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喑握着他的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却又没办法责怪。 他肯动手是会保护自己,这是好事,可受了伤他也看不下去,一来二去只能怪自己没护好他。 “下午没课的话,要不要跟我回公司,商量一下怎么公开我们的关系。” 冷风卷着雪珠子往领口里灌,沈栖仰着头看梁喑温和的表情,却只觉得眼睛发呛,泪珠子控制不住往下掉。 梁喑一见他眼泪心就慌了,放轻了动作握他手腕低声哄。 “怎么了?手疼?还是不愿意去公司?都好,不愿意去就回家。” “别哭,宝宝,听话别哭。” 沈栖轻轻摇头,但眼泪却不断往外掉。 他手疼,但更难受的是心。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毫无底线地宠他爱他,一切以他高兴为准。 没有责备、没有埋怨,只有完完全全的包容退让。 沈栖嘴唇动了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开口就打颤。 梁喑重新把人拥进怀里安抚,“好好,不要紧,交给我处理。” 沈栖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放肆地将眼泪全浸在他衬衫上。 除了因为论坛的委屈之外,他还忍不住想梁喑到底有多喜欢自己。 他明明那么霸道,对待别人不留情面,能动手绝不会动口,却为了他一再修改底线。 小时候他也打过一次架,整只手都是血口子,回家看到爸妈时没忍住哭了出来,最后只换来了指责与拷问。 他只打过两次架,都是被逼急了才会动手,可两次却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对待。 沈栖不是个爱动手的人,却踹过也咬过梁喑,虽然也都是被他逼狠了,可他心里很清楚梁喑不会还手,也不会碰他一指头。 刚结婚时,他怕梁喑怕得要命,现在这种底气也是他一点一滴惯出来的。 宝宝、宠爱、这样令人难以启齿的“幼稚”他渴望了十八年,终于从梁喑身上找到了。 年少不可得的偏宠,在猝不及防时降临,强势收拢,温柔退让。 沈栖眼泪掉得凶,快把梁喑心都要烫软了,心肝脾肺肾凝结在一块,没办法地跟他叹气。 “你再哭下去我会觉得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才要跟我公开,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梁喑用袖子给他擦擦眼泪,看着红透了的眼睛心更软了,“嗯?大点儿声。” 沈栖嗓子还残存着几分没收拢的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跟您去公司。” 梁喑车上有应急药物,沈栖乖乖把手放在他膝盖上等他处理伤口,手背上血迹虽然已经凝固,但碘伏滴上去的时候还是疼得他一缩手。 他太怕疼了,仅仅消毒就已经让他觉得像在撕裂皮肉。 “忍着点儿。”梁喑看他脸都白了,毫无血色的嘴唇不住地发抖,活像下一秒就会疼得昏过去。 “能不能不要、不要弄了。”沈栖抽着气,和他打商量:“贴上创可贴就可以了,我伤口不严重,只是看着有点吓人,真的。” “不行。”梁喑手里握着碘伏与棉签,给了他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梁先生……” “撒娇也不行,手拿过来。” 沈栖轻轻咬了下牙,把手放回他膝盖上。 梁喑尽量把动作放轻,但包扎完还是发现他额头上冷汗密布,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无奈地想,这么怕疼还敢跟人打架。 “以后有事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等我自己发现,我再全能也有顾不上的时候。” 沈栖眼里发酸,闷闷“嗯”了一声。 这次走的是公司正门,员工们一路问好和小心又大胆的打量视线让沈栖有点不知所措。 进了电梯他才松口气,梁喑的侧影映照在轿厢壁上,黑色大衣布料挺括,侧脸线条锋利,怎么看都是一股高不可攀的精英气质,却在百忙之中抽空去学校,为他解决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栖猝不及防和他在反光里对视,下意识收回视线。 红蕊在办公室里放了几份半江月送来的点心和牛乳茶。 梁喑脱掉大衣随手扔在衣架上,又顺手把沈栖的羽绒服脱了,“饿了就吃一点。” 沈栖知道这些是他特地给自己准备的,忍着羞赧轻轻点头。 红蕊见怪不怪,说:“我已经跟陈校长那边沟通好了,帖子全部删除,由他们发布澄清公告,我们这边公开婚姻状况,另外会对帖子里发言激烈带有主观臆测和侮辱言论的学生提起诉讼,公司法务部……很兴奋,他们很久没活儿干了,保证会拿出毕生所学逐字研究。” 梁喑说:“做得好了奖金翻倍。” 红蕊:“好的,现在他们可以更兴奋了。” 沈栖觉得他可能被梁喑带坏了,因为他也有点兴奋了。 红蕊见两人都没有异议,又继续说:“初步的计划是公布婚礼现场的照片,我已经联络了沈家,对外就说梁先生是在一场活动上对小少爷一见钟情,双方互有好感决定结婚。因为顾及小少爷年纪小还需要上学,也怕被人打扰,所以梁先生决定压下婚礼消息,等到毕业了再公开。” 沈栖猛地呛了一口,梁喑边给他递茶边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栖心里微动,心想哪有这么浪漫。 第一次见面他明明就一脸冷冰冰地吓唬自己,拿蜂蜜水当酒来吓唬他,还说不肯喝就灌一整桌的酒。 “过来。”梁喑看着沈栖几乎写在脸上的想法,朝他勾勾手指,等人靠近了才在他小腹上一点,“忘了?” 沈栖愣了一瞬,低头看着他的手指又看看小腹,慢半拍的回忆起他曾经的话,耳朵一下子烧起来。 红蕊看沈栖脸颊通红,莫名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帮他确认一下我是不是一见钟情。”梁喑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说:“你继续。” 红蕊看着沈栖乖巧害羞的样子,猜测是不太习惯公开讨论这种事情,了然道:“至于实验室的问题,有手续有流程他们也不敢当面指责徐教授和沈栖,这个倒是不用放在心上。我比较担心的是论文的问题,虽然您瞧不上林封,也不打算用他,但他依然是L……” 梁喑冷道:“他算个屁。” 红蕊深吸一口气,很想认同这句话但话到嘴边还是没办法说出沈栖就是比L厉害,能够一举反击,扭转这个“沾光”的说法。 “那个……”沈栖咬着吸管,慢吞吞举起一只手:“其实……L可能是我。” ??? 梁喑眉头倏地皱紧,锋利眸光刀一样看向沈栖。 红蕊的手机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捡都没顾上捡,“什么?你说什么?” 沈栖被她吓了一跳,捧着牛乳茶在心里思忖片刻,把自己和林封的事简要说了,“L的名字也是我起的。” 一室寂静。 足足三分钟都没人吭声,沈栖有点紧张,“你们……是不是不相信?”
第53章 择木而栖(三) 梁喑眸光几不可察地一缩,呼吸短暂地停了两秒钟。 他一直知道沈栖和林封之间的关系好但不知道竟好到这种程度,一同吃一同住,形影不离不藏秘密,青梅竹马还不够甚至还约好了未来余生。 梁喑没把林封放在眼里过,但亲口听沈栖诉说两人的过去还有这个指向性非常明显的L,还是让他心里无法自控地蹦了两颗火星子。 他都把林封写进人生里去了,不喜欢他写什么写! 梁喑肝火烧得胸口发紧,轻吸了口气,松开青筋鼓胀的手慢慢收回去尽量优雅地放在膝盖上,让自己看起来大度又温柔。 “我信。” 沈栖本来也怕梁喑不高兴,毕竟前两次的血泪教训警告过他,梁喑一听见林封的名字就很容易失控,所以话也说得小心翼翼,挑挑拣拣省略掉了很多细节,语速也放得很慢,没想到梁喑不仅没有生气还很温柔。 沈栖有些意外地看他。 梁喑捏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一下一下地转,但面上温和不减,甚至连嗓音都比平时要更深情许多,“当时为什么想用代号来发?L有什么重要的含义么?” 沈栖指尖轻颤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不想把自己被绑架前后那一连串的糟心破事儿告诉他心烦。 红蕊胆战心惊地去看梁喑,发现他把那婚戒都要转出火星子了,心想沈栖你可别再刺激他了。 红蕊跟梁喑久,知道他这人是什么脾气,意外他竟能冷静成这样。 这段感情看似是梁喑主导,事实上从婚礼简办到隐瞒婚姻,再到现在的公开,每一步都是沈栖在做决定。 他比想象中更有想法,更有主见,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看似冷淡娇弱其实根本不妥协。 沈栖无意识地摸摸手腕,压下不存在的束缚感和如影随形的撕裂剧痛,轻声说:“那时候太多人找我去他们大学,每天都堵在我家门口弄得家里人很烦,我就想匿名发布,但是后来生了一场病住了三个月的院就把这件事搁置了。” 梁喑伸手给他蹭掉唇上的一点茶渍,“那为什么林封拿去用了?” 沈栖张了张口,说:“我猜测是他看过我的初稿,发论文的时候怕我不高兴才用这个代号。” 梁喑笑意一顿,“你的初稿?那篇论文是你写的?” 沈栖呆愣愣地点头:“是、是我。” 饶是梁喑这样的思维逻辑,也在一瞬间崩盘了,顾不上思考沈栖和林封有什么过去,也顾不上去计较谁起的名字,满脑子就剩一句话。 他一直在找的L是沈栖,他的小先生? 他找了两年的少年天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眼前。 他刚才说的那句L可能是我,指的不是他起名字的意思,而是是论文是他写的。 “您写的???”红蕊一个震惊还未消化完又被另一个重磅消息砸得头晕眼花,看向梁喑时头皮瞬间一麻,“对不起梁总,是我不够谨慎才弄岔了以为林封是L。” “有人有心误导,怨不了你。”梁喑说完,看着沈栖一脸惊诧的表情,轻嗤一声:“你看我这个眼神,是觉得我没有把你红蕊姐姐当场拖出去砍了,还有点人性?” 沈栖连忙别开眼,努力压下唇角的弧度,他一直知道梁喑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红蕊嘴角抽了抽:“……感谢陛下不杀之恩。” 沈栖朝红蕊笑笑,眉眼微弯怎么看怎么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影响暴君一怒一笑的祸国小妖精。 红蕊习惯了梁喑的高压政策,很快冷静下来,“只要我们放出初稿日期就能证明那篇论文的真正所属,不仅L这个名字能拿回来,连属于您的荣誉也一并拿回来。你把文件发给我,我现在就去安排人处理,争取今晚把这两件事都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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