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你们。”杨笑微声音哽咽,眼眶发红,“我之前,太不知好歹了。我很想摆脱他,我求过亲戚,求过邻居和老师,都没办法,要怎么办啊?” “我们已经有头绪了。”莫昂用坚定予以她勇气,意气风发地站起来正要宣讲自己的思路,却听“咔嚓”一声。 可怜的球桌终于不堪负重,轰然坍塌了。 杨笑微:……
第三十五章 “嘶!你下手轻点儿!很疼!” “疼死你最好。”颜再宁冷漠地说着,镊子找到莫昂伤口里最后一根小刺,果断拔出来,接着又往上面喷碘伏。 莫昂又是吱哇大叫,手倒是老实地没乱动。 “活该,叫你手多。你该庆幸上面没有铁锈,省得挨一针破伤风。”颜再宁说,处理好他的伤口便立刻甩手。 莫昂举着自己两只手呼呼吹气,倒霉的他,刚好是破球桌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屁股摔下去手掌扎进桌板裂口里,光荣负伤。 要不是杨笑微说莫昂保护了她,颜再宁都懒得管。 一个大男人委屈巴巴地冲自己手掌吹气的样子实在太蠢,颜再宁看不下去,又将他的手腕抓过来,动作利落地缠上几圈绷带,随后丢开。 莫昂仗着自己的伤员,开始摆起来了,指责颜再宁怎么能放着危险的球桌不管,得亏他是大度的人,换了别人肯定要借机闹事。 颜再宁不惯着他,一万个反问句呛回去,眼看硝烟味越来越重,绷带在颜再宁手里不像是包扎的,更像准备勒死莫昂的凶器。 杨笑微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俩有些困惑,又掺杂着艳羡。 “你怎么样?”颜再宁转头问她。 “我?我没事的。”杨笑微背着手,手指头在身后搅拧着,她现在的心跳比第一次和颜再宁说话的时候还快,这是一种混杂着羞耻、窃喜、悸动、忐忑的复杂心情,她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去,“我觉得好丢人……” 颜再宁以为她是因为她的父亲,宽慰道:“你没做错什么。” “我是被他打到大的。”杨笑微艰涩地说出来,“小的时候其实还好,他只是在受气回来后,又刚好觉得我触他霉头了才打我,可是后来他被裁员了,人变得更加暴躁,有段时间每天喝酒每天打人,我妈就是被他打跑的。” “没人管吗?”莫昂难以置信地问。 “谁管?我和他在一个户口本上,一家人。”杨笑微讽刺地说,“没人能帮我,除非……他死掉。” 她说出了心中的阴暗,立刻慌忙地看颜再宁。 颜再宁面色平常,“如果让你一个人生活,你做得到吗?” 杨笑微点了点头,犹豫:“但是,我没有收入。” “这个好办,学校每年都有助学金和奖学金,大学可以助学贷款、勤工俭学,能联系上你母亲那边应该也可以为你提供帮助。对了,我冒昧问一句,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工作?”颜再宁说。 “没有工作。”杨笑微低声说。 颜再宁沉默了下来。 莫昂积极地说:“钱这块你不用担心,我能帮你啊!” “这哪里行?”杨笑微连连摆手。 “杨笑微,我们可以帮你。”颜再宁对她说,“让烂人去到他该去的地方,你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杨笑微的鼻腔猛地一酸,眼泪毫无防备就掉下来,“要怎么办?” “放长线。你父亲不仅家庭里是个人渣,在职场上也不是好人,这两块的证据你接触得更深。”颜再宁从口袋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这些是你自救的筹码,搜集起来,能做到吗?” 杨笑微攥着他的手帕,坚定地说:“能!” 第一次“作战会”结束,杨笑微谢绝了他们的送行,一个人回家了,她知道这次回去免不了一顿打,可现在她胸口里有一个光球,她的希望之光。她不怕挨打,因为她知道自己要走出苦海。 家住一块儿的俩人自然也一块儿走。 莫昂的手受了伤,但还是要酷酷地插裤袋,眼神瞥颜再宁,“你还随身带手帕啊。” “环保,省钱,有意见?”颜再宁说。 “我刚才也需要呢,我还先需要的,怎么没见你给我?”莫昂怪里怪气地说。 “你一手血脏得要命。”颜再宁说。 “对,对,我的血脏,女孩子的眼泪最干净。”莫昂掺上了火气,“学生会会长不能谈恋爱,但不耽误撩人,又会说又会做,真行。”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主动提出要帮她的是谁?保护她手受伤的是谁?有病去看医生,别在我面前发作!”颜再宁眉目泛冷,他跟莫昂就没有小打小闹,吵起来绝对动真格。 “我、我没病!”莫昂的气焰马上熄了,他也觉得自己有病了,莫名其妙计较起小事。 装酷的姿态不做了,脑袋拉耸下来,声音哼唧为自己找补,“手帕挺好看的,哪儿买的?我也来一块儿。” “地上捡的。”颜再宁冷哼。 “哪儿捡的?” “垃圾堆。” “呃……对自己不太环保吧?”莫昂勉为其难地说,“还是我送你吧。” “还是垃圾堆吧。” “哎你!”莫昂又要炸毛。 进行着这些废话,两人还有来有往…… 颜、莫:真是太无聊了! “滴滴滴滴!” 出了校门,大路边上突兀响起几道鸣笛声,莫昂看过去,发现竟是自家的车,母亲美丽的脸庞在摇下的车窗里,正无奈地看着他。 “儿子,从你出来我就跟你招手,你一眼都没看妈妈。”陶岸歌说,“你不爱妈妈了。” “我就是,没看到。”莫昂忙又把手插进口袋,好无辜,“你还没回去吗?” “我在等你一起去吃个饭。”陶岸歌说,然后她在儿子脸上看到了困惑的神色,怒了,“你似乎很不理解,难道我想和自己儿子吃个饭也要找理由吗?你趁早还是搬回家吧,否则再过一个月你都不记得自己有个妈了!” “我什么都没说!吃饭,当然!但是……”莫昂扭头看着颜再宁,表情纠结。 陶岸歌更确信自己的地位降低了,在和母亲吃饭与和同学一块回家之间,莫昂居然选不出来。 颜再宁只是礼节性地驻足,正要礼节性地抽身。 陶岸歌对他说:“再宁同学,你也一起和我们吃饭吧。本来已经邀请了你妈妈,但她店里要忙,只好约下次。” “这……”颜再宁哪里想得到。 “行吧行吧。”莫昂很勉强地说,但推颜再宁上车的动作却很利索。 “你别……”颜再宁挥他的手,车门已经开在他面前了,进退维谷,只好上了车。 七座的商务车空间宽敞,颜再宁自觉地坐到最后一排。 莫昂上来也往最后一排跨,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颜再宁眼睛瞪他,前面有位你不坐? 莫昂倨傲扭脸,我爱坐哪坐哪。 他们来到了一家位置隐秘的私房菜馆,环境清雅独具特色。 落座后莫昂受伤的手还是暴露了出来,陶岸歌气他不及时说出来,想马上叫私人医生给他做最专业的处理。 “太小题大做了,他都帮我处理得很好了,一点儿也不疼。”莫昂说。 “不省心的家伙。”陶岸歌拧了一把他的胳膊,“你就是运气好,遇到了个优秀的同桌,学习上帮助你,生活上也要被你麻烦。” 又转而向颜再宁说:“再宁同学,阿姨今天请你吃饭,也是想表达感谢。莫昂这家伙刚从国外回来,很多地方可能不够周到,肯定也会有让你不舒服的时候,但他却能那么快适应过来,成绩也能跟上你们,这其中多亏了你的帮助。谢谢你。” “我也没帮多少,更主要的是莫昂同学聪明好学,深受身边同学的喜爱,大家都很乐意帮助他。”颜再宁得体的回复。 客套官方的话,但在莫昂的耳朵里听来…… 他夸我了! 莫昂心间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滋味,拿起果汁来喝都显得没味儿了。 颜再宁以为陶岸歌说起莫昂要没完没了,但其实她很快就放下了这个话题,转而和颜再宁热络地聊起了颜帆来。 她说自己和颜帆一见如故,相性度特别高,刚才家长会上就聊得火热,差点被老师批评给小孩丢脸呢。 “在我们这个年纪,说实在几乎不可能再遇到知心朋友了,所以我觉得今天来开这个家长会真值。”陶岸歌感慨万千地说。 颜再宁只是附和地说“是啊”,莫昂注意到他的情绪似乎低迷了下去,仿佛有郁结堵在他的心上。颜再宁若是沉静地盯视别人,他就是气场最强的会长,可若是垂下眼睫,他就孱弱了下来,更像一些莫昂梦里经常出现的那个“颜再宁”。 “哎你看这个,黄金脆壳蛋糕,这是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哪个?妈妈,我要点一份这个。”莫昂捧着菜单指点,“一份够吗?多点几份吧,你爱吃。” 颜再宁几乎忍不住把菜单砸他头上,挤出声音:“我,不,爱。” “少来了你,上次那五十个,一半都进你的肚子了吧?爱吃就爱吃呗,不丢人。”莫昂说,“妈,你都不知道他,吃东西的怪癖多着,这种小蛋糕底下全是油,他还捏扁了吃,一手油……嗷!” 颜再宁还是出手了,握着拳头蜷曲的食指关节凸出来,在莫昂的要侧顶了一下,不知道顶到哪个穴位,又痛又痒,莫昂苦着脸“哦哦哦哦哦”像只抽风的公鸡。 陶岸歌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她这个儿子养尊处优惯了,平常总端着点天龙人的架子,可就在新学校两个月的时间,十来岁高中生的青春劲儿和傻劲儿就出现了,在颜再宁面前,他表现得可欠儿。 这顿饭,俩小的开不开心陶岸歌不知道,她自己是愉悦了,谈判桌上的言语技巧被她用在饭桌上,几句话就能引得他们吵闹起来,跟听相声似的,今天家长会来得太值了。 晚上送颜再宁回家,他们两家挨在一起,车子就停在楼下。 家里的Daniel听到动静,扒在二楼的窗口朝他们叫唤,然后掉头往楼下来。 两人下车,莫昂扶着车门弯腰对陶岸歌说:“那我们回去了。” 陶岸歌保持着端庄,微笑问他:“怎么?明天休息日,你都不愿和我回家住一宿?” “啊……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吗?可是……呃……”莫昂也不清楚自己在犹豫什么,视线往颜再宁身上飞。 Daniel出来了,甩着尾巴往他们那儿扑。 管家拿着牵引绳在后面追,“不牵绳不文明,乖狗狗!” “我说呢,还以为你聪明会自己开门了。”莫昂笑着迎接它。 Daniel兴奋地拱莫昂,又去贴颜再宁的小腿,最后跳上车把大脑袋搁在陶岸歌的腿上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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