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乔以安努力表现得一起如常,想让自己看起来已经从那场噩梦中走了出来,久而久之,沈思朗也就真的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可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 所以,这些年来,自己不在乔以安的身边,他到底是怎么度过这些漆黑漫长的黑夜的? “别怕……以安……”沈思朗轻轻拍着乔以安的肩膀,“别怕以安,哥在呢……哥在……” 在沈思朗的安抚下,乔以安慢慢缓和了下去。他不再颤抖,只是眼角残存着泪珠,那是他刻意隐藏却隐藏不了的脆弱。 沈思朗见不得这样的乔以安,他翻身上了床,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没事的以安,没事的……没事的,哥在呢……没事……” 沈思朗的下巴抵在乔以安后脑勺的头发,轻轻摩挲着,怀中的人在他轻声的安慰下,逐渐安定了下去,厚重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而平稳,慢慢地,呼吸均匀起来。 *** “所以,老乔的表哥在他高考完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而老乔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着要找他?”听完周然的讲述,余薇薇满是震惊。 周然看着余薇薇瞪大的眼,点了点头:“嗯。” “所以在北都念书时,老乔经常一个人去一些奇怪的地方,有时候甚至一身伤回来,也是因为他想要去找他哥?” 周然继续点头:“嗯。在北都有一年,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点线索,想都不想就去了,一个人好像不怕死一样,我劝过他,可是没用。而且每年他都雷打不动要回竹城一趟,就是想要看能不能遇上,但这么多年,都是无果,直到前不久他俩重逢。” 余薇薇手托着下巴,摩挲着露出了疑问的神色:“一个十几岁的人,他为什么会不见呢?”余薇薇用她女人的直觉猜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周然自顾自摇头说:“我不知道,就连老乔也不知道。” “那现在既然人回来了,老乔知道原因了没有?” 周然继续摇头:“不知道,我没问。这也不好问吧!” 余薇薇点了点头:“也是,这是别人的私事,的确不好问。不过我很好奇,这些年老乔没对任何男人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你说他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人?” “……”周然突然笑了一下,“我觉得都不是……他应该只是单纯喜欢那个人罢了。除了那个人,谁都不行。” “什么意思啊?”余薇薇听完周然的话,整个人头都大了。 说实话,今晚她接受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大,而且情节比电视剧还要离奇百倍千倍,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意思就是,此生唯一的爱,只属于唯一的人。”周然一把揽住余薇薇的肩,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坏笑了起来:“譬如你我,譬如他们。” 如此类比之下,余薇薇好像顿悟了一般,她仰着头看着周然,突然不怀好意地说:“我觉得咱俩该回家了!” “回什么家,这里又没人,亲一下你还怕别人看见?”周然说完,探着头想要亲她,却被一只手用力抵住了:“你死开!” 余薇薇一把推开周然,“我的意思是,老乔他们不来,咱俩老夫老妻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加班!我快考试了,我要看书!” 周然歪倒在一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好好……听老婆的!不过这都快凌晨两点了,你确定还要看书?” “那就回去睡觉!” ---- 都没人来聊聊吗哈?
第59章 云散雨霁(1) 乔以安对昨晚的梦魇仍有余悸,但他后来却睡得很安稳,不仅如此,还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以往若是陷入这个梦魇,他几乎都会一身虚汗地惊醒过来,然后无助地望着漆黑的房间茫然失措,以至彻夜无眠。 可昨晚,他却没有被那个恐怖的梦魇吓醒,反而睡得如此的安定。 正是疑惑之际,他才发现自己枕着一条胳膊,刹那间他感受到了阔别已久的安全感。他侧了侧身转过头,便瞧见了沈思朗那张硬朗帅气的脸。 分开八年后,他们又睡到了一张床上,并且是以这种不分彼此的距离。 乔以安将手从夏凉被里伸了出来,抬手攀上沈思朗那高挺若刀削的鼻梁,缓慢向下移动着,最后停在了他紧闭的唇上,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了那晚他趁着沈思朗喝醉时,亲他那个画面。 他也不知道沈思朗宿醉后会不会记得,但当时,那的确是乔以安下意识地一个动作,他觉得沈思朗喝醉酒的样子充满了一种诡异的荷尔蒙吸引力,而在他这里拥有这种吸引力的人,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又想偷袭我吗?”突然动了的嘴和传来的声音吓得乔以安猛然一惊,正打算缩回手,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了。 沈思朗虚着眼,碎发下面,眼神迷离。他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不用趁我喝醉偷袭我,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吻我。” “谁要吻你!”乔以安另一只手撑着床垫,从床上爬起来,甩了甩那只被沈思朗抓住的手,想要挣脱,却被对方一个用力拉了下去,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一声暗哑低沉的声音便从头顶传了来:“乔以安,我爱你……” 大清早,沈思朗猝不及防又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乔以安听着,心跳猛然加速起来。他被按在沈思朗的怀里,起先的挣扎动作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停下了。 “所以你不用录音,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每天都跟你讲这句话……”突然,沈思朗话锋一转:“你应该没有到处放我喝醉那晚跟你讲的那些话吧?” “放开我!”乔以安突然冷声道,头往上一顶,猛撞了一下沈思朗的下巴,在沈思朗吃痛的间隙,从他的怀里解放了出来。 他侧着身半躺着,看着沈思朗被撞痛后那一脸的委屈,实在是无言以对。 为什么八年后,这个男人变得如此的油嘴滑舌,油腔滑调?还是说,他只是在自己面前会这样? 乔以安有些迷惑。 自从那场火灾后,尤其是在沈思朗知道自己和林瑜青不是他误会的那种关系后,他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开始的礼貌和分寸消失不见,换来的是得寸进尺地挑战乔以安的忍耐限度。 乔以安思忖片刻,忽然明白,造成这些的不正是自己吗? 是他自己在沈思朗面前先漏了马脚,才让沈思朗随之有了可趁之机。谁让自己那天就因为担心他,不顾一切冲进了火场之中呢?又是谁让他要再那晚情不自禁地吻他呢! 不过现在想想,如今二人之间歪打正着发展成了这个地步,倒不如什么都不去计较,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 过去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 沈思朗揉了揉被乔以安撞痛的下巴,见他神色凝重,不免有些担心:“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伸手探了探乔以安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后又问:“是不是上次的灼伤痛啊?转过去我看看。” 乔以安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但乔以安已经决定不去追问过往的事情,于是悬崖勒马,将没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上班要迟到了,不吃早饭了,冰箱里有面包牛奶,你自己解决一下。今天我上连班,下班会很早,你呢?” 稀疏平常的对话,一如当年他们在每天早上讨论喝粥还是吃面一样的感觉。沈思朗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站点还没装修好,我最近都没什么事儿,只能在家里独守空房等你了!” “这话说得,跟个深闺怨妇一样,”乔以安眉头微蹙,转过头看着躺回床上的沈思朗:“你有时间的话,去幼儿园接一下兜兜吧!小酒馆的大师傅家里出了事,辞职了,一时之间难找到人,青姐要在那里帮忙。” “行,交给我。” 沈思朗说着,目光盯着在衣柜前面的乔以安,看着他有条不紊地脱掉了睡衣,露出精廋的后背,然就在一瞬间,一件白衬衣便隔绝了他的视线。 乔以安不再像以前一样瘦弱,沈思朗觉得很欣慰。这说明,这八年里面,乔以安至少有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思及此,沈思朗脸上就不自觉浮现出了满足的笑意。 *** 乔以安到医院时还算早,他拎着在街边小摊上随便买的早餐,大步流星地朝着急诊大厅走去,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骤然放慢了脚步。 他朝着那个背影走了去,然后在她身后喊了声:“黄思涵。” 黄思涵闻声转过头来,看见乔以安时依然是面无表情,愣了片刻后才回应了一句:“早啊!”此刻她披散着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的长卷发,即使带着大框墨镜,也掩盖不住她的疲态。 昨天晚上的黄思涵,并不是这样的。 虽然昨晚她也没有精致的妆容,但整个人还是有一股气在,可现在的她却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这种状态,很难不让乔以安想到,这短暂的一夜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 “你母亲……”乔以安斟酌着接下来的话,顿了顿,刚要开口就被黄思涵截断了:“走了……” 简短的两个字,无力地从黄思涵的嘴里飘了出来,落到乔以安的耳朵里,却如同一场巨大的海啸袭来。 乔以安怔在那里,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迟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的话向来没什么作用,死别在医院也不少见,只是乔以安却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黄思涵无以复加的悲伤。 因为他也曾失去过,永远地失去过。 “不用安慰我!”黄思涵摇着头说,“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见到了她想见的人,她也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她应该也希望我能笑着送她走吧,所以我不能哭……” 黄思涵艰难地扯着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来,平日里那张艳丽妖冶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在扭曲的表情下,两行泪水还是从墨镜下的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可我真的忍不住……” 乔以安有些动容,但看着慢慢多起来的人群,考虑到黄思涵身份的特殊性,他不得不提醒她一句:“人马上多起来,你要不要躲一躲?” 黄思涵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厅已经人来人往,担心被人拍到放到网上大书特书一番,看向乔以安轻轻点了点头后,挡着脸和乔以安分开了。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面,竟然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令乔以安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多事之秋。 可明明此时正值夏日,但乔以安看着黄思涵匆忙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这夏日莫名沾染了些许寂寥的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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