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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什么鬼话，”奚林淡淡道，“什么叫金盆洗手？” “不对，不对不对，我这不是没念过书嘛，用错词儿了。林哥你不是金盆洗手，你是……你是清心寡欲！” 奚林不置可否，一手推开阿泷递来的烟，一手拽过邱程洛，说：“我弟弟，带他来玩一玩。” “哦！怎么称呼？” 邱程洛倒不怕生，答道：“叫我小洛就好了。” 阿泷点点头，毫不顾忌地打量邱程洛，像是要把他一眼看透。不过邱程洛太纯了，纯到极致就和深不见底没什么差别。阿泷打量半天，没打量出什么结果，只好嘿嘿一笑，说了句不会出错的话：“不愧是林哥的弟弟，真帅。” 他带着奚林和邱程洛找空位坐下，招呼大家一起玩牌。 趁着大家挪动的空档，他凑到奚林耳边说：“林哥，按你从前的口味，左数第三个、第四个。按你上回打电话的要求，右数第一个。” 奚林顾不上看左边的，先问道：“什么意思，右边那个不会还得我主动吧？” “不不不，不会不会，我跟他说了的，他待会儿过来。先喝点酒嘛，大家熟悉熟悉。” “我今天不喝酒，骑了车的。” “哦，那老规矩，我给你换软饮，别跟别人说哈！” 阿泷跑去安排酒水，奚林朝沙发里一靠，感觉到周围有视线扫过来。他暂时没兴趣被搭讪，也不希望邱程洛被搭讪，干脆把邱程洛拉进怀里，两人互为挡箭牌。 邱程洛挺配合，在他怀里安静待着，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后，他问：“我哥熟悉这种场合吗？” 奚林笑道：“你哥比我熟悉。” “不可能，我没见他来过。” “那会儿你还小呢。” “他来这种场合干什么？” “他一开始就在这种店里跳舞，有时还会穿女装。给他小费的客人很多，有的专门给他组局，由不得他不去。”奚林叹了口气，忍不住劝道：“你哥当年实打实地挨了不少欺负，你要懂得心疼他啊，别和他闹矛盾。他前头十几年全是为你活的，现在他想干什么，你就让他干，别总提意见。你看他多让着你啊，听说你要让刘利然住家里，他也答应了。” 邱程洛撇开头，抿着唇不说话。 奚林目光放远了些，款款道：“你哥其实很厉害。像他那样混迹在夜场、长得好看又缺钱的人，很少能出淤泥而不染，你哥做到了。” “因为有葛群？”邱程洛突然问道。 奚林愣了下，答道：“你这么一说，确实也是。至少葛群当上老板以后，你哥再也没有被灌过酒，也没再穿过女装。” 邱程洛轻哼一声，没说话。 阿泷回来后，席间热闹起来，大家一边玩牌，一边相互认识。 邱程洛不想参与，窝在沙发里想事情。奚林自顾自地在桌上社交，抬眼向左边第三个、第四个望了望。 不望还好，一望，奚林一下子对今天的局失去兴趣。 苍天呐，比严江沐差太多了吧！脸比不过，身材比不过，下半身那根想必也比不过吧！也许唯一的优势是m。但外在水平不过关，谁又想调教他们呢！ 奚林简直有种见了鬼的感觉。他认真回忆自己从前在局上认识过的人，似乎也就是今天这样的水平——苍天呐，在遇到严江沐之前，他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但是这不应该啊！自己一直挺挑的，从来没有凑合过啊！ 奚林突然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对严江沐有滤镜。 但这滤镜从何而来呢？难不成因为严江沐是博士？自己是不是有智性恋的倾向？ 奚林还在自我省察中，右边的那一个人，不知不觉磨到了他身旁，跟他搭话。 刚刚玩牌时，奚林知道了他的名字：阿海。他是个看不出来很贱、但能看出来很0的人，穿了一身名牌，带着一身香水味，朝奚林耳边凑。 奚林微微侧脸，用凌厉的眼神冰冻了他的动作。 “说就行了，别往我身上凑。”奚林说。 阿海尴尬一笑，说：“不是说喜欢贱的嘛，怎么还不让人往上凑。” 这话倒挺坦诚，说得也不扭捏，奚林对他改观些许，微笑道：“要的不是这种贱法儿。” 那人眉毛一抬，似乎在思考奚林的意思。 一旁的邱程洛来了兴趣，低声问：“这是谁？” 奚林说：“鸭子。” “这局上还有鸭子？” “鸭子不仅是一种职业，更是一种精神，可以无处不在。” “……”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 “嗯，比如，想让他做什么？我请你玩儿。” “……” “你们聊什么呢？”阿海问道。 “聊怎么玩儿你。”奚林答道。 他的音量不高不低，刚好够邱程洛听到。 阿海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倒是邱程洛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 下章小严会出场。他即将表白，但不会那么顺利。两人之间并无误会，只是心与心之间隔着厚厚的保护墙，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第二十三章 花天酒地（下） 邱程洛被奚林突然展露出的“渣男”姿态吓了一大跳，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他一直知道奚林玩得开，但知道和看到毕竟是两回事。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是实打实地见世面来了。 奚林这边已经和阿海聊了起来，有说有笑的。 阿海说：“你们聊出结果了吗？要怎么玩？泷哥说你不好惹，让我乖一点。” 奚林笑道：“我怎么不好惹了？” “泷哥说，之前你的一个伴在局上惹了你，你拆下包包的链条拴他脖子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绕着桌子遛了三圈。” 奚林听完自己先吓了一跳，心道：我还干过这种事？ 他仔细回想，还真在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了类似的场景，都是醉酒之后的产物。 他叹口气，诚恳道：“好吧，我承认，我以前确实不太好惹。” 这种追忆往昔的过来人姿态，为他增添不少“大佬”气质，旁人看着，更觉毛骨悚然。 “我会很乖的。”阿海连忙表态。 “放轻松，我不会拴着你遛三圈的。”奚林诚心安慰。 “这个倒没关系，”阿海说，“我可以被拴着遛三圈，只要这是奖励，不是惩罚。” 奚林心道：哦，原来你是贱在这个地方。不得不承认，阿泷不愧是“老朋友”。他知道奚林要的贱是哪一种贱。 “某种意义上，我还是挺佩服阿泷的。”奚林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阿海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也不清楚他是褒是贬，没敢接话。 一旁的邱程洛把他俩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扯扯奚林的衣服，说：“林哥，我想回去了。” “再等一会儿。你哥让你来陪我，你中途就走，多不够意思。” “我不，我要回去，”邱程洛脸色不太好，“我不想在这里看你玩鸭子，而且有个男的一直看我，好烦。” “谁？” 邱程洛看向卡座最左边的一个人。那人的肌肉比葛群还大，看着像个健身教练。 奚林悠悠地望过去，逮住那人的眼神，和他对视。他没什么表情，就这样看着对方，一动不动。最终，对方没撑住，先一步挪开眼神，掩饰性地端起杯子，转身和别人攀谈。 “好了，他不看你了，”奚林说，“你还是跟着我吧，别一个人走。” 邱程洛攥紧奚林的衣角，说：“我叫刘利然来接我。” 奚林摸摸他的头，说：“行吧，在他到之前，你就在我身边待着。” 这时，阿泷又开始组织游戏，把略微散开的众人重新聚起来。他介绍了一个新游戏，听着新鲜，其实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奚林很快熟悉了游戏规则，连着赢了很多把，惹足了目光。 人都不经捧，奚林在众人的关注之下，突然就输了一把。 他耸耸肩，正要认罚，一旁的阿海却主动拿过奚林手边的酒杯，说：“我来吧。” 不等奚林答话，他仰头就干了。于是他发现了奚林喝的不是酒。他扭头看向奚林，调皮地笑了下。 众人见阿海殷勤替酒，纷纷起哄。奚林扯扯嘴角，没吭声。 几轮游戏下来，阿海替奚林喝了不少“酒”。说来也怪，明明没有酒精，他却脸颊微红，看着像是醉了。 休息的空档里，他凑到奚林耳边，低声问：“你为什么不喝酒啊？清醒着多没趣？” 这回奚林接受了他的投怀送抱，搂住他的腰，说：“我没机会喝啊，这不是有你嘛。” “可是我也没喝到酒，为什么？” “阿泷没跟你说吗？”奚林摸了把他的脸，“我不喜欢人问为什么。” 怀里的人一怔，本就没有来处的醉意即刻醒了个透。 奚林笑了。阿海的胆怯让他确定自己身上仍保留着过去那份“不好惹”的气质，这让他倍感爽快。 有这一份爽快也就够了。 他收起周身的凌厉，撤回揽在阿海腰上的手，坐正身体，柔声道：“逗你玩儿的，你想问什么就问，我会回答的。我不喝酒是因为骑了机车过来。” 阿海不知道他的温柔是真是假，只知道他收回了肢体上的亲密，因而有些紧张，观察许久，才试着说：“机车？好帅啊。” “想坐吗？” “嗯，坐过好多车，唯独没坐过机车呢。” “那你好好表现吧。”奚林笑道。他的情绪忽上忽下、态度忽冷忽热，说出的话好像句句有深意，配上清冷的面庞和凛冽的气质，让人怎么也猜不透。 阿海咽了下口水，说：“林哥，您想我做什么，可以直接吩咐。” 他开始称呼“您”。 奚林笑起来，说：“我没什么想你做的。你看，你是0，我也是0，我能让你做什么呢？你本来就不是我的菜。” 他句句都是实话，但阿海越听越害怕。 “好好表现……”阿海呢喃着，“泷哥倒是提点过我，想在林哥面前表现好的话……” 他一边说，一边扶着奚林的大腿，身子下沉，缓缓跪在地上。 旁边的邱程洛突然“啊”地一声，用力拽奚林的衣服，说：“他干嘛啊！” 奚林无奈一笑，心道：这下“教育”小洛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没事，他不是跪你的。”奚林安慰道。 邱程洛水灵灵的眼睛瞪得浑圆，说：“你让他跪的？这么多人，你干嘛啊，太奇怪了吧！” “我可没让他跪。”奚林扭头问阿海：“我让你跪了？” “……没有，”阿海摇头，“我自愿跪的，这样给林哥倒酒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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