。当时跟方思源在gay吧喝酒,崔灼没找着机会告诉白昙,后面回了酒店他也懒得提了。 “是吗?”白昙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句。 回想起来,白昙已经是第二次听说秦涵要去相亲了。和上次听到时的晴天霹雳、深感失恋不同,这次他内心很平静,甚至没有丝毫波澜。
第36章 预想当中的反应并未出现,崔灼瞥了眼白昙:“你不伤心?” 白昙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打算追秦涵了。而意识到自己对同一件事的不同反应,他愈发肯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过比起告诉崔灼他的心态变化,当下他更加关心的是:“你说秦涵是gay,我也觉得他是,那他为什么还要去相亲呢?” “他是个深柜。”崔灼说,“不去就暴露了。” 一直以为秦涵是个坦坦荡荡的人,没想到他也会小心伪装自己。在这一点上,崔灼似乎要强不少,至少不会因为顾忌世俗的眼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向。 ——来自某只屁股歪到天边去的兔子的内心想法。 电梯抵达员工楼层,白昙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崔灼说:“帮我带只小猪包。” 崔灼按着关门键,说:“自己下去吃。” 白昙没在意,他觉得崔灼只是随口一说,最终还是会给他带的。然而当他换好工装,来到办公楼层,却见自己的桌子上空空如也。 “我的小猪包呢?”白昙推开崔灼的办公室门问。 崔灼懒懒地靠着椅背,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上:“没带。” 什么啊。白昙皱起眉头,在心里嘀咕。 难道昨晚的那个吻是他的错觉吗?明明两人都很有感觉来着。还是说崔灼已经后悔了? 脑海中倏地冒出这种可能性,白昙不由得心脏一沉。 昨晚两人都很清醒,无法把一切都怪到酒精头上,更无法再假装不记得。崔灼自然得给个说法,为什么要主动吻白昙,但看他那副样子,明摆着是不想给,这倒是挺符合他不负责任的作风。 看来白昙刚才的感觉并没错,崔灼就是对他冷冷的。多半是怕被白昙赖上,事先给他打好预防针。 才迈出去的一只脚隐隐有了退回来的倾向,尽管白昙早就知道崔灼就这德性,但当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却发现与其他人无异时,这种感觉还是让他很不好受。 没事的。白昙坐回椅子上,拍了拍脸颊,给自己打气。 不努力怎么知道没结果呢?他还是相信昨晚的那个吻不是出于情欲,而是两情相悦的真实表达。 只是现在去员工餐厅已经晚了,今早就只能饿肚子了。 会议室中,开早会的时间已到,但所有高管面面相觑,因为会议桌主位千载难逢地空着——秦涵没来。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比如秦涵休假、出差等,都是崔灼代为主持。但没打招呼就缺席早会,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小白,秦总呢?”有人问。 “没接电话。”通话因无人接听而断掉,白昙拿下手机看了看,又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仍然是无人接听。 坐在对面的崔灼直接站了起来:“我上去看看。” “我也去。”白昙连忙跟上。 两人快步离开了会议室,没注意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着他们。 敲响3909的房门,许久都无人应答。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在房间,实在是很不寻常。 崔灼让前台送来了房卡——不排除秦涵就在屋子里,只是没能应答,两人推门而入,接着就见秦涵正倒在沙发边,身边全是空空的酒瓶。 “秦涵!”崔灼立马拧起眉头,迈着长腿来到了客厅。而白昙用身体挡住前台同事好事的目光,交代“在门口等着,别进来”,接着果断地关上了房门。 直到走进房间,白昙才发现屋子里有不少圣诞装饰,虽说很符合节日的氛围,但出现在工作狂秦涵的房间里,总感觉有一丝怪异。茶几上有一只礼物盒,丝带被扔到一边,敞开的盒子里是一块昂贵的手表,和秦涵平时戴的是同一款。 如果是收到的礼物,怎么会有人送秦涵已经有的东西?那应该是秦涵送别人的了。看茶几上有两只红酒杯,也证实了白昙的猜测。但收礼物的人并没有把礼物拿走,并且看着眼前这混乱的情况,似乎相当不顺利…… 来不及思考太多,白昙跪到沙发边,帮着崔灼把呼吸正常但毫无意识的秦涵扶到了他背上——叫救护车动静过大,白昙知道崔灼这是要带秦涵去医院。 虽说这两兄弟平时不对付,但秦涵真出了什么事,能看出崔灼还是很紧张。 避免员工八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白昙只能简单叮嘱几句,说“秦总只是身体不舒服,没什么大事”,接着开车把两兄弟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秦涵是轻微酒中毒,还好没有呕吐堵住气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在急诊室输了一会儿液,秦涵总算醒了过来。考虑到他还有严重的胃病,医院把他转到了消化内科,接手的医生开了一堆检查单放在床上,但秦涵只瞥了一眼,对白昙说:“待会儿输完液我就回去。” 亲弟弟就站在旁边,白昙也不懂为什么秦涵要对着他说,这种事他又做不了主。 “该检查就检查,该住院就住院。”崔灼环抱着双臂,一脸的不耐烦,“这么大个人了对自己酒量没点数吗?” 秦涵别开了脸没接话,白昙还是头一回见秦涵被崔灼教育。不过看秦涵那毫不在意的表情,显然没把崔灼的话放在心上,估计输完液他还是会离开。 “秦总。”白昙忍不住开口道,“身体重要,酒店那边没什么事,你还是在医院多待一会儿吧。” 没指望这简单一句就能让秦涵听进去,白昙正想着待会儿无论如何都得阻止秦涵离开,谁知秦涵突然看了过来,说:“好。” 诶?白昙愣了下。 “小白。”秦涵又说,“我没吃早餐,有点饿,你能帮我买点吃的过来吗?” “好。”白昙自然义不容辞,“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秦涵说,“随便帮我带点就好。” 双人病房里的另一张病床上正好没别人,等白昙离开后,崔灼拎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问:“你情人把你甩了?” 屋子里的情况太显而易见了,但凡智商正常的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既然秦涵专门把白昙支开,崔灼也懒得废话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秦涵沉默着看向了窗外,所有的云淡风轻在此时都冷了下来,再看向崔灼时眼里毫无情绪:“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崔灼皱眉问。 “你出柜了,他们就知道逼我去相亲,”冷淡的双眸里还是起了不小的波澜,压抑的情绪隐隐有爆发之势,“凭什么你就什么都不用管?!” 崔灼简直气笑了:“我出柜是因为谁?谁他妈给我说爸妈思想开放,一定会接受?” “你说得对。”秦涵的表情又冷了下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鼓励你出柜。” 秦涵比崔灼大三岁,自他有记忆开始,秦书华和崔雪就偏心他这个弟弟。两人出差回来,礼物永远是崔灼先挑,偶尔他也想要崔灼要的东西,两人就会说他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弟弟。好像有了哥哥这个身份,懂事就理应是他的标签,哪怕他也只是个屁大点的小孩儿。 原本已经接受“无论崔灼犯什么错,爸妈都会更宠爱他”的人生设定,直到秦涵无意间发现,原来他的弟弟也是个同性恋。 和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崔灼不同,秦涵对爸妈的反应很敏感,知道这是爸妈决不会接受的事。但崔灼到底是被宠惯了,居然真听进去了秦涵的话,觉得在爸妈面前出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秦涵的目的就达到了,受宠的小儿子变成了不受宠的那个,他重新回到了爸妈的视野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重视。 至于崔灼?直接放养国外了。那几年秦涵不知道过得有多舒心,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只想让爸妈知道选择他没错,他才是更值得两人关注的那个儿子。 心态的转变发生在一年前,那时候秦涵二十九岁,已经无法再回避人生大事,被爸妈硬逼着去相了一次亲。就是这次相亲让他意识到,虽然他从崔灼那里夺回了爸妈的注意,但所有的责任全都压在了他身上,他要负责接管家业,他要负责传宗接代,而崔灼呢?反而潇洒自由。 也就是说,在两人还未成年、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崔灼享受了爸妈的宠爱,度过了幸福的童年;而到了该成家立业、担起责任的时候,他却可以不管不顾,继续享受自由的人生。 秦涵呢?小时候不受宠,长大了还得继续懂事,凭什么?! 现在崔雪又逼着秦涵去相亲,偏偏这消息还被贺超看到了。两人再一次大吵一架,看着贺超摔门而去,秦涵不禁冒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也不管第二天还要上班,喝了个酩酊大醉。但现在躺在医院里,一想到被自己的下属看到了丑态,他又渐渐恢复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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