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我刚刚走神来着,”错开视线的交汇,童颜扭回身子,将没打满的暖瓶再次装满,摇摇头说了句:“不好意思哈。” 垂眸的瞬间,不悦的神色从解茗的眼角一闪而过,再抬头的时候,介意的情绪荡然无存,怎么说也是在行业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解茗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暴露自己的状态。 “喂,你这次来,有没有发现不同的地方?”错开刚刚的话题,解茗眼见着水房只有他们二人,小碎步适当拉近二人的距离,看这架势就是要讲两句悄悄话。 童颜哪顾得上观察这些,来了病房就是一顿忙活,这都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坐下和姥姥说会儿话呢。 “没,没有啊,”童颜摇摇头,不知道解茗又发现啥了,将暖壶盖子一一拧上,视线扫过地上俩手拿不过来的几个暖瓶,示意他有点眼力见,帮忙干干活。 “不是,我发现你这人,脑子一点不灵光呢,”嫌弃的打断童颜手上的动作,将人拉到一旁墙壁的位置,解茗小声说道:“咱姥、咱姐那病房新来一老大爷,你没看见?” 转着眼珠想了想,肯定看见了啊,他刚刚还给各位分麻花来着,这里的病人年纪普遍偏大,时常需要养老院那头和这边蹿住,本就没什么可新奇的。 “看见了啊,怎么了?”童颜没明白。 “那病房里味儿老大了,你没闻到?”蹙了蹙眉,解茗的表情多少有点夸张。 “那倒是有,可是,很正常啊。”童颜点点头,忍不住地笑了笑,心想解茗这还是护理病号的时间短,不了解医院的情况。 “正常什么啊?”一看童颜这无所谓的态度,解茗当即有点恼,怒斥道:“你觉得还行,那是因为你就待一会儿,那咱姥、咱姐这一待待一天的,她俩能受得了吗?敢情你就被熏这一会儿,她俩一旦被熏出点毛病来怎么办?” “你这,太小题大做了吧!”无奈的笑了笑,童颜心想没听说谁因为脚臭被熏出毛病的,拍了拍解茗的肩膀,笑道:“这是医院,你当是你家客厅呢?这屋有脚臭的,别的屋可能有狐臭的,再别的屋可能还有屁股臭的,都是病人,都不容易,就多担待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童颜扭头想走的时候,解茗一把将童颜拉回,理直气壮道:“我没有丝毫不想担待的意思,但如果能解决,那是不还是解决下好?” 童颜歪了歪头,略感无奈道:“怎么解决?你天天来给大爷洗脚?还是我天天来给大爷洗脚?还是咱俩轮换着天天来......” “行了行了行了,”解茗大手一甩,懒得听童颜这些个废话,朝眼前人又靠近了几分,解茗道:“单间啊,咱给她俩整个单间就得了呗,一个单间住俩人,没别人,万事大吉!” 一时之间,童颜无话可说。 单间,费用不是一般的高! 眼见着童颜立在原地不说话,误以为这家伙是在考虑这个提议,解茗乐呵说道:“反正今天也过来了,咱俩一会儿就去问问,看看怎么转。” “不了,要转你给你姐自己转吧,我姥真不用。”说这话的时候,童颜语气淡淡的,任人丝毫看不出他心底的纠葛。 不等解茗再说什么,童颜已经扭身走回了病房,这家伙每次一来,就会把病房里几个人的水都打满,解茗看着脚下没被拿完的暖瓶,心想童颜招这些个爷爷奶奶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建议没得到对方的赞成票,解茗也不放弃,借着童颜跟姥姥聊天的功夫,解茗还真的是去了解了下这事儿,只不过没多会儿的功夫,解茗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童颜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事儿,没戏。 “哎,目前办不了,”解茗也不用他童颜问,坐到姥姥床边,跟童颜小声嘀咕着:“人家护士说了,单间的事儿,不是个厅级干部就别想了。” 解茗这人,向来精力充沛,少有的看见他这无精打采的样子,童颜当即有点想笑,姥姥耳朵有点背,没听见他俩说了啥,只是看解茗这样子,就安慰着抱了抱这孩子。 不得不说,姥姥挺喜欢解茗的,自打童颜认识解茗以后,来病房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对童颜挂念的很。 她岁数大了,别的方面帮不上孩子,身子不好又在无形中给童颜增加了生活负担,她心里不好受,也就希望童颜能多结交些朋友,这样他有难处的时候,也会有个帮手。 所以每次解茗同姥姥聊天的时候,姥姥都叮嘱着童颜要和朋友们好好相处,每次童颜带来了好吃的,姥姥总推攘着给解茗吃些,这是她唯一能为童颜做的。 解茗这方面很懂事,看得出老人家的担忧,每次不仅嘴甜,承诺也不少给,什么放心吧,童颜有事我不能看着这种话,那是次次都得说上个好几遍。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5点了,童颜急着回去直播,也没时间和解茗一起吃饭。 “我就说早出来一会儿,你非磨蹭,这下好了,又不用吃饭了,”解茗手开着车,嘴上抱怨个没完:“叫你来,不来的是你,叫你走,不走的还是你!” 童颜懒得说话,心想敢情我姥抓着的,不是你的手了。 看向窗外的视线不自觉的扫过骨科楼,白天齐蒙亮就是要来这边给吴霍拿药,也不知道药送过去了没。 不自觉的翻着手机,之前的好友申请已经过期很久了,明明都是自己拒绝的,偏偏这个时候又说不好心里的滋味儿。 齐蒙亮将吴霍的生活说的好可怜,他不至于真的只要啃饼干吧? 为什么那天晚上要喝大酒呢?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说的太过分?就说这个人最近怎么没了消息,原来是摔折了腿! 把一切忘记不就好了,干嘛要折磨自己呢,这倒好,估计几个月不能上班了,他可是外科医生啊,这得少赚多少钱? 啊,不对,吴霍压根就不会缺钱吧,是的,堂堂大少爷,他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指肚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游走,想着一场同学,是不是就算加个微信也没多大关系,只不过心思刚刚扫过脑核,自己便不自觉的笑了。 这想法,怕不是连说服傻子,都说不过去吧。 同学?同学个屁的同学。 大概是那天欺骗吴霍的话后坐力太大,这些天,他不自觉的在脑中复盘了太多次自己当时的表述,句句说的轻松,因为句句都是胡编滥造的。 他俩如果真的算同学,那这世界上的同学关系,得被扣上多么不正统的一顶帽子。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解茗开着车,直视前方的时候,将童颜的小心思捕捉的清清楚楚。 白天齐蒙亮的话,一定是对他产生了影响的。 “没什么,”摇摇头,思绪即刻被拽回了现实,刚刚的小犹豫因为解茗的话顿时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包,给我包,可劲儿给我往上缠。”齐蒙亮不知道从哪里的小诊所找来位不知名的医生,吴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就见他带着人进来,不等自己反应,抱住自己受伤的腿就往上一顿缠纱布。 “不是,干什么?等一等,你等一等啊,干什么啊!”吴霍一脸懵,他这腿本来就摇摇欲坠,此时,可是经不住齐蒙亮这么瞎折腾。 “帮你泡妹子啊!”齐蒙亮一顿指挥,完全无视吴霍此刻的挣扎,想了想自己这话里的差池,摇头顿了顿道:“不对不对,得是帮你泡汉子啊。” 抬头的时候,那位不知名的医生正将打量的视线直直投向吴霍,甚至忘记了手上的缠裹工作,如果不是受身体情况所限,吴霍上去就要给他齐蒙亮一个大飞脚。 “啊,错了错了,说错了,妹子,还得是妹子,是妹子的。”不知名医生八卦的样子不仅吴霍看得到,他齐蒙亮也看得清清楚楚,出于对吴霍面子的挽回,齐蒙亮试图将场面往回拉一拉,奈何越说越废。 此时已经不是一个飞脚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吴霍大概是想把他直接活埋、一了百了算了。 经过一番折腾,吴霍的腿围肉眼可见的粗上了好几圈,直至不知名医生带来的好几卷纱布通通用完,齐蒙亮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不错,”高兴的点着头,对于自己“领悟”出来的成果,齐蒙亮相当满意。 吴霍压根不知道齐蒙亮在干嘛,凭借着自己多年的医学经验,依旧不敢保证此刻,自己的病症有没有严重,或者说,自己的腿到底废没废。 “好嘞,好嘞,谢了哈,”齐蒙亮满脸笑意的将不知名医生送出门,挥着自己的手机笑着道:“钱我给你转过去了哈,慢走啊医生。” 将人送走之后,齐蒙亮刚一走进吴霍的卧室,便见眼前人像要吃人般瞪着自己。 “你是看我死得不够快,想让我快点升天不?”不等齐蒙亮说话,吴霍一顿怒斥道:“别说走动了,我现在就是下床上个厕所都费劲,你这,让我怎么办?床上拉床上尿,然后自残而死吗?” “也行,反正也没人理我,单位不用我去,家里没有人管,连加个微信都没人甩我,我该死,我死了你们都乐呵了,”不等齐蒙亮说话,吴霍少见的撕疯道:“行,挺好,好得很呢。” 向来冷情冷性的人,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出酸涩发言,给齐蒙亮都干愣了。 倒不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让吴霍有失体面,他只是悔啊,早知道能看到吴霍这么矫情的一面,他就应该早早将手机准备好,录上那么一段了。 “你信不信,要是听我的,你就离有人管,不远了。”贱呲呲的笑映进吴霍的瞳孔,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烦意乱。 “滚出去!”不想再和他废话,吴霍指了指门的方向,恼怒道:“把门给我关上,滚!” 将吴霍厌烦至极的反应完全无视,这家伙现在就是个活脱脱的废人,除了说出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其他方面,倒是也对齐蒙亮构不成任何威胁。 拿出手机,将镜头里人的谩骂声完全置于脑后,对着自己那设计出的完美作品,齐蒙亮一顿拍照。 看这架势,多少有几分对着艺术品,细细拜读的意思。 经过好一通折腾,吴霍的嘴终于消停了,任由着齐蒙亮这混蛋一会儿搬自己的腰,一会儿抬自己的腿,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啥,估摸着要拿自己落难的照片,去博取小姑娘的同情吧。 呸!人渣!败类!堪比畜生! “好嘞,齐活儿,”将自己拍好的照片一顿P,确保即使是身处病痛之中,吴霍看起来依旧是一副风姿不减的样子,齐蒙亮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在朋友圈里按了发送键。 “不用谢,”老精神病站起身来,直指着吴霍,要多油腻有多油腻的朝吴霍飞了个吻,随后道:“这都是兄弟我应该做的,完全不用记我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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