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店前,柜台小姐已经在门口等候李南承许久了。 他早就线上预约了今天这个时间看戒指,但因为跟陈逾川聊了太久,又中途去了一趟陵园有些耽搁了。 “真不好意思。” 李南承有些歉意地颔首向柜台小姐点了点头,他发梢还带了些晶莹的水珠,好在车上有备用毛巾,没让他在面对外人时太过狼狈不堪。 “没关系的,雨天路滑,开车还是要小心些。” 柜台小姐凭借她一贯的职业素养为李南承找了通借口,便极为热情地带李南承去挑选戒指。 “李先生,您专门定制的这一款已经完成了,我想您爱人如果收到了这枚您亲自设计的戒指,一定会觉得非常幸福。” 李南承接过柜台小姐递来的对戒细细打量,带着银钻的字母“C”和“Z”相互缠绕着,簇拥起戒环中心的一颗黑水晶,简约却不失奢华,戒指内环篆刻着他们的名字所写和相遇的日期。 不知怎的,李南承心口涌过一阵感动,眼泪竟然有夺眶而出的冲动。 “非常完美。”李南承抬手随意擦了下眼角,掩饰般垂眸将戒指放回到盒子里,“请帮我包好。” “好的,您稍等。” 然而,就在柜台小姐转过身的瞬间,首饰店门口突然进来几个警察将李南承团团包围,李南承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李南承是吗?” 他点点头,等待警察的下文。 “你涉嫌杀害前任局长陈逾川,请跟我们走一趟。” 杀害?陈逾川? “开什么玩笑?!” 李南承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却来不及细想,甚至不等他一句反驳,就被警方带上了手铐。 “等一下——我的戒指。”李南承在柜台小姐惊诧的目光下,向警方投去了请求的眼神,难得轻声细语,“麻烦帮我放在口袋内侧好吗?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不可以弄丢。” * 陈逾川的死亡消息做了封锁。 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不能接受现实,被关押在问询室的李南承一直都没见到陈桑的面,他被晾在一边,仿佛抓到这个嫌疑人就皆大欢喜一般,不需要处理清楚细节,就能直接定了他的罪。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三个小时之前,陈逾川还好端端地跟他讨论着陈年往事,他还答应会来参加自己和沈予臻的婚礼,做他们的证婚人。 太突然了。 第一个在李南承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陈逾川也被灭口了。 像当年的安时、沈觅、李璟涉一样,而这一次没能特意制造成意外,不过是想一箭双雕,将自己一并处理了去,那么让自己成为凶手,便是最为两全其美的方式。 ——那群人一定是以为,陈逾川和自己的对话触及了他们的利益。 而比起担心自己,李南承现在更害怕沈予臻会因为自己误打误撞闯入了危险的中心,而自乱阵脚。 如果把自己当做要挟沈予臻的筹码,让他在天秤之中倾斜于罪恶的一房,那又该如何是好。 他极力想克制住自己愤怒急迫的心情,却让那种负面的情绪越演越烈,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伴随着手铐被振动的清脆声,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也分明可见。 就在此时,问询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李南承。” 李南承闻声抬眼,见平日里同自己极为亲昵的祈年绷着一张悲伤而严肃的脸,坐在他的对面。 “陈逾川死了,”祈年竭力平静地叙述这事实,又因为不想让哀伤的情绪太过显露,尽量将一句话缩得更加简短些,“我们在监控里发现那段时间,只有你出入过陈家。” “陈桑呢?” 李南承并不关心那些所谓的证据,如果躲在暗处的人有心栽赃,那么捏造出来一段录像也不足为奇。 他现在更关心的,其实是陈桑的心情。 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李南承,请你先配合调查,不要询问无关问题。” 祈年那张稚嫩的小脸,配上如此严厉的话语,实在是太不相称,如果是平常的李南承一定会调侃他一番,可他知道,现在的局面是如何严肃。 “你想问什么?” 接下来就是一段冷漠的对峙与问答。 “今天上午10点到11点期间,你在哪里?” “我回大院了,去陈家探望陈逾川。” “什么原因?” “你们这段问询,会对警方之外的人保密对吧?” 祈年点点头,还以为他要说的是什么关乎案件的重要情报。 “我去请陈逾川,当我和我媳妇儿的证婚人。” 李南承说得一本正经,祈年正准备认认真真记录,没成想却被喂了一把狗粮,差点没憋住,赶紧干咳了几声将自己的威严重新树立起来。 “请说本名。” “沈予臻,我的爱人——陈逾川是看着我们俩长大的,我们要结婚了,想请他来征婚。” “可是据我了解,陈逾川前些年中风,后来又因为老年痴呆,头脑经常不清楚。” 李南承张张嘴,刚想顺口将真实情况告诉祈年,但突然又想到什么,却只是道: “我就是想去碰碰运气,毕竟这是我们的人生大事。”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跟陈逾川起争执?” “算不上争执,那是我和陈逾川一贯的相处方式。” “离开陈家后,你去了哪里?” “烈士陵园,我不知道大概待到几点,那会刚开始下雨,我就离开了,然后就直接去取了戒指。” “那你从医院申请的安眠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南承听罢微微一怔,不由重复了一遍祈年的问题:“安眠药?我没申请过。” “我这里是申请人记录单,上面清清楚楚签了你的名字,我们核对过字迹,是你的没有错。” 李南承皱着眉头,死死盯着那份记录单,想把它看个清楚,可他的确对签署什么记录单没有印象,难不成是什么人混在文件里一起骗他签了字? 但现在要李南承直接说出时间地点和人物,他又完全没有思绪,每天在医院的工作那么繁杂,他只要一踏出科室,整个人的灵魂便脱了壳。 “我确定我没申请过——我跟我媳妇儿恩恩爱爱,犯不上失眠。” 祈年见李南承态度坚决,便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陈逾川曾经冤枉过你私藏违禁品,你还因此被赶出了家门对吗?” “这都八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李南承喘了口粗气,尽量平复自己暴躁的情绪,才缓缓道:“有,那都是我高中时候的事情了,而且早就已经澄清过了,我和陈逾川也完全和解了,不然我也不可能请他来当证婚人。” 祈年平静地望着李南承许久不语,直到李南承都以为他的问题结束了,祈年才又将锋刃插入了李南承的心脏。 “那他对你的亲人——沈觅和李璟涉的死,故意隐瞒且装作视而不见,你知情吗?” “……什,什么?”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李南承愣在原处三四秒, 等炸开的大脑回过味来时,情绪突然失控,他下意识想起身反抗,却被手铐死死地扣在审讯台上, 无奈之下只能用他的大嗓门宣泄情绪。 “你们现在是想抹黑他吗——把所有的罪过安在一个尸骨未寒的老刑警身上!你们要不要脸!” 而面对暴怒的李南承, 祈年此时就要冷静地多, 他望着李南承,仿佛从未跟这个人打过交道一般, 一字一句道:“警方办案向来讲求证据,请你注意态度,不要用不恰当的字眼表述。” “陈桑呢!我要见陈桑!他怎么可能允许你们这样诋毁他爸——” 祈年没有理会李南承的大呼小叫,只是默默将自己的记录本合上,抬起眼皮望着他, 不带任何感情道:“陈队现在不想见你。” * 京安大学门口, 沈予臻像个青涩的大学生一般背着个斜挎包,正在等李南承来接他。 只是他等来的却是另一辆极为高调的车。 “你怎么来了?” 沈予臻皱了皱眉,语气里皆是不满。 “怎么?换我来接你下班,脸就这么臭啊?” 斯黛拉坐在车里莞尔一笑,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女士香烟,手顺势落在车窗上,徐徐的白烟飘向了沈予臻的身上。 她往副驾驶的方向点了点头, 催促道:“快上车吧, 不是不喜欢引人注目?” 平常斯黛拉就算再招摇, 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把这么显眼的车停在学校门口,还冒着可能撞上李南承的风险。 沈予臻下意识觉得, 一定是出事了。 于是,他也没再磨叽, 直接开了最近的后座的车门,关门的瞬间,斯黛拉便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说重点。” 沈予臻边说着,边掏出手机刷着今天的新闻,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 “陈逾川死了。” 沈予臻猛然间抬眼,在后车镜中与斯黛拉难得认真的眼神撞在一起,瞬间明白——李南承被牵扯了。 陈逾川装病这么久都安然无恙,却在这个节骨眼被杀害,只能说明对方那双久久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了他的破绽——他并不是真的老了,他是用自己的伤病误导对方,趁机将情报传递出去。 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而同样被那双眼睛盯上的,就是陈逾川信任的却不曾踏足这层层旋涡之中的人——李南承。 “他人呢?” 沈予臻问得简单,但斯黛拉却完全知晓他指的是谁。 “李南承在陈逾川死亡预计时间里,曾经去陈家探过病,而且二人发生过争执……总之,他被警察带走了。” 沈予臻短暂沉默几秒,只说了四个字:“去找迟羡。” “我正在带你去找他的路上。”斯黛拉见沈予臻冷着张脸,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扯上警察,我们双方都不好出面,陈桑现在身份又特殊,律师是最好的选择——我想不止是你,慕时岸和李本溪要是知道李南承的事情指定会闹起来,迟羡看在你们几个的面子上,也不会坐视不理,你别急。” 斯黛拉难得温柔地多安慰了沈予臻几句,但他却完全没听进去,毕竟他这个人啊,从来都软硬不吃,李南承除外。 她跟沈予臻相识这么多年,也完全了解他的个性,从不与他计较,只是车子刚开到半路,沈予臻坐在后边突然出了声。 “去这个地址,他没在事务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牵扯,斯黛拉把沈予臻放在了小区门口就扬长而去。 沈予臻按照迟羡给的地址敲开了门,来开门的人正是换了身简约西装的迟羡,这个人总是精致得一丝不苟,仿佛随时随地准备接待他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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