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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习惯驱使兰斯下达命令:“去看看！” 三人跑回车上，凯伊问:“要回去了吗？” “不，”兰斯指着东边说:“我们需要到那个小丘后面看一看。” 暴雨天草原巡护员没有办法乘直升机出来巡逻，雷雨声还会有效地掩盖枪声，这种天气就成了某些盗猎者的首选活动时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幼象的嚎叫声越来越清晰，不正常的是，在这期间一直没有成年象发出声音……车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都在祈祷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可事与愿违，就在汽车刚刚到达土丘的顶点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十点钟方向，一只幼象被人用铁链拴在树上，周围横倒着四只成年大象，有一只已经被剜掉了半张脸，本应长有象牙的地方早已血肉模糊。六个盗猎者围住另外两头大象，正举着电锯在它们头上切割。 更可怕的是，那两头大象的耳朵还在微微扇动……它们还活着！ 离小象最近的那头似乎格外不舍，依稀能看到它染血的鼻子正在向小象的方向伸去。 顾弋咬紧牙关，从未感到如此愤怒——这些人为了眼前的短浅利益，不仅违法滥杀，还故意以幼象做饵，利用大象对幼象的母爱和亲情，让它们自动跳入这个致命的陷阱！ 坐在副驾后面的凯伊咒骂一声，下车去后备箱拿了两把M4A1卡宾枪。 她将其中一把扔给副驾的顾弋，沉声道:“乔舒亚，侧着车身开过去。” 顾弋和方平是因为好奇拿手枪练过几次射击，但他们从没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会跟人实打实地交火。 凯伊想让顾弋跟她一起正面对盗猎者进行火力驱赶，方平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劝阻道:“凯伊，你冷静点，他们手里那些猎象枪的威力可不比M4A1差！” “我赌他们没有多少子弹了，不然不会放任那头小象嚎叫。”凯伊看向顾弋:“我只需要你火力掩护我，不必瞄准。顾，还记得怎么用枪吗？” 顾弋犹豫片刻，点头安上弹夹。 “哥！”方平扯住顾弋的袖子:“太危险了，我跟你换位置！我来开枪！” 方平话音刚落，远处突然炸开一声枪响。 是其中一个盗猎者发现这边有人，妄图以枪声吓退他们；他的同伙也迅速端起猎象枪，齐齐瞄准了这辆黑车。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再有片刻迟疑，兰斯发动汽车向北行驶，为顾弋和凯伊提供最佳的射击角度。 顾弋冲方平大喊一声“趴下”，强压住手臂的颤抖，迅速撑枪上膛，对准盗猎者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凯伊很快打空了子弹，方平赶忙递给她一个新的弹夹。 一声声震耳的枪响回荡在草原上空，兽群和飞鸟都被惊得四散奔逃。 凯伊的推想没错，对方的弹药储备明显不够再应付一场激烈的战斗，面对凯伊这边绝对的火力压制，盗猎者很快停止射击躲藏到大树后面，并准备向停车的方向撤退。 凯伊美艳的脸庞带了几分冷酷，执着地瞄准某个正在逃跑的盗猎者，随着一声枪响，子弹精准穿透那人的大腿。 中枪的盗猎者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同伙跳上车弃他而去。 兰斯将车开到大象尸体旁，给基地打电话紧急通知他们派一架飞机过来。顾弋和方平去查看小象和唯一存活着的那头大象的伤情。 凯伊走到那个抱着大腿痛苦呻吟的盗猎者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有着明显的恨意。 她将炙烫的枪口戳在那人身上用力撵转，听到对方痛苦的哀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终于又见面了，穆罗纳姆。” 穆罗纳姆和他的哥哥达伦是肯尼亚臭名昭著的大象杀手，肯尼亚将近一半的走私象牙都是经由这对兄弟的手被贩卖。近年来，他们的偷猎范围已有向坦桑尼亚扩张的迹象。 穆罗纳姆曾在三年前被指控盗猎、走私、枪杀巡护人员和虐杀一位环境学教授而被警方逮捕，最终却在他哥哥达伦的重金斡旋下无罪释放，那些被他杀害的大象和人，至今未能瞑目。 兰斯走到凯伊身边夺过她的枪，“凯伊，冷静点。” 那个环境学教授，是凯伊的亲姐姐。 “别担心，乔舒亚。”凯伊看向穆罗纳姆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具腐尸，“我不会私刑杀了他，这种垃圾不值得脏了我的手。” “你明白就好。把他交给当地警方，无论如何他这次都逃不过死刑。” 凯伊点点头，“那几头大象怎么样？” “被取象牙的那三只已经死了，幼象被人用铁链穿透左前肢拴在树上，十分虚弱；那头母象……”兰斯惋惜道:“有两发子弹打透了它的胸腔，又失血过多，没救了。” 还剩一口气的母象仍蠕动着象鼻在地上一寸寸向前，试图给予幼象最后的抚爱，可短短两米的距离，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起码……让它们好好告个别吧。” 方平去解铁链，穿在幼象腿里的那头他不敢妄动，只能去扯捆在树上的那头。 铁链缠得很紧，将树干都绞出了凹痕，方平用尽全部力气拉扯，双手都磨破了也浑然不觉。 当他终于将链子解开时，母象已经没了呼吸。 还不明白什么是死亡的幼象忍着剧痛走向母亲的尸体，徒劳地用象鼻呼唤着。 方平突然悲从中来，捂着脸哽咽出声:“太迟了，它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来不及……每次都来不及！” 顾弋抱住他，一下下拍着他的脊背，“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 二十分钟后，救援飞机赶到，四人分成两拨，顾弋和方平随飞机赶回莱卡西给小象做紧急手术，兰斯和凯伊驾车回去，车上还押着昏迷不醒的穆罗纳姆。 雨歇，朝阳升起时，等待这个穷凶极恶的盗猎者的，是铁证如山的死刑。
第59章 等你救我 【弋弋:我高大威猛！】 一个月后，幼象的伤情已经基本稳定，只是眼睁睁看着家人和母亲被残忍杀害，心理上留下了极大的创伤，它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排斥，不愿也不敢接触。 作为小象之友，顾弋每天都会带着其他小象陪它玩皮球来帮助它融入这个新家庭，小胖象克瑞克表现得最为友好，幼象也跟它最亲密。 上午阳光晴好，顾弋和方平帮莱切尔在园区附近的草原上训练小象的野外采食技能。 幼象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克瑞克身边，坐在灌木丛下的方平忍不住仰头跟顾弋开起玩笑:“哥，你看它俩像不像我和你？哥俩好！” “我可不是克瑞克，”顾弋冲那只七岁的公象努努嘴，“要说像也是像巴顿，高大威猛。” 克瑞克就是去年拿大脑门顶过兰斯肚子的那头孤儿小象。刚到莱卡西时它还因为害怕人类而拒绝进食，后来在两位奶爸无微不至的照顾里渐渐放下心防，进而表现出非凡的进食能力。到现在，单看体型已经看不出它是当初四只孤儿小象里最小的那只，每天都把肚子吃得像个球。 顾博士盘靓条顺，可不愿跟这么个小胖子挂钩。 “高大威猛？”方平看着顾弋鼻梁上那副再斯文不过的细腿眼镜，无情嘲笑:“你房间里又不是没镜子，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啊哈哈哈哈哈……” “……” 方平笑得在草地上打滚，顾弋扶了扶眼镜，抬脚踹他屁股。 “笑够了没？笑够了赶紧起来，小心滚一身蜱虫。” 方平一骨碌站起来，搭着顾弋的肩膀，笑嘻嘻地调侃:“我笑得肚子疼，借你威猛的肩膀扶一扶。” 顾弋莞尔，招呼了莱切尔和努卡，四个人领着几只象往回走。 这边距离园区大概一个小时的脚程，走到四分之一时，汽车发动机的轰鸣传来，一辆绿色吉普车正朝这边飞驰，车牌号很陌生。 不是莱卡西的车，还有谁会大老远来这儿？ 顾弋右手防备地扶上腰间，那里有一把精巧的勃朗宁HP手枪，是兰斯怕穆罗纳姆的同党报复莱卡西，专门配给顾弋和方平的。他们俩一人一把，方平觉得这里离园区近，比较安全，没有带。 吉普车急刹在十米外，车上下来四个人，他们手中的长枪证实了顾弋内心的不安。 为首的人端枪对准顾弋，用英文说:“我只是想请你们去家里做客而已，我劝你放下手中的武器，不然，你的同伴和这些大象都得死。” 实力相差悬殊，顾弋没多犹豫就把手枪扔到地上，慢慢举起双手。 “你们是穆罗纳姆的人？” “真是聪明。”对方狞笑一声，偏头用当地的斯瓦西里语吩咐手下:“把这两个亚洲人绑了！” 整个东非草原的人都知道这帮以达伦和穆罗纳姆两兄弟为首的盗猎团伙有多凶残，他们不仅猎杀大象，因为买通高官得到了庇护，还会肆无忌惮地杀害一切阻挡他们赚钱的人。大象和人类的性命在他们那里根本不值一提，当初那个被枪杀的护林员和凯伊的姐姐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等等！”顾弋喝住对方，手指指向方平，“穆罗纳姆被抓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他只是一个研究角马的穷学生，你们没有必要抓他。” 方平喉咙一紧，上前一步挡住顾弋的半边身子，“别听他胡说，那天是我开的枪！我跟你们走！” 顾弋狠狠瞪方平一眼，“闭嘴！” 方平红着眼睛吼道:“我不！！” 顾弋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方平都会反驳，索性用新学来的斯瓦西里语同绑匪沟通:“在莱卡西，只有重要人员才会配枪。你也看到了，他们三个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绑回去也没什么价值，但我不一样，我跟莱卡西园长的关系很好，而且我家里很有钱，不论要泄愤还是要勒索，你们抓我一个足够……” 方平没有顾弋那么好的语言天赋和学习热情，听不懂斯瓦西里语，但他知道顾弋是在说服绑匪只带他一个人走，因为绑匪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犹豫。 “顾弋！你他妈给我闭嘴！！”方平心焦的就像火在烧。 顾弋不理会方平，仍在劝说:“你们只有一辆五人座的车，多一个人多一份累赘不是吗？你们也不想车子还没开出这片草原就被莱卡西的人截住吧？” 本来准备速战速决的绑匪已经在这里耗了将近三分钟，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不利的。 绑匪头目咒骂一声，指着顾弋吩咐手下:“带他走！把其他三个身上的手机缴了，放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不！” 顾弋即将被绑匪押上车，方平想要冲过去，却被顾弋回头喝止:“方平！” 方平丝毫不在乎抵在身上的枪口，只双眼含泪地看着顾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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