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盛明炀变化的不只有越发凌厉深邃的外貌,更增加了几分沉稳内敛的气质,他已经不太能看得出来,盛明炀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了。 他曾经无数次的希望,这个小少爷可以快乐无虞的过上一辈子,若是他想来公司,自己便可以替他在背后出谋划策,若是他不喜欢,自己也可以背负起盛明炀一生的所需。 但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也让他知道了,盛明炀不可能不去成长,尤其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当中。 当然,他也很厉害,仅用了三年时间,就达到了自己以前的高度。 而到现在,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虬结成了错综复杂的麻绳,他曾经有心去解时,盛明炀不愿意听。 而当他一次次机会给出去,得到的却是盛明炀的不信任和打击后,他也心灰意冷逃离出去,盛明炀却又哭的像个小孩子那样追了过来,要自己再给他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 裴温独自摇摇头,他已经没有再承受一次打击的勇气了,盛明炀终究会和比他更好的人在一起。 “别走!” 盛明炀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也打断了裴温的思考,他自己却因为太过激动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裴温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把水喂给他。 “咳咳,别走”,盛明炀又重复了一句,没去接水,而是抓住了裴温的手腕,手背上的输液针在动作间被拉扯,血珠渗了出来,盛明炀像是感知不到疼痛。 “我想走也走不了”,裴温拧眉,视线落在盛明炀手上,他有些生气,板起了脸。 盛明炀悻悻然松了手,也想起自己晕倒前干的蠢事,但他还是眼巴巴的望着裴温,想要祈求一点点裴温的心疼。 裴温皱着眉头看他,责备的目光让盛明炀觉得他应该是在心疼自己了,所以即使嗓子痛的要死,他还是拳头挡在嘴边,又佯装难受的咳了几下。 裴温一直盯着他看,假咳多了其实是会变成真咳,盛明炀仗着自己生病,变本加厉的又想伸手去抓裴温的手,想触碰他,还想亲吻他。 他黝黑的眼瞳里倒映出裴温的脸,但坐姿看起来却很乖巧,捂住嘴又低低咳了两声,就像是怕把病毒传染给他。 那些放出的狠话和现在脚踝上的链子就像是裴温产生的错觉。 裴温深呼吸一口气,盛明炀在他面前撒娇的次数多了,他很轻易就能分辨出来是真是假,他轻巧避开盛明炀的手,顺势将水杯塞到他手心里,冷着语气说道:“既然怕给别人添麻烦,就照顾好自己。” 盛明炀的咳嗽声停住,脸上堆起的讨好笑容也瞬间崩塌,勾起的嘴角僵在了嘴边,使得脸上的表情呈现一种怪异的扭曲。
第72章 囚禁 盛明炀抿了抿唇,声音极其微弱:“我是真的很难受。” 但他装的太过了,裴温已经连这个也不相信他了。 “就这样吧”,裴温说,他晃了晃脚上的链子,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定,“换了旁人被你这样对待,恐怕早就要被吓到了,但我了解你的性子,你也知道我,明炀,我们都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了。” 这并不是如程魏所说,要让盛明炀尝一尝爱情的苦,他只是无意将自己曾经品尝过的求而不得再加诸在另一个人身上,同样,他也不想再和盛明炀之间有过多的牵扯,这是他离开江城前就已经做好的决定。 尽管三年的时间太短,刻苦铭心的爱意也绝不是在瞬间就能完全消失,或许他现在面对盛明炀时还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坦然,但他已经打算彻底放下过去,去开启自己人生的新旅程。 或许某一天,当他不经意路过一个拐角时,他能不惧怕去接收有关盛明炀的一切,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 然而现在,裴温遇见一个棘手的问题,比拒绝盛明炀更难的是,盛明炀自己的不愿放手。 裴温看着他固执的表情,知道要想劝说他将钥匙交出来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了,索性程魏带来的有蔬菜瓜果,裴温就进厨房做好了饭菜,给盛明炀放到床边,看着两瓶药水都已经输完了,他便移步到了书房去。 脚上的链子叮当作响。 书房的窗户还开着,窗帘被拉到了一半,裴温还是想不通盛明炀为什么会出现在外面,就算他体力再好,也不可能徒手攀爬上来。 与此同时,盛明炀一个人在房间里,吃着久违的裴温做的饭菜,默默流泪,生病让这个男人脸上写满了脆弱,原来他模仿的再像,都不如裴温亲手做的好吃。 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以为只要他来,好好道歉,裴温就能原谅他的,却没想到,裴温甚至连国内都不愿意再回去。 盛明炀知道,有极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江渝生日宴上出现的那些照片,裴温从未受过那样大的屈辱,他以前总觉得裴温自尊心太强,每次吵架都不肯在自己面前服软。 后来坐上裴温的位置才知道,他有许多的逼不得已,要是自己和裴温的身份调换,别说十年了,他连一天都忍受不了自己从前的那种性格。 所以,就不要怪裴温现在不肯原谅他。 同样,无论裴温怎么以冷漠的态度对他,他也不会放弃的。 盛明炀到底还是年轻,病来得快,去的也快,傍晚的时候他给自己量了体温,基本上已经退烧了,他慢慢下床,不知道裴温在书房里做什么,又怕他会厌恶自己的打扰,他似乎总也做不好,一路把两人的关系逼到了冰点。 可他现在,除了拦着裴温,不让他离开,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房子里响起了家具搬动的声音,盛明炀在打扫房间,他想要让裴温看到他现在是有价值的。 而裴温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他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听见洗衣机响起的声音,这些盛大少爷以前完全不会自己动手去做的事情,如今也变的熟练起来。 这三年,盛明炀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响起敲门声,裴温听见盛明炀在外面哑着声音问他想吃什么,自己可以做。 裴温怒火烧到头上,唰的拉开房门,眯着眼睛问他:“怎么不多休息?你的病已经好了?” 盛明炀的喉咙其实还很疼,嗓音也很粗粝,但他还是嗯了一声,尽量放缓声音不敢再在裴温面前做那个“麻烦精”。 “好了,所以你想吃些什么……” 未说完的话被面前人徒然靠近的动作打断,裴温扯下盛明炀身上的围裙,冷道:“盛明炀,你漂洋过海来墨尔本,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你难道是专程过来给我当保姆的?” “那你想要吗?”盛明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裴温讥笑一声,眼睛落到脚上,示意他:“你觉得呢?” “你觉得在你限制我人身自由的情况下,你做这些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盛明炀,我真的猜不透你现在在想什么?还是说你觉得,只要你将我从前做过的事情都做一遍,就能让时间倒流?真是可笑!你都没有因此喜欢上我,难道就觉得我会因为这个重新喜欢上你吗?” “我没有这么想”,盛明炀的表情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幼兽,小心翼翼的既不敢大肆说出自己的委屈,又怕讨好主人也用错了方法,他摊开一只手,“我只是,想要把这个给你。” 盛明炀的手上赫然是一枚戒指。 和他自己手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一枚素戒,款式简约大方,没有盛明炀自己曾经审美下的那些繁复精美的花纹,而是裴温一看就会喜欢的类型。 “其实江渝生日过后,我就打算和你求婚的,之前给你订的那批配饰也都到了,我没办法全带过来,所以现在就放在我们家里。你以前的房子我也没有卖,我已经能够自己挣钱了,我给我们另外又买了一套,写的是你的名字,哥,以后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把你赶出去了,如果我惹你生气,你就让我去睡大街好不好?” 盛明炀表情央求,语气诚恳,裴温相信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太荒谬了。 和江渝的订婚宴过后,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江渝是他的未婚夫,是他即将携手度过一生的人,再跑过来要和他求婚吗?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裴温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砰的再次合上了房门。 盛明炀的手僵在空中,崭新的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银色的光,它还是没能等来有资格带上它的主人。 盛明炀做了饭,但裴温实在是不想再吃他做的食物,这总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就好似盛明炀有多么爱他似的,连食物都能复刻出一模一样的味道,但其实只不过是盛明炀自己吃惯了这个味道。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盛明炀一个电话,一个撒娇的眼神,他就会放下一切,将醉酒的盛明炀从花花绿绿的夜店里带回家,替他处理好那些纠缠不休的情人,再做上一顿符合盛明炀刁钻口味的饭菜。 爱上盛明炀的这些年,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冷静,是个理智的人,却居然能为了另一个人的一句话做到这种程度。 连一句不合的语言,他都舍不得说。 裴温想,大概没有人能对盛明炀毫无保留的做到这种地步,所以他才会不甘心自己突然的离开。 所以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明明饭桌上摆满了盛明炀费尽心思做出的精致美食,裴温却还是简简单单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素面。 若是换了旁人来看,只怕又会以为裴温是受了虐待。 盛明炀企图给裴温夹菜,但裴温只是沉默着瞥了他一眼,盛明炀嗓音发堵:“那我也不吃这个了,锅里还有面吗?” 裴温面无表情的回答:“没了,但你可以自己去做。” “那我不要了”,盛明炀眼睛里笼起一片雾气,但他却不敢让裴温看见,低垂的脑袋快要伸进碗里去了。 两人吃了饭,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裴温是半夜又发现盛明炀开始发烧的。 他起来找水喝,屋子里黑漆漆的,周围笼罩着深深的寂静,只除了客房里传来的不断地咳嗽声。 盛明炀像是怕打扰裴温,但越压制,喉咙的痒意就越明显,他咳的就越发痛苦。 裴温没说话,开火煮了一锅雪梨水,放到盛明炀房间门口,然后敲了敲门,咳嗽声瞬间戛然而止,盛明炀许是认为自己吵到裴温了,却不知房间的隔音很好,裴温回了自己屋子,就再也听不到动静了。 但过了一会儿,他感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盛明炀伸臂搂住裴温的腰身,手指从他肩上缓缓滑下,在昏暗天气里,他小心的贴着裴温的后背,说了声谢谢。 不一会,盛明炀就又推门出去了。 第二天,裴温问他可以解开链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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