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来看看,他怎么了?” 江屿眠的眼睛明明睁开着,但是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浑身僵硬没有动作,唇色惨白,冷汗细密的从他的额头冒出。 韩清饰演过心理医生,了解过不少心理知识:“这是躯体化僵硬。江屿眠的抑郁症怎么突然复发了。” 他猛地从起身过去掐着江屿眠的人中,掰开他的下巴塞入餐巾,以免他发颤咬到舌头。 “我...我.我不知道,我现在就联系我哥…” 薄易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江屿眠现在的状态就和死亡过后的僵硬一模一样。 江屿眠很快被送到了薄家控股的医院急救。 薄易在急救室外的走廊来回转悠,时不时跺跺脚。 沉舟在薄易转到他跟前的时候,拉他一屁股坐下,劝说:“别转了,我头都要晕了。江屿眠不会有事。” 坐在椅子上的薄易继续抖着腿:“他不会有事,我要有事,我没照顾好他。” 韩清安抚的把手放在他手背,青年人的体温从单薄的衬衫透到了手掌,他不动声色的缩回手:“别担心了。” 薄易弯着的脊背打直:“我知道他是有点抑郁症的,但是今天这也太突然了吧....” “江远舟根本不足以刺激他啊,.....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对啊..” 难道是那个赵雅心,但是江屿眠和市长千金根本没有一点交集。 薄易又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头发被揉的像是鸡窝,他开始钻牛角尖。 “不对...不对...咋病发的啊....” 韩清紧靠冰冷的椅背,看着烦躁苦恼的薄易第一次没有出声安慰。 他怀疑赵雅心曾经是江屿眠的‘主人’。 …… …… 医生推开监室的铁门:“Z小姐,这是送给您的礼物。” 他强调了一句:“这个礼物,您可以随意使用。” 女孩儿一身天蓝色的洛丽塔佯装,打着华贵美丽的伞,纯白色面具下那对猫儿一般灵动的眼睛扑闪着羽睫:“是小猫咪啊,我肯定会好好照顾的啊。” 她苦恼的看着像狗一样被拴在牢笼里的人,肮脏的空气中散发着腐臭味,摸出手帕放在鼻腔下:“猫咪太脏了,我不喜欢,这里也太脏了,我不喜欢。” “猫咪住的房间应该是粉色的,带有蕾丝花边的。” 紧随其后的医生记住了她的爱好。 被套上颈圈的江屿眠睁开沉重的眼皮,幽暗的牢笼,唯一的光亮出口,穿着粉色洛丽塔娃娃裙的女孩,猫儿一般的圆眼,明明笑着,蛊惑人心的笑,却毫无和善,她的目光,她的言语,对医生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操控现在的他。 他从昏迷中苏醒,他被江远舟强制性送到了一处疗养院医院美其名曰治疗他的精神病。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他注射了镇定剂,让他无法正常的活动。 恢复仅有的意识后,他拔掉了手上的滞留针,拿起输液支架砸伤了给他输液的护士,用护士推车上的剪刀抵着离他最近那人的喉咙,威胁着她放他出去。 他清晰的认知自己没有疯。 大批医生护士从门口涌进,他们温声劝说,但是他不信,这里根本不是正规的医院。 “我没有病。带我离开这里。” 剪刀尖端差几毫米就可以划破了护士脖子,护士哆哆嗦嗦的说:“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领头的医生也是面色和蔼:“小同学,您冷静一点,你看看我们,不都是医生还有护士吗?我们都没有任何伤害你的工具。” “我知道你没有病,只要你和我做了一个测试,你过了,就可以离开了,我们是正规医院。” 手下的护士不停啜泣,眼泪砸在他的手背,江屿眠被注射过镇定剂,本就神志不清,后知后觉反应自己应激了,这些人确实没有伤害他,他们是医生还有护士。 就在他放下剪刀的一刻,小护士一偏头,江屿眠脖颈暴露。 “砰——” 闷声的一阵枪响。 空中划过一道细微的银色弧度。 紧接着,麻醉针刺入了。 麻醉针的药效来的迅速,手中的剪刀脱落砸在地上,身体肌肉迅速在在十几秒内泄力,江屿眠无力的摔倒在地。 他听见那位医生在训斥,原先的和煦声音变得冷漠尖锐。 “都说了,不要心软,镇定剂量给足。” “怎么办事的,来这里的都是狗,你跟狗谈什么感情!” “都小心点,这是有主的,老板说了脸还有用。” 最后的意识,他想,原来世界上到处都是骗子 。 重新苏醒后的,他变成了佩戴项圈的商品,而眼前那个穿着洛丽塔服饰戴着面具的女孩就是他的买主。 在她走后,江屿眠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处干净的充斥着粉色芭蕾元素的屋子,他被迫换洗穿上了和那个女孩一模一样的洛丽塔服饰。 三十平米的幽暗空间,灌药,打针,电击,日复一日,他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每一次那个女孩来,他就会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见她。 她会抱着一只猫来看他遭受折磨,她会痴痴的笑,她的乐趣就是观赏他的痛苦。 最后碧绿色的猫瞳滚在他脚边。 在这里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他们呆在不同风格的房间,都是按照主人的口味进行装饰。 夜半,甜腻作呕的喘息会在他的隔壁响起,他从来不敢真正睡着,他墙角扣下的瓷砖片划破了自己大腿内侧皮肤保持清醒。 监狱华美且恶臭,浓烈的香味掩盖着腐烂了尸体。 他比谁都能熬,死亡是冰冷的可怕的,只有活着他才可以有出路。 毕竟还有那么多想要他死在这里的人,为什么他要满足他们的意愿。 他要活着。江屿眠想。 自那以后,他顺从,他变成那个女孩最心满意足的玩偶模样。 ……… 原来是这样。 雪白的天花白映照在江屿眠的眼底,清透的眼眸倒映一片惨白的颜色。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 “我没有生病,病的是这个世界。” 双目通红,眼泪顺着眼尾流向鬓发,江屿眠看着站在他病床前凝视他的人,虚弱苍白的脸没有任何神态,沙哑的嗓子含糊不清的说。 “薄执言...我想起来了....” 薄执言耳朵凑近了他的唇边,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一缕凉风吹过他的后背,薄执言感觉一股凉意的同时,冷汗从后背冒出。 立秋这日的夜晚,万籁俱寂,连风都停止吹动。 江屿眠不会再复发了。 但痛苦的记忆会追随他一辈子。 给江屿眠喂了几口水后,把人抱在怀里,抚摸他的后背,病服下脊背骨节凸起,像是一拧就会断的模样。 “想起来,也没关系,有先生在,没人可以欺负你。” 可能薄执言也没有意识到,他的拥抱是多么发狠的勒得江屿眠近乎窒息,但江屿眠喜欢他的占有欲。 江屿眠想把手搭在他的后背,却感受到了针头的牵扯,又垂了下来。 “我梦见了一个穿着洛丽塔服饰的女孩,抱着一只白色蓝眼睛的猫,观赏我被那些医护人员折磨。” “我还梦见了,半年前的事。” 我以为那晚我大腿的伤口是你弄得,原来是我自己。 欧景公馆地下室的那些血都是他的,他在疗养院的时候习惯性割裂大腿内侧保持清醒。 他的四肢会被绑在电击床上,只有那里是医护人员发现不了的地方。 原来他这几年一直反反复复无意识自杀。 江屿眠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薄执言,你好笨啊。” 笑着笑着唇角缓缓拉平,薄执言肩部的西装就被水渍打湿了。 薄执言叹息轻轻说:“嗯。江屿眠最聪明。” 淡薄的唇微微张开了,又合上,反复几次后,终究是没有说出那些话。 薄执言,其实我和她是同类人。 我也是个疯子。 他想起来了很多事,在那所疗养院内,他是顶尖的刺头儿,他用牙齿用指甲甚至是落在他脚边的石块..... 江屿眠指尖掐入薄执言的后背,指骨发白,唇都在颤抖,“那个时候...好痛...” 那种钻心的,要你性命的痛,他们不会让你死去,会慢慢蚕食你的意志力,让你带刺的皮囊软化,变成一个温顺的doll,真正的doll。 薄执言的心脏随之颤抖,他用力的拥抱江屿眠,试图缓解他身体曾经的疼痛。 “为什么是我....” 被抛弃到乡下的人是他,被诬陷的人是他,被折磨的人是他,为什么是他.... 他不甘心。 最初他只是只是想离开那个恶臭糟糕的家活下来罢了。 他一字一顿的说:“薄执言,你会不会也是骗我的。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得到你吗.....” 薄执言几乎把江屿眠摁入自己的骨血,他说: “不需要,喜欢我没有代价。”
第53章 利刀 PTSD发作导致江屿眠被医生要求住院了一个星期调理身体,剧组那边的拍摄进度给到了其他演员的分镜头。 薄易还有韩清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看他一趟,其实在第三天的时候,江屿眠就按耐不住想回去拍戏了,但是薄执言手段强硬的要求他听从医嘱。 要不然这个戏也别拍了,他用撤资要挟,江屿眠没办法,只能在医院里晃悠。 紫藤缠绕的长廊是江屿眠最长待的地方,一发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薄执言把他喊回去。 只是没想到他会看到一个意外的人。 江屿眠无比平静的说:“你现在不应该在瑞典开音乐会吗?” 江唯拨开坠下的一缕紫藤花走近:“音乐会只有半个月,已经完了。” 紫藤花下,扑面而来的花香总是裹挟着消毒水的,江唯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即使迄今他一半的生命里都在医院。 他没敢靠近江屿眠,怕他生气:“哥,你没事吧,导演跟我说你在医院我才来找的你..” 江屿眠自认为没有一点事情,反而头脑更加清醒了。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江唯,四年前我从七号路出院,是你做的。”江屿眠说。 “是。” “你怎么做到的?” “哥,能别问吗....” 江屿眠大致知道答案。除了去求江平津不可能还有其他办法。至于怎么求,就看江唯能够给出多少价值换取。 “我一直不明白你,江唯,你这样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呢?” “自由。”江唯说。 他最开始只是想要自由。 从很小开始就像一个机器一样被江平津操控,如果我在十四岁那年没有拿到那维多利亚交响乐的首席,那他十八岁就会成为了商品。这是江平津亲口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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