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朗本来熄灭的斗志火苗再次燃了起来,烧得他再次失了理智。 他用力挥出一拳,重重砸向了身后的陈泽明,旋身转过来,陈泽明已经被这一拳揍得后退了几步,险些站不稳。 那怒火越烧越盛,烧得沈思朗将压制在心口那团火焰猛地喷了出来:“来啊!怎么?怕了?” 沈思朗的拳头从来不留余力,一旦出手,便是用尽全力。 他不懂章法,他只知道,快准狠,比什么都有用。但是,他也知道,拳头要对准坏人,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乔以安跟他说过,弱肉强食,是世上不变的理。 弱,只能等着挨打。但强,并不意味着恃强凌弱。 但是,若是遇上强势欺人,那他的拳头,便是自卫的武器,不必留任何情面。 而现在这个故意找他茬的人,便是他认知里需要用拳头自卫的对象。 他多听乔以安的话啊!所以他真的很想一拳揍死眼前这个在学校作威作福的混蛋! 胡文亮身后的几人看着此刻暴戾的沈思朗,又看着此刻已经流出鼻血的陈泽明,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丝胆怯,和刚才的狂妄截然不同。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强壮的少年,站在原地不敢前进一步。 胡文亮有些欣赏地看着沈思朗,“小子,拳头很硬嘛!” “不硬的话就只能等着被你们揍成鼻青脸肿了!”沈思朗收起暴戾,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是,再硬的拳头,落在别人身上,那个人会痛,而他,同样也会。 他收起手,手背已经是一片潮红。骨节处,更是因为碰到了陈泽明卫衣上的拉链,被蹭破了皮,冒出了点点猩红。 “亮哥,你快——” “闭嘴吧你!”胡文亮没有给陈泽明说完的机会,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直直盯着沈思朗,说:“小子,我欣赏你!今天这事儿,就这样了,你走吧!” “亮哥……你到底……站在谁那边……”陈泽明的声音逐渐淡了下去,最后在胡文亮那深不见底的眼神里完全消弭无形。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胡文亮眼里的嫌弃。 陈泽明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学生见了绕着走,老师见了直摇头,他自以为没人奈何得了他,却不想今天栽在了沈思朗的手里,就连他一向敬重的“大哥”胡文亮都向对方投去了欣赏的目光,这让他很是受挫。 而对于陈泽明这样的人,沈思朗最讨厌了。 他们不过因为有一个好爹妈,钱多人傻,把他们宠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二货,整天不务正业只想着逃课泡妞混迹酒吧,荒废时光,吃喝不愁,兄弟成群,美女簇拥。 这种人,真的很混蛋。 可在家世背景面前,他和乔以安在他们面前真的惨不忍睹。 ----
第24章 成人之礼(4) 晚上,乔以安在店里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他看了看店里的挂钟,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他必须加快一点速度了,因为早上和沈思朗约好了,他们晚上一定要一起吹蜡烛。 “小乔啊,抓紧点儿啊!”老板娘钟晓柔在吧台一边算着帐,一遍催促着,“地拖完了你过来一下啊!” 她年纪不算大,今年刚过二十五,整个人打扮时尚,气质独特。 店里的大多顾客,都免不了是因为她而来照顾生意的。 只是她事业心不重,虽然开的是个小酒馆,但却不像其他酒馆一样营业到凌晨,她每天十二点就闭店,整理完一天的业绩收入后,十二点多就会关门。 “好!”乔以安答应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今天本不是他当值闭店后的清洁工作的,但袁姐因为孩子发烧,她急着回去,乔以安便和她换了班。 十分钟后,乔以安做完了店里所有的清洁工作,他背上包来到吧台时,钟晓柔已经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乔以安轻声叫了声:“晓柔姐?” 钟晓柔睡得很轻,被这样一叫,缓慢睁开眼,撑着头抬眼看向乔以安,目光转了转,看到挂钟的时间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打开吧台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个红包递给乔以安:“生日快乐!” 乔以安看着红包,没有接。 钟晓柔见状,一把将那红包硬塞进他的怀里,“赶紧收了回家去!你哥在等你不是吗,赶紧回去,一会儿就过了零点了,赶紧的!收好!” 乔以安被钟晓柔的手戳得有些吃痛,他将怀里的红包接了过来。 他了解钟晓柔的性子,知道若是自己拒绝,她一定也会扭住自己说一大通牢骚话来,如果那样,他回去可就真要晚了。 “谢谢晓柔姐!”乔以安道了谢,便离开了念青小酒馆,往家中赶去。 *** 老旧弄堂被歪七扭八的蓝色铁皮遮了光亮,昏黄的路灯摇摇欲坠着,周遭静谧得有些可怕。 这一带是贫民区,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苦人家,每月租金三五百即可。 对穷人而言,他们是没有资格讲究环境的舒适与否的,他们只要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就足够了。 沈思朗在长长的石阶上走着,夜色落在他的背影上,在石阶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腿很长,步伐轻快,三步并作一步,一步跨了三个石阶,很快便走到了石阶顶上,钻进了最顶上那个破旧的小房子里。 推开门后,他没见着乔以安。 他将生日蛋糕搁在逼仄的客厅里那张矮桌上,旁边摆放着他精心包装的礼物,然后提着食材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屋顶很低,而他太高了,他进去之后只能佝着腰,歪着头,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飞速地将食材处理好,然后凭着记忆,想给乔以安做一道以前他母亲常做给他们吃的菜——乔氏红烧肉。 乔氏红烧肉是不放糖的,提色靠的是豆瓣酱和老抽,佐以二荆条干辣椒,炒制上色后加水焖煮,熟透后大火收汁,便是以前他们最爱的乔氏红烧肉了。 沈思朗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又从冰箱里面拿出仅剩的两个鸡蛋,沿着锅边磕开蛋壳,单手一捏,蛋液滑入锅内,在热油的刺激下,瞬间凝形。 他用铲子整了整形状,活生生给整出了抽象的心形来。 看着锅里紧紧相依的两颗鸡蛋,沈思朗冷冽的脸上突然勾勒出一个明显的笑意,那笑意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的好看。 “以安啊,哥哥尽力了,将就着吃吧!” 他用铲子将那抽象的心形翻了个面,一阵凉风窜了进来,油烟失了方向,呛得他猛地咳了起来。 “沈思朗,你在干嘛!”乔以安一进门就看见了屋里浓烟密布,透过浓烟看见沈思朗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拔高了音量说:“烧家吗?!你没开排风扇啊!” 沈思朗闻声转过身来,弯着腰探出一只脑袋,看着站在客厅里捂着口鼻的乔以安笑着说:“哥哥给你煮长寿面啊!你先去洗漱,洗好了,我就煮好了!” “赶紧开排风扇!”乔以安没有理会他,一个劲儿催促着他打开排风扇。 沈思朗反应过来,赶紧打开排风扇,委屈着说:“光顾着要抓紧时间了,忘了!”他转回身冲着乔以安温和的笑着,然后又转回厨房,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桌上是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乔以安将目光从厨房挪到身旁的矮桌上,那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旁边,摆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他用手掌扇了扇烟雾,笑着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然后打开了那个盒子。 是一块手表。 这个时代,谁还戴表啊!乔以安心里这样想着,但脸上却是笑着,然后将那块手表拿出来,朝着厨房走去。 “给我戴上呗!” “你这么大个人还不会戴啊?”沈思朗背对着他,从灶台旁边抓起一把挂面,往锅里一扔,转过头看向乔以安,“我手上全是油,别糟蹋了东西,也算挺贵的!” 一千多点儿的表,是他认知里的“挺贵的”,因为这已经是他两个月来省吃俭用外加兼职才攒够的钱了。 不过乔以安高兴就行了! 他只要他开心,别的都可以不在乎。 “那我不管。”乔以安有些撒娇,说:“古人成人礼会有人给他加冠,而我的成人礼,要沈思朗给我戴表,你戴不戴啊?” “你这是为难哥哥我啊!”沈思朗最怕乔以安撒娇。 一旦他撒娇,他就觉得整整个身体一阵酥麻,鬼使神差地会任由他摆布,对他悉听尊便。但他手上的确全是油,只能安抚着:“等会儿呗,哥哥我弄好再来!” 乔以安摇着头,将表放回盒子里,转身进了浴室。 竹城今年的夏天实在太热,沈思朗在厨房倒腾出一身的汗,浑身湿透了,但还是坚持在逼仄的厨房里面完成那道对他们而言不可或缺的长寿面。 生日一定要吃长寿面,这是他们这么多年不言而喻的默契。 沈思朗的厨艺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好,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少盐就是太咸,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炒菜的时候尤其的小心,每道菜几乎都要放好几次盐,每放一次就尝一尝,直到味道合适,他才满意。 他可不想乔以安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连一口正常的饭菜都吃不到。 他也想过带乔以安去外面下馆子,但他也知道,这个提议肯定会被勤俭持家的乔以安拒绝,所以他干脆没提这茬。 乔以安很快冲了个凉后便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额前的碎发搭在他的眼前,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少年气十足。 他长得本就俊秀,只是有些瘦弱,眉眼之间,是藏不住的诱惑。 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沈思朗看着他干瘦的肌肉,突然一阵心疼,但也没说什么,而是突然提议:“咱们去阳台上吃吧,里面太热了!” 乔以安点头“嗯”了一声,随即走到衣架旁随便套了件T恤,然后帮着沈思朗一起将小矮桌抬到了阳台上。 这个屋子虽然破旧,但唯一让让人羡慕的便是这个朝向江面的平台了。 站在这个平台上,竹城夜景尽收眼底,夜风自江面吹来,带来了阵阵凉意。 沈思朗一屁股坐了下去,平台上没有垫子,地板上还残留着白天的热,但他并不在乎。 乔以安也跟着坐在了桌子的一旁,看着脚下那一片一片灯红酒绿和车水马龙,记忆便开始翻滚起来。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 想起了曾经的三口之家,想起了曾经那个笑起来极其好看的女人。 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他和沈思朗会不会就不会过得这么拮据和困难了。 乔以安没有答案。 他望着脚下的江面久久出神,直到沈思朗的声音响起:“以安啊,咱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以后一定赚很多钱,很多很多钱,给你买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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