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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与金丝雀

时间:2024-09-03 14:00:02  状态:完结  作者:如缓

  料想今天便要喝酒,三个人都没有开车,于是此刻都各自掏出手机点开了打车软件。

  “兰兰你住哪儿?”赵子成随口问。

  “凌云阁。”兰殊答。

  赵子成与江遇闻言皆抬起头。

  “金融街你家那个盘?”赵子成又问。

  兰殊点头,看向神色讶异的二人:“怎么了?”

  赵子成朝身旁一指:“江遇也买那儿了。”

  “这么巧?!”惊讶的人换成兰殊。

  “嗯,”江遇道,“去年刚买,还没入住,年底才搬。”

  “精装房就是方便,”赵子成啧啧感叹,“我以后也买精装算了,贵是贵点,装修太费神了,两口子还容易吵架……”

  “我们顺路,我送你吧。”江遇对兰殊说。

  兰殊讷讷点头,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燕市楼盘数量上万,能买到一起实在是巧。他忽然很紧张,待看到江遇那神色早已如常的脸,又感到莫名的尴尬。

  江遇叫的车很快开到,赵子成殷勤地将那六袋金钞礼盒放到前排的副驾驶位子上。

  兰殊脚步一顿,转而拉开后排的车门。

  不一会儿,江遇从另一侧开门坐了进来。

  “您好,XX专车为您服务,请问是手机尾号2868的乘客吗?”

  “是。”

  “好的,现在送您到丽苑小区北门,请二位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全程大约需要60分钟。”

  “路过金融街的时候麻烦在凌云阁停一下。”

  “好的,没问题。”

  兰殊默默听着江遇与司机的对话,没出声。车厢逼仄而昏暗,窗外如同点点星光般的街灯与霓虹不断跳跃着洒落进来,掠过兰殊的眼睛,让他晃神。

  江遇从公文包里取出平板,兰殊闭眼假寐——他情愿真睡过去。然而两人的距离被动拉近,彼此的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兰殊只觉思绪伴随心脏的悸动被尽数压抑在这狭小的空间,冲来撞去,逐渐混乱。

  他好像又闻到了江遇身上的气味,那股和当年一样的淡淡的清爽的皂香。

  当然是错觉,兰殊轻甩了甩头,江遇的那身西服显然不能水洗。

  他于是又想起306那个春光明媚的阳台,江遇坐在小马扎上认真搓洗T恤的样子。那时的江遇比现在还精瘦一些,白色的背心堪堪遮住他紧致的腰肌,肩头连结着那对分明的蝴蝶骨,伴随手臂的来回拉扯而不断起伏。兰殊有些后悔,他当初应该仔细观摩欣赏的,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记起片段般的一瞬,徒留漫长的脑补。

  身旁传来“咔哒”轻响,是iPad熟悉的锁屏声。

  “你住几号楼。”江遇问。

  兰殊想过继续装睡,但他知道江遇看得穿。他们也不是那种会客套地保持社交距离尊重彼此社交表演的关系。于是兰殊睁开了眼。

  “13号楼,”兰殊答,“你呢?”

  “5号,离得不远。”江遇说。

  “200平的大平层。”兰殊由衷地赞道,“不愧是江大合伙人。”

  江遇微挑眉:“还行吧,不是学区房。”

  兰殊一愣,随即哈哈笑出了声。

  话题扯到赵子成,气氛便松解下来。

  “我想问他资金缺口的,你刚怎么不让我问?”兰殊看向江遇。

  “他要真缺钱,自己会找你要的。”江遇道,“赵主任门道多着,不用我们操心。”

  “哦。”兰殊点头。的确,三十岁在银行干到网点副主任和三十岁的律所合伙人差不多,赵子成同样是个在燕市没什么关系背景的外来户。兰殊知道赵子成的能耐,他对法律兴趣不大,当初学法也只是因为锦大法学收分低,他分数卡在那里。赵子成是兰殊见过最八面玲珑最大智若愚的人,嘴巴甜主意多,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干银行了。

  自惭之感在接连遭遇江遇和赵子成后叠加,并在此刻忽而转化为短浅的愤懑:“怎么毕业8年,你们一个个都混得那么好?”

  江遇笑:“可能当年宿舍床位选得好吧。”

  将一切诉诸于玄学,的确比承认自身能力的欠缺要更能让人接受一点。兰殊勉强被安慰了。

  话题自此打开,兰殊再次放松地和江遇聊起了天。他尽量无视那些因靠近江遇而不自主产生的别扭与紧张,不去想那些纷杂而不停跃动的找不到头的思绪究竟从何而来,也没去在乎一切的慌乱又为何总是在江遇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之后便被自然而然地化解。他知道所有的答案,只是没办法分享。

  “所以你进金科靠的是连发一个月的邮件骚扰金科主任?”兰殊瞪大了眼。

  江遇点头:“虽然只是换来了一次面试机会,但也可以这么说。”

  “你们主任居然没有拉黑你,也太不容易了。”兰殊感叹。

  “嗯,李主任很有眼光,”江遇道,“不枉我坚持不懈。”

  “你邮件究竟怎么写的啊?让我取取经呗。”

  “也没什么,摆摆简历表表决心,我的简历他应该是能看上的,表决心的时候我打了点感情牌。我说我是农村来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上进的心和不舍的努力,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被看见的机会。”

  “……牛逼。”兰殊觉得自己找江遇取经可以算是自取其辱,不论哪样他都模仿不了。

  所以他找不到工作是件多么正常的事情啊。

  白日车马辐辏熙来攘往的金融街,入夜后却清冷萧索,路面寂若无人,唯高不见顶的写字楼里一盏一盏未熄的灯投出些影影绰绰。

  车子右转,远远可见凌云阁气派显眼的大门。

  “对了,”江遇道,“有句话一直没来得及对你说。”

  “嗯?”兰殊侧头。

  车子稳稳停在大门口,岗亭值班的门卫两步小跑过来,躬身打开车门。立秋后尚未消散的热气趁此间隙钻入车内,掠过一厢的凉风,抚在兰殊的脸上。

  江遇抬眸,迎上兰殊探询的目光:“当初是我不好,对不起。”


第8章 母亲与姐姐

  丽苑小区,江遇与遛狗夜跑的邻居打了招呼,避开晚归的私家车,绕过几个吵嚷的醉鬼,在单元楼下停住脚步。

  他没有急着上楼,而是打开手机,点开那三条被自己标记收藏的消息。

  【您好江先生,我是丽苑小区物业,我们通过您的房东得到了您的联络方式,给您打电话您没接,于是尝试短信和您联系。监控显示,我们新放在小区花园里的装饰盆景被您母亲私自搬回家了,工作人员上门索要无果,反被您母亲辱骂,盆景是小区公共收益购入的业主共有财产,我们希望您能尽快归还,避免我们采取进一步措施。谢谢您对物业工作的支持。】

  【小江律师,物业给我打电话,说你妈妈把小区里的花儿偷回家了?你赶紧让她还回去啊。别怪阿姨多嘴,你做律师的,又是燕大的高材生,你不能只顾自己进步,你也要教育你家里人,城市不比农村,要讲规矩,讲法律。你妈妈这样做,丢的也是你的脸面。】

  【您尾号7962储蓄卡9月16日15:34收入(他行汇入)500,000元,余额……元,对方户名:江霞,对方账户尾号:4258。【燕商银行】】

  江遇轻咬着下嘴唇的死皮,斟酌片刻,先动手回了房东短信,又给物业打过电话,这才按电梯上楼。

  激烈的争执声透过不算厚实的铸铁门传了出来。江遇蹙眉,正待输入密码,门却自内打开了。

  一妇人背着双肩包,提着油布袋子站在门口,她头发有些凌乱,黝黑的脸上挂着两条泪痕,身后原本不甚清晰的吵闹失了阻隔,变得更加尖锐刺耳。这并非什么争执,而是单方的谩骂。

  “批背时婆娘生不出儿子打一辈子工,你个扫厕所的烂货,敢在老子面前拽,嘴巴给你撕烂!……”

  那辱骂声绵绵不断,逐渐逼近,待到玄关处忽然一停,转为惊喜:“啊呀,幺儿回来啦!”

  江遇看了眼站在妇人身后不远处一脸喜色的母亲,又看向她身后跛着脚亦步亦趋的父亲。他叹了口气,转向面前不堪其辱的妇人。

  “张阿姨,你是要走吗?”江遇问。

  张阿姨见江遇如见救星,满腹委屈立时上涌,化作眼泪不住地留,却没再多哭诉什么,只道:“小江,我干不下去了,不好意思,你再找别人吧。”

  江遇垂眸,他点头:“好,我送你下去,给你叫个车。”

  本就对江遇的无视很是不满,江母闻言立时嚷叫:“你管她个屁!批婆娘靠到老子的儿子给老子装腔作势耀武扬威!贱货!”

  江遇瞪向母亲:“妈!行了!”

  江父闻声立刻劝道:“儿子都回来了,你等他做主,等他做主吧……”

  江母被儿子这么一吼,自觉委屈万分,随即将气尽数撒在张阿姨身上,她大步跨上前,一把扯住张阿姨的背包:“走啥子走!把你的包全部打开检查!我们家的东西你一样也不要想偷!”江父想阻,临到头又怯了,只能急得在原地搓手跺脚,向儿子投去求助的眼神。

  江遇已拉开母亲的手:“够了!”

  门大开着,此间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江遇感到一阵疲惫:“别闹了行吗?”

  张阿姨早已忍无可忍,她回身怒视江母,眼里满是愤恨。张阿姨甩下背包,拉开拉链,又将一旁的油布口袋也一并撑开:“来看啊!你看啊!你看个够!”

  江母正要伸手去翻,却被江遇一把挡开。江遇躬身把背包拉链拉好,将自己的公文包和打包的餐盒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提起地上的油布袋子和背包,轻扶住张阿姨的肩:“阿姨,我送你下去。”

  不等江母再言语,他转身把门大力关上。

  给张阿姨叫了车,又陪着她等在小区门口。江遇掏出手机:“这是这个月的工资,阿姨你收一下。”

  张阿姨闻言点开微信,看清金额后很是惊讶,连连推拒:“小江,这太多了,我才来干了一个星期……”

  “原本和你签的是长约,我知道你为了来我这里住家,推掉了很多熟客的小时工生意,现在临时和你解约,害你要重新寻找下家,多出来的是我对你的补偿,应该的。”

  “这……哎,谢谢小江。”张阿姨愣愣看着手机,眼睛又开始红了,“之前在你家做小时工,我觉得你特别好,又儒雅又温和,从来不挑我的毛病,所以你说你爸妈要来,问我愿不愿意当住家保姆照顾他们,我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谁知道……”

  眼见张阿姨的泪珠再次在眼眶中打转,江遇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说:“是我考虑不周,实在对不起。”

  张阿姨摇头:“这怎么能怪你。”都是那泼妇的错,张阿姨想这么说,但忍住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人家亲妈。

  送别张阿姨,江遇再次朝家的方向走。他抬头看了眼墨黑色的夜空,只觉倦怠无比。单间到整租,毕业至今住了整整五年的地方,在这偌大首都唯一包容他全部的困顿与无力,给予他温暖与安眠的“家”,此刻却如豺狼猛兽,等待着撕扯下他所有文明的皮囊,吞没他用全部努力换来的光鲜与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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