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了很久,沈思朗才等到想等的人。 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来,带着一抹不确定和怀疑:“沈思朗?” 刚结束舞蹈培训的黄思涵看着靠在路灯桩上的人,疑惑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沈思朗微微抬头看向朝着他这边走过来的黄思涵,从路灯桩上站了起来。对方走到他跟前,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 她咬着唇想了一下,立马反应了过来,“专门打听来的?有事儿啊?” 沈思朗不想跟她废话,迎上她的目光,开门见山地怒道:“黄思涵我警告过你,别招惹乔以安,你如果无聊的话就多看几本书,别整天有事没事把祸水往别人身上引!我们可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干系!” 黄思涵看着他狠厉的眼,一头雾水,无奈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在我面前装,你找过以安对吧?” 黄思涵明白过来了,“是又怎样?我找他补课不行?” “补课?”沈思朗咬牙道,“你需要补课吗?” “我为什么不需要,我虽然是艺术生,但专业课也是要考的,你弟成绩那么好,又挺缺钱的,补课总比发传单好多了吧!” “你!”沈思朗气得张口哑然。 “你急什么!”见对方气结,黄思涵没好气地说,“他又没答应!” 她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面全是那些天她被乔以安无情拒绝的场面。 那段时间她不顾烈日暴晒跟在乔以安身后面追了好几条街,难得放弃了公主的高姿态,尽量把自己和他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本着和谐商量的原则,利害关系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对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对不起,才疏学浅,难以胜任。”简短的一句话,礼貌却不留一丝情面。 黄思涵看不透乔以安,但越是看不透,就越是忍不住好奇,这种好奇驱使着她靠近他,可对方却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得远远的。 她从没有对其他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她觉得这种情感矛盾又复杂,但又莫名让她心动不已。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却不得不承认—— 不是所有公主都爱王子,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仰慕公主。 公主可以喜欢平民,但平民也有拒绝公主的权利。 她这位从没有受到过拒绝的公主觉得这让她委屈又没面子,但她却不知道,比起给别人造成的困惑和危险而言,她的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主动对平民来说,无异于是一场浩劫。 她身后虎视眈眈的影子嫉妒了就会发疯,会将矛头指向平民。 也许会做出比今天更加可怕的事情。 “我——” 见对方气得脸都白了,黄思涵抱着双臂立在他面前,不解道:“我就奇怪了,你们不是缺钱吗,钱都摆在面前了,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啊!你们兄弟俩可真是够奇怪的!” 她“哼”了一声,又说:“不过也真让人刮目相看,骨子里都是倔强,让人好奇地想要撕碎。” 沈思朗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平复下来说:“黄思涵,我请求你,别再靠近我弟了!我们玩不起的。” 他之前是警告,而此刻,却是请求。 为了乔以安,他放低了一贯以来在黄思涵面前的不羁姿态,就算低到尘埃,也无所谓了。 “你在求我啊?”黄思涵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态度令人不爽。 但这一刻,沈思朗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严肃且诚挚地点头:“对,我求你!” 看对方的神情如此反常,黄思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 看着沈思朗的眼神,黄思涵反应过来:“陈泽明吗?他又做了什么?” 沈思朗双唇紧抿,片刻后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去问他吧!总之我话给你撂在这里了,不要再招惹我弟,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黄思涵霎时明白了过来,厌烦地囔道:“他有病吧!整天跟狗皮膏药一样,像个跟踪狂一样,变态吗?!神经病!”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情况。但请你们不要波及其他人!我可以成为你用来搪塞敷衍他的挡箭牌,但乔以安不行!如果陈泽明再敢伤害以安,我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他!” “还是别说大话了,陈泽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不要轻举妄动!” 黄思涵轻蔑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打架厉害,但要揍他?还是省省吧,他可是混子,外面有人,你揍了他,没好果子吃。如果想要平安度过高三这一年,还是像在学校里一样,忍着吧!不过你放心,我对你弟的新鲜感已经过了,不会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她说完,径直走过沈思朗面前,朝着家门走去。 “你说话要算话!” 沈思朗愣在那里许久,回过神来,黄思涵已经走到她家门口了,他大声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对方没有回话,只是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打开门进去了。 这一带是竹城别墅区,小洋楼式的别墅绕着东湖而建,晚间湖面吹来的凉风打散了酷暑的余热。 沈思朗的看着黄思涵的背影从灯光中隐进了黑暗中,他稍稍放松了一些,转身准备回家,每走两步,迎面走来的男生就叫住了他:“你是乔以安的表哥?对吧?” 沈思朗抬头看着少年,露出了疑惑。 对方上前两步走到他跟前,礼貌地笑着说:“我们见过!开学的时候!” 沈思朗看了两眼对方,记起来了,他是乔以安的同桌——周然,那个每天和乔以安相处时间比自己还长的人。 乔以安在家有时候会提起他,这让沈思朗对他或多或少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 “哦!”沈思朗简短应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晚了,你来找人?” “送外卖!”沈思朗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送完了,先走了!” “额……”周然一时不知作何回应,“刚才……” 沈思朗不想过多停留,绕过周然的身旁,说了句“再见”便快步往前走去。 周然木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融进夜色,一脸狐疑着呢喃了一句:“刚才在和黄思涵说话吧?” 周然知道他俩是一个学校的,便以为只是同学之间的正常来往,也没有过多在意。 他转头看向黄思涵的家,发现她的房间亮起了灯,整个人隔着窗帘成了一团虚影,让人看不真切。 “今天回来得倒是早!” 周然自言自语着,转身往自己家快步走去。 从东湖湾出来后,沈思朗看着广场的时钟已经快到九点了,他得赶快去夜宵摊上帮忙了。 赶到夜宵摊时,老板刘强已经支好了几张小桌,另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正在忙着整理菜品。 沈思朗到了那里,二话不说就开始烧炭,刘强见他来了,招呼了一句:“小沈来了啊!” “嗯,强哥你忙你的,我来做这个!” 他动作麻利地将木炭倒进炉槽里,点了火,待到木炭有火星后,打开了鼓风机。 刚准备好没多久,客人就陆陆续续来了。 乔以安的小酒馆客人多,沈思朗的夜宵摊更是不遑多让,不多一会儿,几张小桌就坐满了人。 只是这些络绎不绝的客人让沈思朗有些头疼,因为他担心一会儿不能早些下班,让乔以安等太久。 白天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冲撞让乔以安险些受伤,他有些担心他晚上回家又会遇到什么不可预判的危险,所以才会专门交代乔以安等他去接。 只是放假后夜宵摊的生意好得要命,一桌一桌的客人接连不断地来,有些人甚至喝酒喝到到很晚都不走。 忙了一晚上的沈思朗已经有些疲累了。 他蹲在一旁的暗处,眼巴巴望着最后一桌客人,心里祈求着他们赶紧喝完回家睡大觉。 刘强倒是不急,并且非常乐见这种状态。他这小本经营,巴不得客人越多越好,只是他忙得有些焦头烂额,手里的串差点烤糊。 最后那桌客人终于喝完了最后一瓶酒,沈思朗立马精神抖擞了起来,正当他以为要结束的时候,突然,一阵机车的呼啸声由远而近,很快,几辆重型机车停在了刘强的摊子前。 沈思朗顾着盯最后那桌客人,没有看向这边。 “小沈,客人来了,招呼一下!” 听到刘强的声音,沈思朗从出神中恢复过来,应了声:“好勒!” 他从昏暗中站了起来,目光一转,落在了新来的那几个人身上。 来人也发现了他,眼神对视中,谁也没有说话,但脸色却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那短暂的对视没有透露出丝毫友好,沈思朗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程序化地开了口:“菜单在这里!” “你这态度,是想砸老板招牌吧!” 陈泽明取下头盔,双腿还跨在机车上,看着沈思朗,语气嘲讽中又带着挑衅。 沈思朗却懒得理会,手里拿着菜单不情愿地立在那里,语气极度不好地说:“爱吃不吃,不吃就走!” ---- 沈思朗真的有在好好保护乔以安哟!
第20章 烈日与蝉(3) “老板,这小子丧着个脸,影响客人心情,趁早炒了吧!” 陈泽明看着沈思朗不怀好意地说完,转头冲着刘强大声囔道:“廉价的小帮工好找得很,别那么好心!野猫野狗扔给那些爱心人士来照顾,你做生意的,管那么多干嘛!顾客就是上帝,你看他像是对待上帝的态度吗?” 他这话里,字字句句都是意有所指,刘强顾着手里的串,也没听个仔细,面上堆着笑,回应了一句:“要得要得!先坐嘛,吃啥子跟小沈说哈!” 陈泽明讥笑了一声,却没有从车上下来,他把头盔重新带上,“切”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不吃了,看着不爽的人,没胃口!” 说完,他盯了沈思朗两眼,然后扭动油门,扬长而去。 轰鸣声扰得人有些烦乱,沈思朗叹了口气,无动于衷地转身去了刘强那边。 刘强见客人毫无征兆就走了,一时摸不着头脑,也没过多在意,他烤完手里最后几个串,让沈思朗给最后那桌客人端了去。 快要凌晨两点了,沈思朗有些着急起来。 乔以安打工那个小酒馆关门关得早,十二点就准时打烊,他说好了要去接他的,所以乔以安一定还等着他。 好在那桌客人没有继续过分贪杯,撸完最后那几串,爽快地结了账就走了。 沈思朗胡乱收拾完之后,跟老板刘强知会了一声,说自己有事儿,急忙就往乔以安那边赶去。 *** 当晚念青小酒馆虽然比平时关店晚了点,但也没有太夸张。大家都走后,乔以安没有离开,他答应了沈思朗要等他来接他,于是便坐在小酒馆外的长椅上,借着路灯看起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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