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湛没注意到他的反常,只看着他的房间门,又举举手里的窗花,眼里露出疑惑。 许言俞把房门打开,引张湛进去。 他今天起很早,房间窗帘拉着,灯却开着。被褥堆在床上,床脚还有换下来的睡衣。正好是和张湛同款的深蓝格子睡衣。 张湛看过去,眸色渐深。 许言俞拉开窗帘,看张湛贴窗花的身影,眼里几分犹豫。 告诉爸妈自己有了男朋友,没有想用性向威胁他们的意思,更没有因为他们不关心自己所有不听话谈男朋友反击的赌气。 自己和张湛的恋爱是有些阴差阳错,但那也是自己和张湛之间的事。 他只是想说。 不管是生日那天告诉妈妈监控里那个人是自己男朋友,还是那天告诉爸爸自己已经有男朋友。 都不为了让对方关注自己,只是张湛很好,他不想藏着掖着。 一开始没告诉张湛自己把他们的事告诉了家长,是不想在生日那天提起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当时没提,后来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好像有了机会,许言俞又开始说不清的犹豫。 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嘛。 而且万一张湛以为自己在和他攀比,为了显得更重视这段感情才告诉爸妈,他胜负欲起来,也在今天告诉他爸妈,导致一家人没法好好过年,才更完蛋。 不能说谎,许言俞敷衍:“不想给她们看了。” 张湛问:“因为我吗?” 许言俞:“……” 在说谎还是实话实说中犹豫片刻,他折中,“一点点。” 张湛好像还想问什么。 许言俞上前一步,搂住张湛的脖子,倾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一触即分,他退回去撕胶带,告诉张湛:“因为这样。” “有摄像头对着,就不能这样了。” 张湛没说出的话干脆就没说了,只翘起嘴角,肉眼可见的愉悦。 许言俞把胶带递给张湛。 他接过,指腹擦着许言俞的手指,撕下他手指上的胶带,把窗花贴好。 卧室窗户上贴了两个,还剩下很多。 张湛:“其他房间也都贴一个吧。” 许言俞几分犹豫,但还是点头应下,随便推开次卧的门。 这栋房子是他爸妈两人一人买了一套,打通重新装修的,室内面积两百多平,四室一厅一厨两卫。 之前许言俞就只待在自己房间,也就是这段时间张湛常来,书房和厨房才多用了几次。其他房间还一直是没动过的,阿姨不来后许言俞也懒得收拾,就每周放扫地机器人来扫扫地。 在扫地机器人勤勤恳恳的工作下,地上还算是干净,但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许言俞刚把手撑在窗台,再拿起来时就沾了层灰。 他啧了声,蹙起眉头。 张湛把窗花放在一边,问:“擦一下?” 许言俞把桌上的毛巾捡起来,打湿拿过去,敷衍擦过窗户窗台:“随便擦一下吧,反正没人住。” 他没做过家务,毛巾太湿了,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张湛接过毛巾,去卫生间拧干水分,重新仔仔细细擦干窗户。 许言俞小声:“我过两天找个阿姨来收拾吧。这里不贴了,我平时不也进来。” 张湛把角落都擦干净,看许言俞手里的窗花:“你都买了,不是很喜欢吗?” “也没那么喜欢,就是有点新奇。” 把窗花放到一边,许言俞拿过张湛手里的毛巾放到一边,看张湛湿漉漉的手心:“洗洗手,剩下的不贴了。” 张湛下意识反握他的手。 许言俞眉心一跳,把手挣出来。 张湛:“……” 许言俞:“有点脏。” 他真没做过家务,刚刚拿张湛手心里沾了灰的湿毛巾都只捏一角,现在想想张湛整个手都拿了毛巾,再这么握自己的手,就觉得自己的手也湿漉漉脏兮兮的。 张湛:“哦。” 表情有点低落。 许言俞搓了搓手指,有点懊悔。 其实自己的手也不干净,刚刚贴春联粘上了金粉,还按了一手窗台灰。 他咬牙又把手递过去:“洗洗就好。” 张湛没牵他。 许言俞又往前递手:“走啊。” 张湛:“我把房间擦干净再洗,过年家里就是要大扫除。” “不用,我平时都不来,根本没人进来。” 许言俞蜷起手指,看张湛又拿起那块脏兮兮的毛巾,心烦意乱,“这也算不上什么家里,就是个住的地方。等四个月高考完就换新的了。” 他扯过毛巾,拉张湛去卫生间,把毛巾丢垃圾桶里,又扯着张湛洗手。 水流哗啦啦淌着,顺着他的手滑下去,再落在张湛手上。 许言俞有点破罐子破摔:“你也看到了,就我自己,一直都是我自己。我都没正儿八经过过年,今年就是突发奇想买了些这玩意,你不用这么重视。” 他狠狠按压洗手液泵头,挤满一手心。 清淡柠檬味蕴满整个空间,他意识到挤多了,微微分开指缝想倒下去些。 张湛伸手抹走一半,揉搓起泡。 越发浓重的柠檬香气中,许言俞听到他的声音:“不是很重视过年,只是重视你,不想你遗憾。” “就是个窗花,有什么遗憾的。” 许言俞仔细揉搓每一寸皮肤,看镜子里身边的张湛。 就现在他身边,肩膀贴在一起,微微垂眸正看自己。 看不清什么表情,只看到对方眼神里复杂情绪。 许言俞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简单粗暴理解:“你不用怜悯我。” 水龙头依旧在流水,带走手心的泡沫,给白皙手掌附上层水膜。张湛接从许言俞手心流下来的水,看他手上折射出的粼粼水光,轻声:“没有怜悯。” “那你干嘛这个表情。” “后悔。” 张湛接了捧水,冲掉许言俞手腕上一颗小泡沫。 很小的一滩,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去的,被水一冲就破开。 耳边张湛的声音好像一颗颗小气泡破碎,从耳朵酥到指尖。 “后悔什么。” 许言俞这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哑了。 “后悔之前不在。” 张湛关了水龙头,湿漉漉的手顺着许言俞的手捋过去,水珠溅落。 许言俞握指,攥紧张湛的手。张湛反握住他。 湿漉漉的手心相贴。 张湛问:“跟我回家过年吗?” 许言俞心口不一:“会不方便。” “不会。” 张湛说,“我不想你一个人。” 不想…… 许言俞咂摸这个词,莫名其妙开口:“我以为你会说不会。” 张湛眼里迸出惊喜,亮得许言俞一时惊诧:“……怎么了?” 张湛摇头:“没事。” 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捏得许言俞有点酸胀。 张湛找到许言俞的指缝挤进去,十指相扣。他保证:“如果你愿意我陪你,那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许言俞心下一动。 张湛又问他:“去吗?” 许言俞:“……” 他总觉得自己大过年去别人家很不礼貌,而且自己是没家人一起过年才去张湛家的,好像孤零零的败犬。高傲和胜负欲让他不想在别人面前展露出失败和落寞。 可现在面前是张湛,一抬眼就是张湛认真看自己的眼睛。 他失去所有理智,恍惚:“好啊。”
第60章 张湛提前和家长说过。许言俞到的时候受到了热烈欢迎。 许言俞没去过别人家里做客, 自然也没有类似经历用作参考,有点不知所措,边鞠躬边送上礼物。 杨访看出他的不自在, 没过分客套, 收下礼物迎他进来。 她在做饭, 厨房离不开人,就让张湛带他玩。 许言俞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张湛往里走。 张湛家比他家还大, 复式。客厅很大,阳台那边放了钢琴,剩下的地方用各类家具围出圆形空地,看起来像舞厅。 和他那个空荡荡的房子不同,张湛家里很有生活气息。墙上挂着合照, 桌子上花瓶里插着绣球, 阳台有小茶几和秋千,电视柜上放着粉嘟嘟的多肉。可能是为了迎接过年,楼梯上还挂了巴掌大的小灯笼。 许言俞松弛下来,靠在布艺沙发上,感受这陌生的温馨气氛。 张湛把移动小几拉到他面前,放上干果零食,又去厨房拿水果。 隔着厨房门,许言俞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但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没一会儿张湛就出来了, 手里除了果盘还有个圆滚滚的西柚。 把果盘放下,张湛熟练剥柚子, 和许言俞解释:“今年没和老人一起过年,晚上自己包饺子吃, 等明天中午再到外面吃年夜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爸,他提前预订。” 许言俞虽然没正儿八经过过年,但还是意识到不对劲,他哔哔啵啵的剥着开心果,思索:“大年初一,年夜饭?” “对,因为他俩都不会做饭。只有所有人一起过年时能在厨房打打下手。单独过年的话都是去外面吃。” “那为什么不是今天晚上出去吃?” 张湛理所当然:“因为我妈有一定要在除夕自己包饺子的仪式感。” “下午她就会指使我爸亲自剁饺子馅了,她只会和面。” 许言俞想到上次小年夜他告诉自己的没加盐的饺子馅,嘴角翘起:“那上次小年的饺子馅是谁剁的?” 张湛:“我。” 他小声了点:“我偷偷用破壁机绞的。” 许言俞开始笑。 张湛看他难得的笑脸,把剥好的西柚递过来,眼里也带上满满笑意:“你想吃什么馅的?不说的话就只有猪肉玉米的。” “猪肉玉米就好。” 许言俞接过西柚,自然把自己刚剥出来的小堆开心果推过去。 = 勤劳的杨访在厨房忙碌一个半小时,番茄肉酱还是糊了锅。 幸好张湛爸爸对她的厨艺不抱希望,从外面买了炒菜回来。 中午一起吃了饭,下午张湛爸爸果然开始剁饺子馅。 许言俞自觉做客很麻烦别人,不好意思干坐着。 于是五点多,四个人围在餐厅,一起包饺子。 许言俞真没干过这样的活,看着面团和饺子馅,不知从何下手。 张湛爸爸把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用擀面杖擀出完美的圆形饺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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