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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星越骑电动车过来接他，还给他带了一顶粉色头盔，上面印着卡通兔子。 “我姐的，刚买呢，你要戴好咯，多一道划痕她找你拼命。” “先说好，这道划痕本来就有的，我拍照留下底。” “360度无死角随便拍。” 王小满跨上电动车，双手放在前头的齐星越肩上，雨后的风带了一股冷冽，能把人吹得透心凉。他问：“我们去吃什么?” 耳边都是风的声音，齐星越提高音量：“最近新开了一家韩式烤肉，我们去吃那个，被油烟净化一下，去去书呆子味。” 王小满没忍住笑起来：“行，听你的，骑着小电驴的韩剧女主角。” “滚啊！” 王小满曾经一度觉得，这里的商场哪天就会倒闭，店铺更新换代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超市仍然屹立不倒。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他妈妈带他来逛超市，他妈妈拿着个篮子，他踮起脚尖把薯片和零食往里放，或者再加盒随机的奥特曼玩具。 “小满，拿太多了哦，薯片只能拿一包，不然回去爸爸看见会生气。” “番茄和蜂蜜两个口味，选一个。好了，既然你决定要蜂蜜味的，就不要反悔了哦。” “不许撒娇，不许嘟嘴，也不许哭鼻子，小满是乖宝贝，对不对，零食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会长虫子，到时候它们就在小满的嘴巴里……” 王小满沉浸在往事里，情不自禁，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番茄口味的薯片。 两人吃完了烤肉，现在又来逛超市，齐星越推着车，里面战绩满满，王小满把自己的薯片放进去，又要去拿蜂蜜口味的。 蜂蜜口味，是施煜爱吃的。 指尖顿了顿，他收回手，一瞬间竟扯不回思绪。 小学的时候，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每到晚上，他就喜欢一个人跑到广场中心，抱着自己最爱的小零食，坐在人来人往的花圃旁，等从书店里出来施煜。 后来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高中，直到他出车祸前的两个月，他还在那里等过，为了确认一件现在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怎么能这么执着呢？明明施煜就不喜欢他，明明那样严肃拒绝过的，他是不是……总是在折磨施煜，死缠烂打，仗着那一点可怜的竹马情分，逼着施煜就范，还疯了般地质问施煜为什么非要喜欢言清……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非要扯上其他人，倒显得他自己这个小丑无比滑稽。 王小满是真心佩服以前那个自己，勇敢而愚蠢，也不对，不是勇敢，是自大，对自己拎不清…… “星越，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哦，那你注意安全。” 王小满拎着薯片，独自走出超市，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搭上滚动的扶手，随着扶梯缓缓往下降。 一路走过热闹喧嚣的小吃街，途经装饰温暖的奶茶店，他来到熟悉的花圃前，那里坐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生，在微弱的装饰灯灯光下，勾勒出一张线条流畅的清冷侧脸，熟悉得令他瞠然自失。 王小满停住了脚步。 可能是莫名的触动，施煜在王小满的意料之内转过了头。 王小满终于看见了施煜的那双眼睛，不过两米的距离，施煜像是发起了呆，分不清是失神还是迷惘多一些，王小满看不懂那双眼睛里包含的任何情绪。 要主动打招呼吗？说实话，如果可以，他很想转身就走，他是昏了头，才一时兴起想着过来这里看看。 谁知道，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秉承着目前施煜还是他债主的良好认知，他最终还是主动开了口，问了个可有可无的问题。 施煜怀里还抱着书包，蓝色的，不像是他现在年级会用的款式，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小满。”施煜眼神逐渐清明，他似乎是确认了什么，眼底汇聚了深深的笑意，站起来：“我等了你好久，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啊？” “我……”手臂因为太过用力把书包压出了褶皱，施煜在笑，他似乎非常兴奋，甚至是激动，但又控制着自己压下来，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他问王小满：“你是来找我的吗？” 王小满被问得发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薯片。”施煜走了几步，把书包递向王小满：“我也买了，你爱吃的番茄口味，还有巧克力，冰激凌……啊，冰激凌化了，我放太久了，对不起，小满，我再去买。” 王小满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施煜说的这些，都是他小时候才喜欢吃的东西。 “施煜！”他喊住就要离开的人，不自觉皱眉：“你怎么了?” 他几步走过去，拉开施煜仍紧紧抱着的书包，怔愣了一瞬。都是零食，他爱吃的零食，还有乐高拼起来的派大星和海绵宝宝，是他以前送给施煜的生日礼物。 像是触碰到了最不堪的回忆，王小满失手把所有的东西打翻，恨不能匆匆逃离现场。 他甩掉施煜伸过来的手，平复着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和心跳，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勾起嘴角，露出难看的笑：“什么意思?施煜，你不会真的……打算要追我吧？” 闻言，施煜好似才如梦方醒，他狼狈地蹲下去，把掉落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来，放进包里，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王小满等了好久，等到没有耐心，都没有等到他心里那个荒唐的答案，就在他以为施煜在他离开之前都会一直保持沉默的时候，施煜站了起来，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 他听到施煜沙哑的声音，干涩得不成样子，缓缓问他：“可以吗?” 王小满表情空白了一瞬，在明白过来施煜那句话的意思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11章 发烧 好死不死，又下雨了。哪里都是湿漉漉的，浓郁的泥土气息尤为明显，王小满来不及思考或者衡量淋雨的后果，他抹了把脸，毅然决然走进了雨幕里。 他走的并不快，全程处于呆滞的状态，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 太冷了，衣服湿了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雨水砸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王小满脚步一顿，侧过脸，才发现身边站了个人，举着把伞往他这边倾斜。 施煜的肩头一片深色。 王小满喉咙被什么东西堵着，周围的一切都在敛去，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岌岌可危地绷紧：“别跟着我。” 施煜：“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施煜握紧了伞柄，不说话。王小满加快脚步，与后面的人拉开距离，雨越下越大，愈发有倾盆之势，他站在路灯下的光晕里，雨水淋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缓缓蹲下来，黑色的伞再一次覆在头顶。 这样的施煜对他来说很陌生。 施煜看起来……不是很好。 “小满。”施煜吐字艰难，像是做了一个无法割舍的决定。“我送你回去吧。” “雨很大，淋久了会生病的，你才刚出院不久，身体还没完全养好。” “回去吧。” 王小满盯着脚下的水洼：“你话很多。”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看了施煜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小区门口，雨停了，那把撑在他头顶的伞才收起来。 王小满：“送到了，你走吧。” 施煜：“我陪你进去。” 王小满终于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是你怕我走在小区里出车祸?” “小满……”施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言论，眨眼间脸上的血色褪尽。王小满没有多余的精神力再去关注对方的情绪，他疲惫不堪，一个人回了住处。 第二天早上，他发烧了。 想起施煜昨晚说的那些话，他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场病来势汹汹，烧得他全身发烫，脑袋昏昏沉沉，连起床的力气也没有。 他没有常年备药的习惯，这回算是深切体会到了没有备药的坏处，但他现在又烧得神志不清，只能等到烧退一点之后再下去买药了。 王小满咳嗽到满脸涨红，他从床头的桌子拿过杯子，慢吞吞爬起来喝了口水，又缩回被子里，意识混沌地入睡。 “叩叩叩……” 王小满是被吵醒的，墙上的钟显示时间已到中午12点，他拍了拍沉重的脑袋，坐起来时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他差点没晕过去。 敲门声还在继续，敲门的人却不出声，王小满颤巍巍呼了口气，刚问出一句“谁啊”，就发现自己的嗓音犹如被千年老烟浸润过的公鸭，难听不说，还发不出力。 他摸过手机，手脚并用下床，扶着墙走到客厅，拉开了门。 “小满!” 在看清施煜满是焦急的脸时，他眼前一黑，栽到了对方怀里。 施煜摸他的额头，瞳孔收缩：“你发烧了!” 他把王小满抱到床上，翻箱倒柜：“药呢，有没有退烧药?” 王小满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施煜把他抱起来：“走，我们去医院。” 王小满不想去，他在施煜怀里小幅度挣扎，手肘顶在施煜胸口，是一副拒绝靠近的姿态。 最终医院没去成，施煜出去买了药，喂到了王小满口中，等到人把药咽下，他才暂时松了口气。 王小满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双颊通红，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家中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就是怕你昨晚淋雨会生病，所以过来看看。” “那你刚才敲门，怎么不出声。” “你不想看见我，知道是我的话，你不会开门的。” 王小满噎了一下，在他因为药效陷入昏睡后，施煜去卫生间打湿了毛巾，扭干，折叠成小小的一块贴在他额头，如此循环往复，直至烧退，人醒。 王小满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看着施煜端过来的一碗面条，里面放了个色泽漂亮的荷包蛋，他家里没有特地用来煎蛋的锅，所以这个荷包蛋一定是施煜用大锅煎的。 “你会做饭?”王小满嗓子还是有点不舒服。“什么时候学会的?” 施煜睫毛颤了颤，他把筷子塞到王小满手中：“我也就会这个而已。” “哦，谢谢。” 施煜目光闪躲，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瞄正小口吸面的王小满，等到偷偷摸摸变成情不自禁的光明正大，他抬起手，指腹擦过沾了些许汤汁的嘴角，他问：“我的厨艺有没有进步?” 王小满嗦面的动作一僵：“什么?” 这人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自己以前又没吃过他煮的东西，没有对比，他哪知道厨艺有没有进步，是不是他一周前出车祸能平安出院，代价是用施煜的脑子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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